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所地下七层的特殊训练场通常只对S级人员开放。魈站在中央平台上，五感强化装置将他的听觉灵敏度调至平时的三百倍。这是常规的感官控制训练，但今天监测室里多了个不速之客。

"适配度96%？有意思。"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疗部长"博士"敲击数据屏，"理论上这种数值只存在于双胞胎哨向之间。"

魈关闭了听觉增强，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自从三天前那次违规疏导，圣所高层对温迪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既纵容他各种出格行为，又派了专人记录他们每次互动。

"魈选手请继续训练。"博士的机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今天要测试你对新型精神污染的耐受力。"

平台四周升起透明屏障，某种暗红色雾气开始渗入。魈立刻绷紧神经——这和遗迹里导致他失控的物质一模一样。金鹏精神体在肩头炸开羽毛，发出尖锐警告。

"等等！"训练场大门被猛地推开，温迪抱着竖琴冲进来，"你们疯了吗？这种'血苔'污染会直接侵蚀精神核！"

博士的面具转向闯入者："这正是测试目的。圣所需要知道S级哨兵的极限。"

魈的视线开始模糊，红色雾气在他精神图景里凝结成粘稠液体，腐蚀着银杏树的根系。剧痛如电流般窜过脊椎，他单膝跪地，听见博士在说什么"数据很理想"。

然后有冰凉的手指覆上他的眼皮。

"闭眼。"温迪的声音近在咫尺，青苹果香气驱散了血腥味，"跟我数三下——三、二、一！"

竖琴的弦音如银瓶炸裂。魈感到自己的精神屏障被某种力量温柔而强硬地撕开，温迪的精神触梢长驱直入，像春风席卷过焦土。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放松，让我进去..."温迪的耳语带着奇特的回音，仿佛同时从过去和现在传来。

魈的视野突然切换到了精神图景内部。他看见温迪站在银杏林中央，青色光流从他指尖涌出，所到之处红雾退散。但更令人震惊的是温迪的精神体形态——那只总被金鹏欺负的小青鸟此刻翼展超过三米，每一片羽毛都闪烁着星辉般的蓝光。

"你...不是A级。"魈在意识空间具象化出长枪，"圣所的测试你做假了。"

温迪轻笑出声，手指拂过身旁的银杏树。被触碰的树干立刻绽放出塞西莉亚花，这种外来物种强行改变宿主精神图景的能力，是传说中S+级向导才有的"创生"特质。

"现在才发现？"温迪突然贴近，魈能从他翡翠色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缩小的倒影，"那天的青鸟是伪装形态哦，就像这样——"

青鸟精神体突然化作流光，重新凝聚时已变成半人高的风精灵，透明的翅膀卷起带着花香的旋风。魈的金鹏本能地扑上去，两只精神体纠缠着冲上树冠，抖落漫天金叶。

"你到底想要什么？"魈的长枪抵住温迪咽喉，却发现自己无法真正用力，"圣所派你来监视我？"

温迪突然抓住枪尖往前一拽。魈猝不及防被拉得踉跄，额头几乎贴上对方的。这个距离下，他看见温迪眼中有古老的悲伤一闪而过。

"我想要你活着。"温迪的声音轻得像落叶，"而不是被'业障'啃噬成一具空壳。"

某种刺痛从两人相触的皮肤传来。魈的视野再次被记忆碎片淹没——这次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被锁在暗室里，戴着傩面的教官正用电流刺激他的感官神经。这是圣所最初的"哨兵培养计划"，十个孩子里只有他活到了最后。

"别看..."魈挣扎着想切断连接，但温迪的精神触梢已经缠上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竖琴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璃月古调《青玉案》，旋律温柔地包裹住记忆里哭泣的孩童。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暗室景象如水面波动，年幼的魈身边突然多了个模糊的身影。那人哼着同样的曲子，把一片塞西莉亚花放在孩子掌心。

魈的呼吸停滞了。这段记忆里原本没有这个画面。

"这是...你修改了我的记忆？"魈猛地推开温迪，金鹏从树冠俯冲下来护在主人身前，"向导守则第一条——"

"不得篡改哨兵记忆，我知道。"温迪苦笑着举手投降，"但如果我告诉你，这段记忆本来就应该有我呢？"

训练场的警报突然尖锐响起。魈被强行拉回现实，发现整个平台笼罩在青色光罩中。红色雾气被净化得一干二净，而温迪脸色苍白地靠在他肩上，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测试终止。"博士的声音透着古怪的兴奋，"数据已经足够。温迪向导，请立刻到医疗部做能力评估。"

温迪悄悄捏了捏魈的手指："别担心，他们早就知道我的真实等级。"他起身时往魈口袋里塞了个东西，"晚上见，搭档。"

等魈回到宿舍才发现那是个迷你投影仪。激活后浮现出圣所的加密档案：

【项目编号：MN-710】

【实验对象：魈】

【阶段：最终适配测试】

【备注：与特殊向导"温迪"建立永久结合后，可启动"夜叉"计划】

档案最下方有个模糊的印章，依稀能辨出"天命"二字。魈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段文字触发了更深层的记忆——五年前某个雨夜，他听见博士对某人说"等夜叉与千风结合，我们就能重现魔神战争时期的力量"。

窗外传来轻叩声。温迪蹲在窗台上，月光给他的蓝发镀上银边："看完啦？"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现在能去喝一杯了吗？"

魈打开窗户的瞬间，温迪突然倾身靠近。两人的呼吸交错，魈闻到苹果酒里混着一丝血腥味。

"你受伤了。"魈不自觉地伸手碰了碰温迪的嘴角，那里有没擦净的血迹，"净化那些红雾的代价？"

温迪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脸："小伤。比起这个..."他的目光落在魈床头的档案投影上，"你准备好知道真相了吗？关于为什么圣所非要我们结合？"

远处传来巡逻飞行器的轰鸣。温迪突然把魈推到墙上，精神触梢如蛛网展开形成干扰屏障。这个姿势让两人几乎胸膛相贴，魈能感觉到温迪过快的心跳。

"听着，"温迪的声音罕见地严肃，"圣所想要的不是哨兵与向导的结合，而是'夜叉'与'风神'的复苏。我们只是..."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精神震荡打断。整栋楼剧烈摇晃，魈的精神图景里银杏树疯狂摇摆——这是圣所最高级别的精神警报，意味着有向导陷入了"神游"状态。

温迪脸色骤变："不好，是'神游症'爆发！"他拽起魈就往门外跑，"地下三层C区，快！"

当电梯降到底层时，魈看见了人间地狱。二十名被束缚的向导在治疗舱里抽搐，他们的精神体正在实体化暴走。更可怕的是中央培养舱里那个白发少年——他周身缠绕着黑红色的精神触梢，正在无差别吸收其他向导的精神力。

"是'空'！"温迪的声音发抖，"他们居然真的在做'人造神'实验..."

博士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台上，鸟嘴面具反射着冷光："正好，两位都来了。"他按下某个按钮，所有治疗舱突然打开，"让我们测试一下，传说中的'天命共鸣'能否压制神游症。"

暴走的精神体如潮水般涌来。魈本能地展开战斗姿态，却见温迪挡在他前面竖起了琴。

"这次换我保护你。"温迪回头笑了笑，翡翠色的眼睛泛起神性的金光，"准备好见见真正的'千风之诗'了吗，搭档？"

青鸟精神体在炫目的光芒中蜕变，当六翼风神展开羽翼时，整个地下空间响起了远古的镇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