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玉兔闹了一场以后,嫦娥突然意识到,应该让玉兔跟着自己读书识字,这样将来,也能将她许配个好人家。一想到玉兔有一日将会嫁作她人,不知道为何,嫦娥心里又觉得酸酸的,再想下去又心痛不已,她觉得,要是这世上的人可以不用成亲,她和玉兔这样欢欢喜喜的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她把要玉兔做自己伴读的事情和玉兔说了,玉兔开心的当即在床上打起滚来。
嫦娥笑着按住她:“别闹了,你这般调皮,以后哪个夫君敢娶你!”
玉兔翻身盘腿坐着:“我才不要有夫君,我要和姐姐一直在一起。”
玉兔的话直击嫦娥的内心,可是嫦娥从小学习三纲五常,诗书礼易,从小听得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知道玉兔的话都是不懂事的孩子气,因而只是道:“你现在这么想啊,等你长大了,你也该嚷着要寻个夫君了。”
“我才不会!”玉兔顽固的摇头,又亮晶晶的看着嫦娥:“那姐姐你呢,你以后也要有夫君吗?”
“那是……当然了,每个女子都要嫁人的,否则,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你有想要嫁的人了?”
“没有……”
“我知道!”玉兔突然凑近了嫦娥,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嫦娥,嫦娥有些不自在,眼睛躲闪开:“你又知道什么?”
“我知道怎么办了!”玉兔抿嘴一笑,单手捂向嫦娥的耳朵,悄声道:“那你,嫁给我不就可以了!”
嫦娥的脸红了又红,拿手绢儿打玉兔:“不害臊!两个女的怎么能成婚?除非,你是个假小子不成?”
两人嬉闹了一番,这才合衣睡去。
原本玉兔来到府上是被安排住在下人房里,可是这个家伙每天晚上都会溜到嫦娥的屋里来,不论打骂都是照旧,每次又都有嫦娥拦着,久而久之,也就放任她如此了。
第二日,玉兔随着嫦娥一同去读书,嫦娥已经跟着先生读了四五年书了,一开始她是随着几个同样家庭里的姐姐一块儿读书,后来那几个姐姐嫁了人,先生就单教她一个人,她倒是还觉得寂寞呢,所以才十分欢喜阿芙与自己一同来上课。只是阿芙性子直率,机敏过人,总要事事压别人一头去,嫦娥与她一同上课,总觉得不似从前那般痛快,现在玉兔来和她们一起上课,她又觉得开心了起来。
嫦娥上课是规规矩矩的,玉兔则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坐在一旁是看也看不懂,听也听不懂。
可是她见先生念起书来喜欢摇头晃脑的,于是她也跟着先生有模有样的摇头晃脑起来,模仿的倒是惟妙惟肖。
嫦娥注意到了,忍不住被玉兔逗得抿嘴笑起来。
这时候,突然听到一旁一起学习的阿芙举起手来:“先生!这丫头在学您!”
先生闻声转过身来,玉兔反应快得很,立刻一本正经起来,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一副天真好学的样子。
先生见没有异常,只是说了一句好好听课,又投入的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哪里知道,他一转身看不见的时候,玉兔又开始活灵活现的模仿了起来。
“先生!”一旁的阿芙只恨自己没有什么定住时间的法术,否则一定要让先生好好看看玉兔那副不受规矩的嘴脸。
先生闻声转过身来,见玉兔坐的笔直,可是也觉得阿芙今日有些反常,于是叫玉兔起来回答问题:“你说说,三纲五常中的三纲是什么? ”
嫦娥知道玉兔并未受过相等的教育,她平日最怕回答不上来先生的问题,在同辈面前丢脸,此时心知玉兔定然答不上来,正心急的想着该怎么替她答话,却不料玉兔直率的大声答道:“我不知道。”
那先生也是没有见过这般的学生,通常他教授的学生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多是乖巧,听话,善于自责,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不知道还如此理直气壮的学生。
“先生!”见先生要发怒,立刻站起来道:“玉兔她从前未曾上学,所以才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那先生捋了捋胡子,道:“既如此,更该谦虚好学才是,不知者不罪,但断不可如此无畏。”
“什么无罪无畏……”玉兔听不懂,小声的嘟囔道。
“你在说什么?”
见先生有些愠怒,嫦娥立即帮忙回答道:“先生,玉兔是在努力回想您的问题,还是我来回答吧,三纲是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然后,然后,哦,夫为妻纲!”
“什么是夫为妻纲?”玉兔截住了最后一句自言自语道。
“这你都不知道,你这个脑子也长了等于白长!”一边的阿芙抢答道:“夫为妻纲就是丈夫是一个家庭的大家长,妻子要好好的侍奉丈夫,万事都听从丈夫的主意,专心繁衍子嗣,这样才能家和万事兴!”
阿芙有模有样的说完,正像往常一样等待着先生的夸奖,却不料被玉兔肆无忌惮的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阿芙怒道。
“我笑你傻呀!什么夫为妻纲,原来就是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木偶!哈哈哈哈哈!”玉兔哈哈大笑,转向嫦娥道:“姐姐,这学不上也罢,咱们还是回去玩木偶吧!”
玉兔笑的欢快,但是很快意识到,除了她,其他几个人都没有笑。玉兔笑着抓起来嫦娥的纤纤玉手:“姐姐,你怎么不笑呀!你不觉得——”
话没有说完,只见面前的先生双目圆睁的站在了她面前,怒道:“大胆!无耻小儿!怎敢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大胆!无耻老儿!怎敢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玉兔并不畏惧,反倒学着对方吹胡子瞪眼的说话。
那先生从从未遇到过玉兔这般以下犯上、屡教不改的学生,顿时怒不可遏,训诫道:“大逆不道!大逆不道!拿戒尺来!”
一旁的阿芙立刻将先生的戒尺拿了过来,先生怒视着玉兔:“把手伸出来!”
玉兔怎么可能乖乖的顺从,大胆的抗议道:“哼!我说的有什么错吗?凭什么妻子就要听丈夫的,难道丈夫要妻子去做坏事,妻子也要去做吗?难道丈夫让妻子去吃屎,妻子也要去吃吗?”
玉兔没轻没重的话彻底激怒了先生,先生被气的浑身发抖:“我今天若是不能教训你!我这个书也不教了!”
玉兔还想要继续叫嚣,可是却不料嫦娥奔上前去,她伸出手来,两行清泪顺势而下:“先生!玉兔是我带来的,她未曾蒙受教诲,才由此大胆言论!我身为玉兔姐姐,竟然没有察觉,这都是我的过错!望先生允许我代为受罚!”
玉兔见嫦娥言辞恳切,这才慌了手脚,上前抓住嫦娥的手臂:“姐姐!我们不上学了,为何要受这样的气?”
嫦娥不为所动,反倒少有威压的对玉兔说道:“玉兔,这都是我的过错,你待在一旁看我受罚即是”,说罢恳求先生:“先生,请打我的手吧!”
“啪!啪!”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嫦娥的手已经被打红了。
玉兔受了嫦娥的训斥,不敢再大吵大闹,可是却不忍心先生真的打嫦娥的手心,于是也伸出手来,学着嫦娥道:“先生,你打我吧!不许打她!”
“先生,玉兔不懂事,还是打我吧!”嫦娥抢道。
“先生,打我吧!顶撞你的人是我!”
这先生见二人姐妹情深,玉兔也不似先前那般嚣张,每个人象征性的打了五六戒尺以后作罢,今日的课是上不成了,嫦娥担心先生会向父母告状,在先生离开之前拦住了他。
“你这个妹妹实在是冥顽不灵,我恐怕是没有这个本事来教她!”先生听了嫦娥的请求,只是一味的拒绝。
嫦娥心下明了,立即担保以后一定会带玉兔勤加学习,若是玉兔下次再有这种胆大妄为的行为,不用先生驱赶,她再也不会再带玉兔出现在先生的面前,如此好说歹说,先生才勉强同意,临行前冷冷的看了一旁仍旧一脸呆萌的玉兔道:“既如此,三日后,若她能背会《论语》十则,就允许她继续读书,否则,永远不许她再踏入这学堂一步!”
先生走了以后,玉兔立即迎上前去,小心托起来嫦娥的手掌:“姐姐,你的手痛不痛?”
嫦娥从小乖巧,哪里受的过这般打骂?只是她虽然十指是钻心的痛,可是却安慰玉兔道:“我不痛的,你也忍一忍,我带你回屋里涂些金创膏,很快就不疼了。”
玉兔眼睛立时红红的:“姐姐,都是我不好……”
“不怪你,是我大意了,没事的,你看先生不是原谅你了吗?只要你背会了《论语》十则——”
“嘿!那《论语》十则可是难着呢,就算是顶聪明的人,也要背上一个月,才能背下来!”她们两个正说着话,倒是没有注意到,一旁还有别人,说话是正是落在一旁的阿芙。
“你说的这个顶聪明的人,不会是你自己吧?”玉兔歪头道。
“算你聪明!”
“哼!我当然比你聪明了!”玉兔生气道:“你等着吧,三天以后我就背给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