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守在门口的小云想也没想拉开门。

“有什么事……”她抽空抬眼，手机滑落掌心，落到地面发出突兀重响。

屋内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董桓走进屋内，身姿笔挺，自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场。

“程枫在吗？”他不动声色略过四周，试图找到和某人有关的蛛丝马迹。

安静半晌，角落里站起一个中年人。

崔大成穿过座位走到董桓跟前，脸上带着讨好谦逊的笑，“董老师？您怎么亲自过来？您是前辈，有什么叫程枫过去找您就好了。”

“他在吗？”没理会男人的谄媚，董桓又问了一遍。

小云硬挤过来，撞了下崔大成的胳膊。

两人异口不同声，

“在！”

“不在！”

对视一眼，

“不在！”

“在！”

那就是在了，“麻烦让他出来一下，我在门外等他。”董桓说完走出化妆间带上了门。

杂物间传来物品滚落的声音，崔大成烦躁抓挠了下头，走到门外敲响门。“枫哥，有人找。”

半晌，屋里传来声音。

“进来吧。”男人背身站直，宽阔挺拔的后背将人挡得严实。他意犹未尽拉上拉链，拿起黑色胶带撕下一节，封住身下人的嘴。

“广告商还是导演？”

不知道能看哪儿，崔大成改抠门框，“董桓，不知道什么事，说是在门外等你。”

“你找来的？”程枫捏起乔沐羽的下巴，脸色肉眼可见沉下来。

“哎不可能，他手机根本没办法联系别人，而且这段时间都跟着咱们，哪来精力找人。”崔大成看不下去说:“说不定是真有事，你们下部戏不是有合作吗？”

顿了顿，程枫拿过手边的外套，“带他出去补妆，等我回来入场。”

手机玩到一半，小云被崔大成叫进杂物间。交代完补妆，他撞了鬼似的走得飞快。

小云疑惑低头，心咯噔一下跟着乔沐羽跪下来，“Elion，你怎么了？”

男人摇摇头，眼泪顺着殷红的眼尾簌簌往下掉。

察觉不太对劲，小云撕开他嘴上的绷带，试探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崔大成走了吗？”

“走了，他去厕所了，程枫也去门外了，董老师找他有事。”

“能不能放我走，我快受不了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小云急切道，“你们不是复合了吗？”

“没复合，他只是，纯折磨我……”口腔里还残存着施暴者的气味，乔沐羽倒地忍不住干呕，特质的黑色手铐将手腕勒得发红。

……

前后不过五分钟，崔大成抽完烟出来，一眼发现房间里少了几个人。

“萌萌小云呢？”

“刚才外卖打电话进来，她俩一起去门口拿奶茶了。”

“不刚点吗？这么快就送到了？”崔大成边说着边打开杂物间的门，地上只剩用过的绷带。他脑子一蒙踉跄后退，“他人呢？”

“好像跟着一起去了吧。”

门外走廊，两位艺人加上好友，听到观众席时不时传来激昂的口号，董桓对程枫道:“看来今晚是你的主场，先提前恭喜了。”

“谢谢。”程枫得体笑了笑，“那董老师，我先回去……”

砰！身后门猛然撞开。

“看样子是找你的。你去忙吧，晚点聊。”董桓转身离开，嘴角浮起微妙的弧度。

——

临近开场，快速通道的人流逐渐密集起来。

“还好吗？”萌萌把热咖啡放进乔沐羽手里，捂住他的手试图保暖。场馆外只有几度，哈出的空气瞬间凝成白雾。高定时装为了美观做得十分单薄，乔沐羽咳嗽着把手铐藏进衣袖，冷得说不出话来。

确认没有巡查的保安，小云焦急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人跟上。“这边直走可以到大马路，你看先去医院还是回家？”

“能帮我打个车吗？手机被拿走了。”乔沐羽咳嗽了几声，嗓子还是干涩得要命。

小云一拍脑门，从包里拿出塑料袋封存的手机，“在大成包里，我给你带出来了。”

做到这个份上无疑是雪中送炭，乔沐羽脑子还有些发懵，两个拿着微薄工资的小姑娘，回去该怎么跟程枫交代？

“我给你们转点钱吧……”他打开手机，手因为太冷抖得厉害。

萌萌死活不要，一个劲把人往外推。

“早知道他这么对你，当初我就不该巴巴的指望你们复合。”小云愤慨道，“累得要死还不涨工资，老娘早就不想干了！”

刚硬气没多久，她的手机就响了，低头一看脸色瞬间煞白，“程，程枫？！他直接给我打电话了？！”

萌萌手机同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崔大成的名字。

“你们快回去，就说我半路跑掉了。”没多余时间耽搁，乔沐羽低头挡住脸，匆匆往大门外走去。

几分钟后，他躲在交通指示牌后，看着来往没有空位的出租车，慢慢陷入绝望。

为什么这么难？如果能离开西京，离开所有人，苟且偷生过一辈子，也比像个动物一样关在笼子里被人折磨好。

仰头看飘落的雪花，乔沐羽吐出一口白气，刺骨的冷。

泪水再次模糊眼眶。他突然很想陆成槿，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在那天早晨落荒而逃。

他小声啜泣着，后背突然覆上不真实的温暖。

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披上了一件厚重的貂绒外套，带着尚未消散的热气。

一定是董桓！刚刚要不是他，自己没有那么容易逃出来。乔沐羽喜出望外，转过身毫无戒备抱住男人，身心都彻底放松下来。

耳边传来低沉的笑。

“要跟我走吗？”男人问他。

乔沐羽猛地僵住，迟疑着缓缓抬起头，在看到方昊英脸的一刹那，周身再次被更深的寒意笼罩，陷入深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