半小时后，刺耳的轰鸣声戛然而止，裹挟着一声闷响，几人纷纷下车，踩着脚底扬起的细沙，韩骁有条不紊地吩咐，随后走到吴深一旁，如同往常那般，拉了拉对方的手腕，莞尔道：“走吧。”

蔚蓝天空，目送着两人肩并肩远去的背影，程凯摩挲着下颌，一脸笃定地来到杨倩身旁：“倩倩，根据我多年来的刑警经验，我觉得老大和深哥之间有问题。”

“什么问题？”按捺着性子，杨倩配合问道。

“你不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怎么形容呢，”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程凯在脑海中疯狂搜索词汇，但此时大脑就像脱缰的野马，愣是没想起那个词语，到底是什么，于是结结巴巴地‘嗯’了半天，最终蹦出：“就跟哥俩似的，但又比这更……更近一点，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嘛，倩倩。”

“好了，钮钴禄程凯，”望着眼前的三条道路岔口，杨倩打断道：“鉴于你匮乏的词汇，我们还是先找人吧。”

“虽然但是，我只是单纯的没有想起那个词语而已，并不是本人语文水平太低。”

“嗯，理解，就像明明已经复习了，但一进考场还是忘光了。”

“……其实，也不用这么比喻。”

“……有没有可能，”杨倩斟酌着说道：“这已经是我最委婉的说法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脚底踩着柔软细沙在寥寥无几的街巷发出清脆声响，混合着不绝于耳的‘咯吱’声，韩骁缓慢地收回视线，随后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问道：“你怎么看，小吴同志。”

风声擦过耳畔，争先恐后地奔向天际，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吴深面无表情地顿住脚步，随后望向这条一路监控逐渐减少，眼下已然走到尽头的街道，淡声道：“没有脚印，她来的不是这里，走吧。”

“嗯，”话音刚落，刺耳的铃声陡然响起，几乎没有一刻停留，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伴随电流的嘈杂音，程凯的声音快速响起：“老大，张宁找到了！”

瞬间，急促呼吸声和相机拍照的咔嚓声，在这一瞬戛然而止，韩骁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转头看向身旁面色如常的人，扯出一抹笑，言简意赅道：“走吧，小吴同志，程凯他们找到了。”

“……嗯。”

烈日当空，穿过混合着刺鼻恶臭的血腥味，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警戒线，站到众人前，像是没听到不远处那小棉袄一声接一声的干呕，韩骁越过众人径直来到张宁面前；下一瞬，散落在车座四周堪称五马分尸的血淋淋的尸块和掉落在一旁的斧头齐齐倒映在眼底，黏腻潮热的空气此时更是裹挟着铺天盖地、令人作呕的恶臭肆意充斥这狭小天地。

如同预见到这件案子背后的复杂，韩骁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只是下一瞬，眼角的余光在瞥到身旁人那一闪而过的紧绷，高度集中的思绪便一瞬间溃散开来，韩骁缓缓转过身，随即拿过一瓶水递给他，关心道：“还好吗，小吴同志。”

闻言，吴深接过水，摇头淡漠道：“我没事。”

蔚蓝天空，周围人来人往，几乎没有过多停留，两人便一前一后地离开这辆废弃的黑色奥迪，转而来到不远处；看着只喝了几口，还剩一大半的矿泉水，韩骁不动声色地叹口气，随后将手中的零食袋子递到他面前，莞尔道：“尝尝看，小吴同志，顺便补充一下体力。”

“……”

前方不远处，像是无暇顾及程凯的身心状况，杨倩在看到程凯摆了摆手后，疾步朝这边走来，干脆道：“老大，根据调查，有人说曾在大概一周前看到这辆车进入街巷，之后便不知去向。”

“结合张宁消失的时间，以及监控上这辆车到达的时间，基本上可以确定死者是在离开万家宾馆后，没过多久来的这里。”

“……也就是说，”韩骁有条不紊地分析：“闫呈没有嫌疑。”

“……”停顿一瞬，杨倩反应过来道：“可以这么说。”

尽管潮热将四周堵的密不透风，可以说是紧紧贴附在裸露的皮肤上，但在这般闷热高温的天气下，伴随方才那句话，杨倩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寒意，仿佛让人如坠冰窟。

恶臭血腥肆意围绕，周遭人来人往，伴随络绎不绝、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以及试图侵入每一寸皮肉，恨不能将人裹挟在这令人干呕的腐臭气味，韩骁不耐地‘啧’了声，随后缓缓道：“监控显示这辆车是大概几时到的这里？”

“上午十点半左右。”

“闫呈和死者见面是几点？”

“大概九点半。”

“从两人的见面地点到万家宾馆，步行按二十分钟，万家宾馆到这条街巷，驾车按半小时来算，死者和闫呈见面的时长大概只有半个小时，”推算到这里，韩骁盖棺定论道：“也就意味着死者和闫呈分开后直接来的这里。”

“……嗯……”宛如迷雾消散，杨倩从云里雾里的状态渐渐恢复清明，继续道：“的确，根据程凯对闫呈的询问，两人的确是聊了大概半个小时，只是……”

像是想不通那般，杨倩在快速瞥了一眼车里血淋淋的尸块，皱眉道：“凶手……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究竟是有多大仇恨，要将人碎尸万段、五马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