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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风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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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海一别,这还是他们几人第一次见面,楚子潇看着言温玉,他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看着很憔悴,这些时日应该吃了不少苦。

言温玉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笑着道:“上海一别,不曾想我们又见面了。江安,行枚,你们可好吗?”

楚子潇并未说话,倒是刘启明,故作轻松,道:“过的不算好,整日算计来算计去,我还是怀念我们在黄埔的日子,那才叫潇洒快活。”

言温玉点点头,“是啊。”

一时无言,厅内灯火通明,却安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得极清楚。昔日挚友,如今相见,却泾渭分明,无话可说,楚子潇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何感受,他却只觉得悲凉。

许久,他开口道,“秋晏,我今日来,不是来抓你们的。”

“我知道,”言温玉垂下眼眸,摇了摇头,“江安,你不该来的,你既依然效忠你的党国,黄埔的那些人事,便应该都忘了,犹豫不决,害人害己。”

楚子潇没理会言温玉的话,他看着言温玉,道:“秋晏,今时今日的情形不是我们来与不来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既然我们可以轻而易举找到你们的藏身之地,就说明你们已经暴露了,与其担心我们,你不如仔细想一想,这其中是否出了什么变故,或者是出了内鬼。”

楚子潇冷静地分析着,言温玉闻言,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他思索着,道:“我们这一支是从武汉过来的,知道我们行踪的除了为我们提供藏身之地的同志,便只有给我们下达北上命令的上级了。”

“可是......”言温玉言语中充满了犹疑,他紧锁着眉,盯着楚子潇,继续道:“不会是他。”

“为何?”

言温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江安,以你我如今的身份,我不便与你多说。”

还未等楚子潇有什么反应,一旁的刘启明一下子站起来,颇有些愤怒,道:“秋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与江安会害你?若我们真要做什么,你如今还能安稳地坐在这吗?你别忘了,你当初能从上海活着离开,可是江安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保下来的,你如今说这种话,未免太令人寒心了吧。”

刘启明的话说的有些重,楚子潇不得已开口制止了他,他示意刘启明坐下,转头对言温玉道:“秋晏,你不信任我们,我不怪你,毕竟我若是处在你的境况下,我也不会轻信任何人,但你冷静一下思考清楚,你们今日刚到北平城,我立马就收到了消息,若非出了内鬼,我们的人怎么会这么快拿到消息。你们到北平来,总要有接头和联络人吧。”

言温玉点了点头,“武汉那边命我们来的时候,除了告诉了我们落脚点,还告诉了我们联络人的地址。”

“你们可与联络人碰过面了?”

“未曾。”言温玉摇头,“我们今日刚到,还未熟悉情况,若冒然会面,怕会出事情。”

还未等楚子潇继续问什么,言温玉又继续道,“我之所以会否认武汉的联络人是因为他是组织的核心联络人,许多联络线都是他一手建立,他若是叛变,不可能暴露的只有我们这一小部分人。至于他是谁,江安,我真的不能说,也请你理解。”

楚子潇点头,道:“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北平方面出了问题。”

楚子潇与刘启明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觉出这件事情不太对劲,如果是北平城出了问题,无论内鬼向谁投诚,楚子潇和刘启明都不会一点不知道,即便楚子潇如今还被大部分官员排斥在外,但凭借顾凌云借给他的调查处,北平城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

楚子潇脸色愈发阴沉,他叫来守在门外的张勋诚,吩咐他把今日递消息的人带过来。

张勋诚看楚子潇的脸色,便知此事怕是不简单,于是匆匆领了命离开,不出一刻钟便将人带了过来。

那人大半夜被张勋诚带过来,也是一头雾水,他一进门便看见楚子潇坐在椅子上,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不由得心里有些打鼓,听楚子潇开口问,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清楚。

情报这种东西,一般不是一般人能搞得了的,因此自从党务调查科成立以来,对情报人员的筛选就极其严格,身为情报人员,不仅要有敏锐的洞察力,还要能够广泛社交,不论三教九流,梨园妓院,任何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情报。而北平情况特殊,人员混杂,更需要能力出众的情报员来应对。顾凌云用人又一向谨慎,如今北平调查处的负责人便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这人叫良争,父亲是开镖局的,他从小就跟着父亲走货,混迹在形形色色的人之间,对各种人事关系应付的十分自如,顾凌云在广东的时候,良争恰好押送一批粮食到此,但雇主却说货有问题,拒不结账,还未等顾凌云出手相助,便见良争三言两语间将那雇主唬住了,不仅拿回了本钱,还讹了那人一笔银子。顾凌云当时觉得这人有意思,便有意上前相交。后来顾凌云斟酌北平调查处负责人的时候想起了良争,于是寄信询问了良争的意见,良争二话不说应承了下来。起初顾凌云颇有些担心良争能否担得起这个位子,但良争简直天生就是搞情报的料子,不同于接受过专业训练的那些人,良争自小见多识广,对什么情况下怎样应付什么样的人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因此北平的情报事业也算是搞得风生水起。

良争平日没事就常去街上转悠,他最常待的除了天桥就是南城的一些戏园子,用他的话说,那种地方人多,嘴杂,有时候都不用你费什么劲,消息自己就来了。而今天这消息,正是他跟人喝茶的时候喝出来的。

他平日去小园子总是有一帮人候着他,也不为别的,只是良争为人见多识广,又出手阔绰,所以大家没事就爱跟他凑一桌喝茶去。

今早上他跟平常一样,在说书摊子上找了个座,不一会儿一边买烟的小六子就凑了上来,神秘兮兮地跟良争说,他这几日总瞅见南城书院那个看门的张添去锦成戏班门口蹲着,良争觉得稀奇,便追问了下去,那小六子见良争来了兴趣。颇有些得意,他告诉良争,他昨儿晚上请那张添喝酒,那张添没喝几杯就醉了,他告诉小六子,他最近攀上了规划处的张处长,说只要把什么人藏在锦成戏班的消息告诉处长,他就能飞黄腾达了。

良争听见这个,差点没控制住站了起来,当下也没有心思喝茶,匆匆回了调查处,记下了情报,将消息上报给了楚子潇。

该问的都问完了,楚子潇才让张勋诚送良争回去。良争一走,藏在屏风后的言温玉走了出来,他眉目含怒,一拳便是砸到了桌子上,“这个叛徒,无耻小人。”

“秋晏,别动怒,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眼下的危机,”楚子潇安抚道,“既然那张添日日守在这里,那必定是已经将你们到达的消息告诉了张召仁,姓张的到现在还没来,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我们须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江安说的对,秋晏,咱们现在首先保证大家的安全,再谈其他。”

言温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知,如今的情形,一个不小心,这些同志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连带着还会连累楚子潇和刘启明。

“我觉得,张召仁既已得到消息,到现在还没发难估计是怕打草惊蛇。这其一,张召仁定是想借这个机会向南京那边邀功,但他头顶上一个是如今的北平市长孙连平,一个就是江安,他若是贸然行动必会惊动你们二人,那到时候他这到手的功劳可就飞了,所以他才会将这件事瞒得滴水不漏;其二就是,这张召仁钻营多年,不是傻子,他不会这么轻易就信了张添的话,恐怕是要派亲信打探打探,等十拿九稳了再出手。”刘启明分析道。

楚子潇对刘启明的话表示赞同,“行枚说的不错,但张召仁邀功心切,即便是拖也不会拖太久,恐怕就在这一两天之内了。”

言温玉此时已是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坐了下来,道:“我们得想办法转移。”

“没错,”刘启明点点头,“这样吧,你通知同志们赶快收拾东西,落脚的地方我来安排,咱们连夜走。”

“不行,”楚子潇沉吟片刻,又接着道,“张召仁既已知晓此时,那为防止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必定会派人看着,若此时转移,恐怕前脚踏出院门,后脚就被捕了,而且你我今晚也很可能被盯上了。”

“这件事,恐怕得拜托陆老板帮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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