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凉啊，这是哪？

许唯睁开眼，自己整个人陷在水中，周围寂静，他抬头望去，水面上飘浮着些绿藻，它们生长迅速，将为数不多的阳光，占为己有。

许唯腰以下不再是腿，是一条足足两米的淡蓝色的鱼尾，腰上有两片珠光的腹鳍，他的脖子出现了张张合合的细口，细口中漏出一片片鳃丝。

他的头发长了不少，白发飘散在水中，为那张脸添了几分魅惑，低垂的眼眸，如神般怜悯众生。洁白的手指间生出了一层薄膜。

“都怪你！你个猪脑子！找了半个月还没找到那个实验体，现在好了，被骂了吧！”

“我只是被它一时诱惑，我哪敢让他跑了！”

水面上传来互骂声，许唯静静地待在原地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惊扰到平静的水面，让人发现。

冰凉的水将他包裹其中，像给他无形中的保护，如同母亲般，让他感到亲昵。流动的水像母亲的手，抚过他的发丝，抚过他的脸颊，让他有种熟悉感。

突然出现落水声，吓了他一跳。

“醒醒许唯，有人来了。”

谢淮棠的声音悠悠传入水里，许唯望着水面，眼前模糊不清。看清时，蓝色幽深的水化成了眼前的男人。

谢淮棠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他自己整个人几乎靠在谢淮棠身上，身体使不上劲，软趴趴的。

许唯彻底清醒，扶着满是灰的墙，手变成了梦里的样子，腺体的鳞片爬上脸颊，脖子上出现了若隐若现的鳃。

“你波动期更严重了，先回去吧。”谢淮棠一脸担忧，手想上前扶着许唯。

感受到在空气弥漫的青梅酒的信息素，许唯整个人更加得渴望安抚信息素，他现在巴不得将谢淮棠的信息素弄成香薰，放在床头天天闻。

“不，不行。”许唯强撑着身体，咬牙开口，他在这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仿佛他从小就待在这里，强烈的感觉告诉他，这里一定有关于他身世的线索。

他眼含泪花，波动期的难受让他流下了生理泪水，嘴上却倔犟的说没事。

谢淮棠看着他，没开口，半晌叹了口气。

“行，刚才有人来了，是个女人，应该是beta。”谢淮棠猜测道。

不然早就露馅了，空中的信息素吞噬了整个房间，两种信息素的交融像是动物求欢。

许唯起身缓缓了，抬手抹掉挂在脸上的泪，除了腺体被青梅信息素勾得发疼外，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身体上的变化慢慢消失。

“她去了走廊尽头的电梯，下去了，这里看似荒废，没想到还能通电。”谢淮棠一边说一边扶着许唯，两人一同来到走廊尽头。

眼前的电梯与周围没什么不同，许唯伸手摸上了电梯的显示屏，又按下了下行键，没有任何反应。

“先回去吧，我会找人查的。”谢淮棠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电梯，轻声安抚许唯。

“你跟着我。”许唯凭借脑海里的记忆，绕到了实验室的后方。

暗无天日的潮湿使这里杂草丛生，实验室的背上爬满了绿植，大大小小的泥潭遍布各地。

谢淮棠紧跟着许唯，他的黑靴沾上了泥点，两人在深夜探索前进。

很快，两人的身前出现了河流，蜿蜒曲折的河水，在这处留下了个池子，池子被绿藻堆满，看不到水面。

与许唯的梦有些差别，毕竟是大自然为数不多的产物，动物植物在这里生活，不可能没有任何变化。

许唯刚靠近池子，脚下的泥土松动，略微转身，手快速的伸向后面的谢淮棠，手掌牢牢抓住他的肩膀。

“扑通。”

泥土掉进了水中，而这刻的许唯不会察觉自己也掉进了青梅酒里。

“回去吧，太晚了。”谢淮棠看着怀里的人，生怕他再次去池子边缘，手紧紧牵上了许唯的指间，谢淮棠单方面的十指相扣。

许唯看着眼前的地方，放缓了呼吸，自己的头痛有所缓解。

“砰——！”

巨大的声响从两人后面传来，烟雾飘散在空中带来了刺鼻的火药味，实验室的上方出现了爆炸产生的蘑菇云。

实验室炸了，幸好两人离实验室有段距离，不会危及到生命。

许唯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里满是震惊，张大的嘴被自己的手掌捂住，脑子再一层陷入混乱。

本就是废墟的实验室，现在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铁制品在爆炸时，瞬间飞出，只留下一地狼藉。

“为什么，为什么会炸？”许唯在谢淮棠怀里咕哝着，他的线索断了，实验室炸了。

难道是发现了有闯入者吗？还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许唯捂住嘴的手，缓缓放了下去，垂在大腿一侧。内心正疑惑不解时，谢淮棠将他拉走了，两人没有按原先来的路回去，谢淮棠带着他绕开了实验室。

与许唯手上的冰凉相反，谢淮棠手掌是暖的，那股属于谢淮棠的温热似乎流过许唯的全身。在这夜风中，许唯感觉整个人暖烘烘的。

很快，谢淮棠拉着许唯来到了一处空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映入眼帘，谢淮棠带着许唯上车，扬长而去。

爆炸的实验室，长满绿藻的水池，被他们甩在身后，仿佛一切如梦，是谢淮棠打破了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