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伯特利·亚伯拉罕，还有戴里克，以及“六人议事团”的人。伯特利虽然身高并不低，但在一众巨人面前，还是显得有几分矮小。祂正神态从容地与首席科林说话，举止间，隐隐有高科林一头的气质。克莱恩自门内出来时，伯特利向旁退半步，给他让出位置来，又简单介绍了一下克莱恩的身份——‘世界’。

于是科林的目光立刻移到了克莱恩身上。眼前的青年身上有一种让人感到想要亲近的气质。

“我已知晓事情经过，我替住在此地的人们向你表达感谢。”他说，“关于‘门’阁下所说的事项……”

从交谈之中，克莱恩才知道自己进入“门”内之后，外界已经过了足足三日。伯特利已经将后续安排和科林他们说过，并将维护仪式场的方式交给了他们。同时，这里的居民也将改信“愚者”。如今他们聚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熟悉维护仪式场的流程，另一方面也是伯特利在等他一起回归源堡。

被塞在源堡里的梅迪奇在克莱恩和伯特利上来之后很是叨叨了一遍自己的无聊，但克莱恩看着自己遭殃的杂物堆，觉得祂大概也没有那么无聊。

这次他回来也带来了一个给梅迪奇的好消息，这位战争天使大概在帮忙把封印物“银月”扣下来之后，就能获得自由了。梅迪奇表示那感情好，祂可以现在马上动身。克莱恩说不行，至少如果梅迪奇不打算再看见一个比起有点“讨人厌”的克莱恩更加“讨厌”的诡秘，那至少得等他现在状态稳定。他现在因为去了一趟历史迷雾接收了太多记忆，自我锚定有些不太稳定。

这下红天使不吭声了。

不过考虑到源堡上确实很无聊，克莱恩大发慈悲地变出一套大富翁给这俩无聊的天使玩，然后得到了“呵呵，我谢谢你”的回应。

终于回到正常的家时，克莱恩长长舒了口气。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洗个澡，把心灵和精神上的疲惫都洗掉。在他拿着换洗衣物去浴室的路上，途径客厅时，看见好几天没有出现的罗塞尔终于又坐在沙发那儿看他那不正经的杂志。

“哟，回来了？”他仰头往后靠，在看见克莱恩的脸时扯出了一个堪称讥讽的笑，“看来你都知道了。”

“关于我做的那些破事。”克莱恩接上。

罗塞尔耸了耸肩，“别那么想不开，说白了人都是为自己活的，那些事情最终导向的都是对你有利的结果。”祂放下杂志，“要是因为这些事情前功尽弃了，人性对你来说那还真是负面buff。”

“你知道真多。”克莱恩吐槽，“我先去洗澡了。”

他没再理会罗塞尔，一把关上了浴室的门。

讨了个闭门羹的罗塞尔也没多生气，祂乐呵呵地拿起茶几上的酒瓶给自己斟了杯葡萄酒。

“有这力量多好啊，老子想要还没有呢。”祂嘀咕。

“那这力量给你你要不要。”阿兹克·艾格斯的身影浮现在祂身边。

“不要。”罗塞尔很干脆地说，“现在我做什么，就算天塌下来都有个祂顶着，要是给我岂不是我得顶着。”

“你不会。”

“我是不会。也不知道那家伙脑回路怎么长得，就爱大包大揽责任。”罗塞尔看着浴室的方向，话锋一转，“你说我要是现在打开门会不会把祂吓个半死？”

“……”

阿兹克的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你打算这么做我不会阻止，但是你想找打别拉上我”。

“算了，呆这儿也心烦。我去看贝贝去。”

一些黑皇帝也打算用灵界穿梭这种好用的方式加快路程。

“贝尔纳黛会被封印在你的陵寝里，是你和祂的交易吧。”阿兹克在罗塞尔离开之前丢出这样一句话。

罗塞尔身形僵了一瞬。

“诡秘想做什么，我又阻拦不了。”

祂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话。

“你该庆幸你永远没机会达到序列0。”

克莱恩洗好澡出来时，坐在沙发上喝酒的罗塞尔变成了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阿兹克先生。

“祂去见女儿了。”阿兹克看出克莱恩想问什么，提前回答。

这个理由很正当，正当得这里的贝尔纳黛应该和罗塞尔有着非常感天动地的父女情。克莱恩在心底吐槽。

他抱着洗过的衣服，找了个地方晾，顺便祈祷一下他要是真能像巫师一样魔杖一挥“清理一新”就好了，谁能想到序列3也得自己洗衣服——反正就算捏着唯一性，奇迹也不是用在洗衣服这种事情上的。

等克莱恩坐下来的时候，他总算有了回“家”的实感。

“两天前，我去见了一位老朋友。”阿兹克说，“她说我父亲从永暗之河爬出来了。您要小心。”

“爬”这个字用得妙。克莱恩在心里鼓掌。阿兹克先生对萨林格尔这个爹真是半分敬意都没有。

“我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现在的萨林格尔有什么打算，但得到了“记忆”的克莱恩可以断定还作为“诡秘”活着的那部分自己，一定不会让祂威胁到“克莱恩·莫雷蒂”的。

克莱恩出了门。他在贝克兰德浓雾漫天的街上走，竟也有了几分“这真好”的感慨，甚至让他起了去黑夜教堂祷告的念头。

在抵达最近的黑夜教堂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克莱恩忍住向后望的冲动，依然像一个普通信徒一样走进教堂中做祷告。

走出门外的伦纳德因为对方才和自己擦肩而过那个男子诡异的熟悉感皱眉。今日他没有任务，身边也没有同事跟着，所以他快步走到一个里黑夜教堂比较远的隐秘地方。就在他要开口问帕列斯时，对方先开口了。

“离他远点。”

“这话你在我见到克莱恩的时候也这么说。”伦纳德在脑海中和帕列斯争辩，正要和帕列斯插科打诨，忽地又意识到自己提了谁的名字，“等等，难道他是克莱恩？”

其实伦纳德完全不相信克莱恩·莫雷蒂会莫名其妙因为未知非凡生物袭击而死。何况他甚至无法调阅任何关于那次事件的档案。这更让整件事情透出一股子诡异。

“……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盯着这个人不放。”帕列斯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克莱恩，但是他很危险。他要是克莱恩·莫雷蒂，那更可怕。”

“为什么可怕？”伦纳德问，“你一直不肯说原因，神神秘秘的。”

帕列斯叹了口气，祂感觉自己没心都心累。

“不能说，说了就是污染，你的位格还不够。”为了彻底打消伦纳德的想法，帕列斯终于透露了一点，“实在不行你就把他当邪神。”

“哦。”伦纳德应是这么应，一想到塔罗会上也有一个正儿八经的邪神，他就对邪神这个东西稍微缺乏了那么一点敬畏之心。

另一边，正常做完祷告，没有遇到黑夜女神也没有遇到任何意外的克莱恩从黑夜教堂出来。

不远处，一对兄妹聊着天迎面而来。

克莱恩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一顿。

“班森，你说克莱恩现在会在做什么？”梅丽莎语气轻快地说，“我两天前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乌鸦先生给我们叼来了一条漂亮的发绳。”

“我也梦见了。”班森说，“那说不定克莱恩也梦见了。”

“一定是的。我们难得会做同一个梦呢。”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入了黑夜教堂，克莱恩就再听不见他们的话语声。也许他用点非凡能力刻意去听还能听到，但是没必要做这种事情。

知道先前“银月”的事情没有对家人造成什么影响，他就很高兴了。

只是没想到，他在历史迷雾中的经历，也能让梅丽莎和班森做他见过的那段记忆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