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急从权,但老大你看迈巴赫是不是不太吉利啊。”路明非在后座苦哈哈地说。
“是的。”在副驾驶位上正襟危坐的楚子航难得赞同这种没意义的话。
“那等下换辆?”见两人都这么说,不理解雨夜迈巴赫梗的恺撒有些疑惑,还是选择采纳同伴的建议。
雨在窗玻璃上打出流沙和手掌的纹路,天色暗沉如巨翼投下的阴影,前方逐渐模糊。
“老实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像亡命之徒。"路明非开始畅想,“一条高速公路,一辆车,一场逃亡。”
“前方还有一只哥斯拉。”恺撒说。
“很多只。"楚子航纠正。
淦,情怀瞬间冲了个散。
"情调,情调懂吗?”路明非向前探出身子,"老大你想象一下,和师姐在夕阳橘红的微光下逃亡,忽然蹿出来,呃,一只座头鲸叫你Basara King。"
"好的,我懂了。”恺撒一震。
路明非窝回后座,注视同样逐渐模糊的路面,所见的一小片天在飞速后退,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点奇怪:“那位管家先生不是说车流有点拥堵么?怎么除了开始都没见几辆车?老大你没有记错路吗?"
恺撒皱眉:“是有点奇怪,六点到七点应该是车流高峰期,况且是阴雨天。”
路明非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路牌没问题吗?
“一路都是……"恺撒也不确定了,他完全没关注过这种东西。
路明非摸摸起鸡皮疙瘩的胳膊,不小心蹭到了校服装饰性的口袋,扎得他赶紧挪开手。
可是他没放什么东西啊?路明非忽然反应过来,却看见口袋鼓囊囊的,他小心地曲起一根手指碰了下。
柔软的触感。
玫瑰。
仿佛凝聚了火焰与鲜血的花儿在他掌心绽放,颜色依旧热烈,但已有些萎靡,花瓣蜷曲着。
【“玫瑰在这个季节很容易凋零,哥哥要小心。】
玫瑰到底指什么?怎么他莫名其妙被塞了两次?
大脑适时响起某电视剧的声音:见鬼!你什么都没做,纯洁得像朵玫瑰!
霎时天雷一路滚过路明非的理智,劈得他外焦里嫩--玫瑰指他?
哦,刺扎手,挺好。
去你妈的路鸣泽!
路明非哆嗦着唇,阴晴不定的神情好像要弄死事件主角的阴暗反派。
忽而寒毛倒立的恺撒和楚子航听见幽幽如女鬼的声音飘来:"师兄,忘记问了,你之前进尼伯龙根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契机吗?"
气归气,白嫖的提示不能费,玫瑰既然"萎靡",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比如说造成这个勾逼天气的罪魁祸首。
楚子航摇头:“和你一起那次没有,更之前的也是。这两次都是他主动让我们进去。但这不是那条路,甚至不是高速公路。”
尼伯龙根也具有区域性,严苛的出入条件保障了多数人的安全。
最坏的可能是奥丁已经增强到可以依靠雨水强行联系现实中所有的路。
路明非靠在椅背上下滑,偏长的黑发被蹭住:“师兄帮个忙,看下导航?"
他的手机是小魔鬼给的,保不准有什么不同。
楚子航修长的手指快速点击,片刻道:“半格信号,地图是原来的地域,前方五十米有加油站,显示拥挤。”
屏幕上橙黄鲜红的线条如血管交织,触目心惊,但他们面前空无一车。
“我们现在介于一个临界点。"楚子航深吸一口气,回忆起那个男人曾经的指示,“不要下车或停车,加速冲出。”
"希望你的判断是正确的。"这种事楚子航比较有经验,恺撒决定暂时听从建议。
他快速换挡加油,迈巴赫车身震动,轰然提速,几秒钟内加速到180公里每小时,一抹游鱼如剑劈开夜色。
但周围的景色变得很慢,甚至有未前进的错觉。
“看起来这条路确实很堵。”恺撒缓了速度,瞥了眼手表。
楚子航目光在冷白的手机屏幕上凝固,他将它背面朝上按在座椅旁:“距离第一次打开软件过了二十一分钟,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在走动,但路况没有任何改变。你说得对,这条路很堵。”
“我打算按计划前往,那片地域比较繁荣。"恺撒拐弯。
楚子航打开天气预报:“今天是阵雨。"
水可以是尼伯龙根沟通现实的媒介。
“说起来这几天总在下雨。"路明非仰面,笑了下,“言灵的伟力?"
他提到"伟力”时不自主带上嘲讽的意味。
北欧神话的创世神父,惊天伟业依托卑鄙而建。
“或许。”
"大概。"
恺撒和楚子航分别说。
“感觉有人在看我们。"路明非扭了下脖子,骨头传导咯吱的脆响。
“也许不是人。"楚子航开了个冷笑话。
话虽如此,后视镜中依旧是一片空荡,唯有两侧的路灯闪烁明黄的光,发动到极致的镰鼬也没听到不合时宜的声响。
“说不定奥丁开心坏了--哇我准备去别人家里抢的可口小蛋糕长了脚后开开心心向我跑来了耶!"路明非用女孩子的语调说。
"不是蛋糕,我们不好吃,应该算补品。"恺撒直视前方。
“有龙会拒绝补品吗?还是敞开大门张大嘴?“路明非躺在后座。
“加油站……”轻如呼吸的声音从楚子航口中喘出。
路明非扒上窗沿,脸挤压在玻璃上往外瞧,将自己摔回座位时意外对上后视镜中恺撒疑惑诧异的眼。
他们都没有看到什么加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