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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叮铃铃,心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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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寒风呼啸着刮开木制移门,不良少年一样气势凶恶的黑发耳钉怪刘海恶声恶气地冲进屋内,一个扫堂腿将疑惑又愤怒的屋主踢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大叔,知道为什么要打你吗?”眯眯眼假笑的夏油杰低头问道。

被迫跪在地上的男人显然愤怒至极,可是当他想要站起身咆哮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像被看不见的东西重重挤压着,无法动弹。不!不止是双手!膝盖、腹部、腰背,甚至连牙齿也在痛苦地打颤。

在这种极端的冲击下,恐惧与愤怒驱使着男人从牙缝中钻出一句话:“你们想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

假笑的高专生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样,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反应。而这时,男人才发现,这个面容清秀的盐系大帅哥身后竟还站着一位白发的精致浓颜帅哥。

白发少年看起来比眯眯眼怪刘海张扬多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撇着嘴挂在夏油杰的身上,嘴里还叼着根不二家棒棒糖:“大叔,打人需要认识吗?杀人也不需要吧?大叔,你不是很清楚吗?”

“杀人……”中年男人愣愣地看着两个少年。在不断加压的痛苦下,一片空白的大脑使他无法承受一般说着:“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是极道吗?还是其他的什么?!我根本就不清楚!我只是个良善人!”

“良善人?”夏油杰闻言,轻哼一笑,声音里满是嘲讽。

他缓缓俯身,金棕色的眼睛里一片寒霜,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讽刺:“偷了钱,害人死掉的良善人吗?”

{阳光下的罪恶,灿烂又美丽,让人无法察觉。谁会觉得年少丧父的富家子会为了一个结了婚的女子杀人呢?谁又会相信貌美的新妇深夜出门只是为了救下并不爱慕的少年呢?}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的木鱼敲在心上,使人耳膜生疼。五条悟站在血水混合的泥泞内,有些心虚地挠挠头。他悄悄用藏在墨镜后的苍蓝之瞳注释着一脸严肃的夏油杰,感到了些许手足无措。

“其实……”五条悟小声说,“我也不是故意想瞒着杰。”

“我知道。”夏油杰平静地回答,他看起来比往常都要冷静。然而,这样的冷静却让五条悟感到不安,是一种比他看见恶趣味大和抚子版夏油杰更要迷茫的一种不安。

这使五条悟感到,夏油杰的心中正掀起一场风暴。

五条悟因为这样的念头而躁动不安,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冷着脸分析,声音里却还是有些止不住的委屈:“杰收下了红斑咒灵,事情其实就结束了才对,如果把背后的事告诉杰,杰反而会困扰,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说好了。”

这正是夏油杰所生气的。

他抬眸,望着那双晴空的双眸,认真地开口道:“悟,如果我认为对你好地瞒着你,你会怎么样呢?”

五条悟顺着夏油杰的话思考了一下,忍不住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夏油杰见状,就继续说道:“悟一定会很生气,所以,悟做了这样的事,我当然也会生气。”

“所以……”五条悟睁着眼睛,盯着夏油杰的双眼,“即使认为是好的方法,也不可以这么做?”

随着这话的说出,夏油杰诡异地感到了五条悟身上的一丝不和谐——仿佛一台计算机,正飞快输入设定好的程序代码。他摇了摇头,将这古怪的念头抛在脑后,轻轻点了点头:“当然,很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好,是要尊重他的啊。”

“尊重……”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嘟囔着,“尊重就可以了吗?”

“尊重会让对方开心啊。”夏油杰笑着捏了捏五条悟的脸,随即眸色一冷,“当然啦,那种只有恶劣欲/望的渣滓才不会懂什么是尊重和使人开心。”

五条悟顺着夏油杰的视线望去,那里赫然是扭曲爬行的女子。血污沾在她玻璃制成的脸庞,使她整个人都散发出破碎腥臭的气息。在女人的身前,孤零零立着一扇木门。女人一下、一下地叩响门槛,却什么也等不来。

这样的场景,五条悟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在他主动让诅咒戳破自己手指的那天,他就看见了这样的景象。五条悟甚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年轻貌美的女人被同村的男孩觊觎,却毫不知情,甚至引狼入室,甚至害得自己丢了性命。

女人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这里有个男孩摔伤了腿,她连夜跑向药店,为男孩买了药。然后第二天,封闭小村庄的所有恶意就向她扑来。

{恶意就像海浪一样,稍有风吹,便是一浪高过一浪,一层接着一层。}

“恶意就像海浪一样,稍有风吹,便是一浪高过一浪,一层接着一层。”夏油杰忍不住重复着耳边传来的旁白的话,目光越发冰冷。

而看着这一切的五条悟却并不觉得惊讶。他一向很清楚不同人的想法,六眼给予了他这样的观察力,大脑又使他毫不费力地对不同人的反应进行区划分析。因此,他在许久许久之前,也许久到他与夏油杰第一次见面,就已然发现了夏油杰那过高的共情力与某些时候过于正确的道德。

正是因为这样,五条悟才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愿意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夏油杰。

作为出生在咒术界的家伙,一个被五条家按照无底线宠溺的标准来养大的真正意义上的大少爷,五条悟却并非什么绣花枕头,他很清楚,在许多时候,许许多多时候,必要的牺牲或是忽略牺牲都是无可避免,都是必然出现的。可他同样清楚,夏油杰不会这么认为。

五条悟想:这个连小猫受伤都要弄清楚猫咪是怎么受伤的家伙,要如何忍受,如何面对咒灵并非源自是对背叛怨念,而是咒术师被人刻意伤害的痛苦呢?

祓除咒灵,完成自己的任务,这就是生长在咒术界的咒术师们一直以来的理念。很少,或者几乎没有人会去想咒灵背后的故事。咒监会默认的处理方式就是这样。五条悟对此从啦都只有一种观点:腐朽的烂橘子。

但五条悟知道,夏油杰从来都不是,也不会认同烂橘子所谓的“规矩”。

因此,他侧头贴着夏油杰的脸,感到一阵冬日里的温热:“杰想做的话,就按自己想法来好了,反正我们是最强嘛。”

五条悟的话使夏油杰下意识转头地侧头,双眸看着他。夏油杰额前的那缕刘海因此而微微晃动:“悟难道觉得我会做什么吗?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不这样认为才会变得奇怪吧。”五条悟吐槽道。

夏油杰闻言沉默了几秒,才又轻轻地说:“果然啊,悟很清楚的吧?关于我会怎么做这件事。”

五条悟撇撇嘴,将脑袋埋进夏油杰的颈窝蹭了蹭:“我当然清楚你会怎么做,猜都猜得出来的事情,反正不是最有效率的事。”

夏油杰轻轻笑出声:“呵,但是对悟来说,最有效率的决定就是现在的做法,可最佳道路这一点上,悟也完全不认为是现在的这个决定吧。”

夏油杰挑了挑眉,看着一时语塞的五条悟忍不住翘起嘴角:“看来悟承认了呢。”

“啧。”五条悟暗啧一声,气鼓鼓地鼓着一张脸倒在夏油杰的身上,“杰既然这样说了,那杰觉得怎样才是所谓的最佳道理?”

“红斑现在也是我的咒灵了,帮自己的咒灵讨回一点公道,也是我这个咒灵操使该做的事吧。”夏油杰面容平静、理直气壮地说。

“式神使给式神,咒灵操使给咒灵找公道,哇……杰,你这话要是说出去了,可是会被人揍的诶。”五条悟眨眨眼。

“那等他们打得过我再说咯。”夏油杰无所谓地回答。

“……”

“哈哈哈哈哈!”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同时爆发出了一阵猖狂的大笑。

{意气风发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们决定要顺着自己的脾气去走不一样的路,因为他们是最强,他们有那个资格去为自己的选择做后盾。}

这故事其实简单又平常。

女人生来是个不知道咒术是什么的咒术师,她喜欢那些晶莹剔透的玻璃,她用咒力造出来的玻璃。她嫁了人,丈夫和村里人嫌弃她的古怪,只有邻居的小男孩喜欢她手中生长的那些水晶一样的玻璃。

叮铃。叮铃。叮铃铃。

风铃吹啊吹,把小男孩的心吹动了,吹出来坏的想法。于是,夜晚的风铃看见了那些血红色的液体从男孩身上流出来。目睹了一切的女人害怕地想要冲出去救下这条命,却被丈夫拦下,说是不许声张。

第二天,男孩躲在角落,而女人被指责成了偷人卑劣的家伙,她的解释没人愿意听。真正做了一切的丈夫只是平淡地说:我们离开这儿吧。

于是,女人忘了这里的一切,只记得许多许多的玻璃,它们吹啊吹啊,荡啊荡啊,身上满是红色的斑点。

小男孩被夏油杰与五条悟找了出来,狠狠揍了一顿,带到风铃作响的屋子里跪着。已经有了白发的中年人因此恐惧而自责地承认是自己的错,推脱着那只是因为他痴迷地爱着她。

然而,一切早已结束了。

红斑站在那里,玻璃构成的扭曲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是夏油杰第一次直面非咒术师对咒术师那直观的、由欲/望与恐惧一同塑造的恶。}

突然出现的旁白使夏油杰不禁怔在原地,他的脑子里只是闪过这样一句话:是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许许多多次。

这念头使他无法动弹,钉在原地。玻璃叮当响动的风吹过他额前的刘海,卷起冷冽的水汽。

“杰。”五条悟说。

五条悟看着他,就这样看着,忽然感到一阵难以的心慌与悸动,使他忍不住出声叫着夏油杰的名字。

夏油杰下意识地回头看着他,看着逐渐贴近的五条悟:“这样的情感,也配说爱吗?”

五条悟歪着头,眼睛里是苍蓝的天空:“这是占有。”

“占有……”夏油杰呢喃着,手脚又变得暖了,心脏一下下跳着,“是啊,占有,不是爱。”

夏油杰这样说着,便携着浅浅的笑抬起了头。

当他仰起脸,五条悟竟鬼使神差地低头,将唇瓣印在他唇上,轻轻地贴着。

“杰,你的心脏,跳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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