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欲迟昏昏沉沉醒来，扶着额。点点微光透过窗纸，洒在衣上。她起身，伸向蓝青唐俑褙子的手顿了顿，还是将衣服披在身上。可能是因为那幅小像，心中总觉得对方对自己也是在意的。这身衣服也好似寄托着心中朦胧。兰欲迟刚走到门前，就听见一阵衣料的摩擦声，像是有人靠着她的门蹲下。

兰欲迟打开门，蹲在门边的人没预料到。莲鹊突然失去支撑点，向后仰去，连忙用手撑住，意外地看向兰欲迟。莲鹊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兰欲迟，虽然一言未发，但兰欲迟在那双蓝眼睛里看出惊讶。莲鹊自然是惊讶的，她还以为兰欲迟要在房间呆一天呢，便放心蹲在门口了。看见兰欲迟出来，心中也喜悦。只是这喜悦未存在多久，就被兰欲迟打破了。

“让让。”兰欲迟的声音响起，说出的话远超出莲鹊的意料。她以为兰欲迟会打趣自己，会笑。她完全没有想到兰欲迟会单单请她让开路。莲鹊咬住下嘴唇，不甘地站起身，叉着腰，挡在兰欲迟面前。“我不让！”莲鹊平视兰欲迟，满腔愤怒对上兰欲迟静如水的眼眸，气势便往下跌了跌。

兰欲迟只是与她对视一眼，视线匆匆转移。她会心软。在能完全控制自己前，还是躲避感受莲鹊的情绪吧。她侧身，冰凉的手指触在莲鹊肩，在莲鹊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推开了她。

“抱歉。”这一声很轻，轻到微风吹过发出的细微声都可以盖过，自然没有传入莲鹊耳中。也罢，那就说给自己听。

兰欲迟快步向最左间房间走去，她需要嘱咐木羽一些东西。在自己丧失理智后，就有了后路，也可以确保木羽不慌乱手脚。想到木羽之前慌乱的模样，又好笑又不免心酸。

莲鹊沉默不语，跟在兰欲迟身后。兰欲迟衣摆微微晃动，她看着，思绪纷飞。一不注意，撞上兰欲迟的后背。她们靠得很近，兰欲迟的衣摆擦过莲鹊脚踝，莲鹊才慌忙退后几步，垂下头。

余光中，兰欲迟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接着向前走。莲鹊看不到兰欲迟的脸，看不到兰欲迟脸上的微红。兰欲迟指甲刺在掌心，提醒自己，不要关注莲鹊。兰欲迟加快脚步，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推开木羽房间的门。里面还烧着火炉，暖洋洋的。兰欲迟无心享受，轻声道：“木羽，有一天我疯了，你就用符咒铺一条路，铺向无人之处。我会顺着那条路走的。”还有可不可以别让莲鹊知道。

后半句话，思索再三，兰欲迟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知道，木羽心里藏不住事，要是知道她放心不下莲鹊，便会不计后果撮合二人。她不愿意在自己走后，在莲鹊心里留下很深的痕迹，让莲鹊感到难受。

木羽一听，皱着眉，目光似要把她盯出洞。“又出现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说！”

兰欲迟拍了拍木羽，柔声安慰：“木羽，没有用了。要准备好后路了，一条没有我的后路。这一次可能会比之前都要凶，那时候，你只要把我引开，会有人来救我的。”兰欲迟知道，那不是救，是解决。只要解决她，就不会引来灾祸。她会抢夺身体，顺着符咒，再用破碎的灵魂见阎王，请求对方杀她。

木羽低头，片刻后才艰难开口：“你还有多长时间？”

“不知道，非常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