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沐羽站在书房门口。已经记不清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他脚步微顿，想想还是进屋掩上门。
“方便吗？”陆成槿问。
“有什么事？”
“听郭韫说你接了方玉世家的代言。”陆成槿转过身，目光随光影跌宕落入眼底，沉寂片刻开口道。
“嗯，后天去港城拍物料，已经跟小方总说好了。”
“小方总？”
“西京这边的主理人。”乔沐羽面色坦然，他想不管是方昊英还是方适，对这份工作来说没什么差别。
就算陆成槿曾经见过，应该也不知道两人和自己的渊源。
陆成槿垂眼思考，想了一会儿，说道：“推掉吧。”
大脑片刻空白，乔沐羽有些茫然:“为什么？”
“品牌有问题。”
“……”
乔沐羽沉默了，他不清楚陆成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眼下是接近方昊英的最佳时期，郑慧下落不明，所有的一切都在推着他往前。
“陆总，这是转型这么久以来我接到的第一个代言，你不会不知道吧？”
“嗯。”
“您是想封杀我吗？”再次抬眼，乔沐羽眼里多了些戾气，“我直播赚的钱给了你一半，剩下的还房贷也快花完了。用这种理由逼我放弃资源，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卡里除了一百万，还有你还的钱。”陆成槿把一张银行卡塞进乔沐羽手里，表情淡然：“不够再给。”
乔沐羽愣了一下，试图理解他的意思：“您是要包养我吗？”
“不是。”
“那为什么给我钱？”
“你不是缺钱吗？”
乔沐羽哑口无言。
拿了钱不干活，这和包养有什么区别？
虽说他不是什么贞洁烈男，但也明白好男不侍二夫的道理。
再者跟祁方逑在一块这段时间虽说没捞到多少好处，但结识的人脉和资源却是很多人求之不得。
钱握在别人手里，还得看人脸色。
“我不能平白无故拿你的钱。”他把卡还给陆成槿,闭上眼心在滴血。
那可是一百大几十万啊，够他累死累活赚多久了！
陆成槿道:“不是平白无故。”
“那是什么？”乔沐羽睁开眼，发现陆成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逼近到眼前。
“你，你干嘛突然，凑这么近？”乔沐羽后退一步差点跌倒，被陆成槿伸手扶住，他触电般收回手，半真半假警告道：“你说了不是包养，就不能动手动脚了啊。”
余温还在掌心留存，陆成槿手握成拳，心不自觉抽疼了一下。
短暂安静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无法再压抑内心的情感，垂眼轻声道: “我喜欢你。”
像一阵风拂过耳畔，乔沐羽目光微滞，以为出现了幻听。
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信心，陆成槿目光霎那间变得格外笃定，看着眼前人又重复了一遍，“乔沐羽，我还是喜欢你。”
……
这下听清了。
比赚不到钱更可怕的事发生了，乔沐羽大脑轰地一下没了声响，像过载的机器停止了运作。他呆呆盯着地面，猝不及防被一双手按住肩膀，硬生生扯向不愿面对的方向。
余光瞄到桌上的洋酒瓶，才发现不知何时见了底。
陆成槿是喝了多少？！
不知道是心生胆怯还是怕对方耍浑，乔沐羽挣扎着想走。
“你听我说完！”陆成槿扳过他的脸，像是酒壮人胆，呼吸有些急促：“我去疗养院找了郑慧，她把以前的事都告诉我了。乔芝第一次给你下药，我没有喝多。那时候，我以为你是自愿的。后来和你在一起，也从来没把你当过泄欲的工具。”
他一口气说完，如释负重般松了口气。
“在这之前，我就喜欢你了。”
短短几句砸得乔沐羽眼冒金星，他身形不稳后退半步，迟钝“啊”了一声。
这么多年，他从未相信过陆成槿是真心喜欢他。
一定是弄错了，哪里弄错了。
或许对方只是把在床上的感觉误认为了喜欢。
毕竟陆成槿也没和其他人谈过恋爱，有这样的幻觉也很正常。
再说又喝了酒，说的都是醉话，不能当真。
“你喝多了。”他扶住陆成槿，神色冷淡:“之前追你又不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握住肩膀的手徒然泄了力，陆成槿颓丧着脸，喉咙里溢出一声咕哝:“我知道，是我错过了。”
就算是曾经遇到多棘手的问题，他也从未有过现在这样沮丧。
错过了才知道，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只要爱的人能留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是不会嫉妒，而是隐藏得太好。每当想到乔沐羽在其他男人身下承欢，就难以控制嫉妒得发狂。
没人教陆成槿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一切，他只能默默接受，即便心里多么不情愿，还是要时刻展现出像对待工作时那样的从容大度。
直到郑慧的一番话，终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年乔夫人拼了命跟你们陆家拉拢关系，就是因为看重你的才能和潜力，希望你俩能互相帮扶好好活下去。可沐羽不要，他是个正常男人，明明有前途无量的未来，却因为那些人被活生生折磨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他憎恨身边所有人，甚至无数次在结束后轻生。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一旦他接受你，等于变相认同了乔芝安排的人生。”
“那我要怎么做？”
“放手吧，乔夫人已经不在了，该让他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怎么舍得放。
他爱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一直恨他。
陆成槿缓缓抬起头来，近乎痴迷注视着眼前人熟悉的眉眼。
他醉到早已抛开所谓的颜面，就差跪倒在乔沐羽眼前。
“如果你一定要去港城，我陪你去。”他拉着乔沐羽的手不肯放，“我跟郑慧说好了，一旦方昊英对她下手，就马上过来保护你，不管你恨我还是讨厌我，我都不会走的。”
乔沐羽愣愣看着他，莫名有点感动。
“我可以保护自己的，再说，我……”还有祁方逑几个字被乔沐羽咽了回去，还是不要在别人伤口上撒盐了。
“他能陪你去港城？”
“那倒不能……”
“我可以陪你。”
乔沐羽整不会了，他不知道陆成槿这么做是在急于表达什么。
即便他和祁方逑分开，也不可能再和陆成槿复合。
“你忙得过来？”
“嗯。”
陆成槿半个身子都压了上来，乔沐羽感觉到他快站不稳，扶着胳膊放倒沙发上，叹气看着他道：“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
手被紧紧握住，陆成槿眼里漾着一层清浅的水光，目光灼灼：“沐羽，我喜欢你。”
乔沐羽红了红脸，没好气道：“知道了！要说多少次，我又不是聋了。”
“你不要讨厌我。”
声音渐弱，乔沐羽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能感受放在胸口的手，传来男人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