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二十分钟停滞时间，尚誉和他们几个在楼梯间碰头，都没去卫生间，不知道谁展开的话题，尚誉就听了一半。
“放心吧，继上次带陈喻去了黑网吧，老蒋对他都有点改观了，当时被抓到的时候，我跟陈喻跟他妈约了似的！老蒋把我跟拎鸡仔一样拎到墙角，然后一脸震惊的看着陈喻，那表情大概就是：‘虽说你们关系好，但平常品学兼优，校服穿得一丝不苟，学生会原副主席，学校红榜钉子户，竟然会陪你来没有营业执照，可以浏览颜色网站，允许未成年人出入的黑网吧？’最后老蒋得出结论，非他妈说我是会给人下蛊的，要除了我这会蛊人心魄的妖孽。”聂三星愤恨地捶了下墙壁，“那天晚上老蒋拿我当特么的仇人整啊。”
尚誉仰头望着白花花的楼道墙砖，“李华妮呢？”
说什么来什么。这边侧楼一般没人走，尚誉在坐在台阶上的，李华妮从后方挂在了她背上，手环在她的脖子，“……脑残啊。”
“没想到还有人挂念我，这么久没来不知道去我考场找我啊，我们那场收卷慢。靠，我告诉你们，我后桌那个男的找我要了不下十次微信，我都说了不给不给，不加不加，收完卷之后还一直要，我真想尽快结束这两天的考试，还我一片寂静吧。”李华妮起身闷声道：“中午吃什么？到时候我俩直接冲下去……我草，这两天食堂好像没什么好吃的玩意，一食堂一楼的那板面能辣死人，要不然我买两菜一饭去吧，你吃什么菜？鱼香肉丝，宫保鸡丁老两样呗。”
“好。”
“那我来个土豆牛肉粒和糖醋里脊，到时候捣两筷子你的。”李华妮想着，“再来个鸡腿。闻洱跟你说他吃什么了没？人哪里去了啊，都没手机的一天啊。我记得跟你是在同一个考场来着。”
“上厕所去了。说跟我一样就行，又不挑。”尚誉回答她。
“你现在跟你同桌关系可是不一般啊。”李华妮戳了戳她，看了眼手表，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六分钟了，她又道：“哎呦，赶紧起来吧，还有那边那个也别抠墙皮了好吗？闲的无聊没事干脱了鞋抠脚皮啊，还能尝尝咸味。”
“莫非你尝过？”
“滚！！！”
·
从考场出来之后楼道很挤，两人有时候会不经意间地贴了下胳膊，并肩往下走，手上还掐着上午考完的卷子，准备去食堂，两人也不着急不着慌的，因为聂三星和李华妮他们俩楼层低，现在估计都打完饭落座了。
闻洱戴着副眼镜，走过中厅再走一段路就到食堂了。不出所料，食堂里排队的人还不少，吃饭的位置早就没了。李华妮和聂三星找的是个六人桌，靠后些，考试这两天管的松，没主任来食堂查，所以他们就放开的进行男女共餐了。
她把考试卷放在了桌子的一角，闻洱自然地把自己的卷子叠到了上面，桌子上放着两张卡，尚誉抽走一张，没着急落座，“陈喻呢？我买杯饮料去，想喝酸梅汁了。”
“我操，奢侈啊，三块钱呢，都他妈色素。”聂三星低头吃饭，听见她这话抬起头伸出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后又向他们解释，“陈喻有点事，马上过来了。”
“脑残。”尚誉在今天这半天里脑残这个词汇出现了不下十次，她转身向离门口很近的那个餐口去。等到她回去的时候，陈喻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李华妮的对面。
“考得怎么样？能不能答个六百四十分？”陈喻看她，笑起来有颗尖牙，这时候李华妮也看向她，等待着她的回复，十月份，高三以来第二次考试。
“四百四十分绰绰有余。”尚誉喝了口酸梅汁，凉飕飕的。陈喻没说话了，他们展开了一个新的话题。
“周日你们真没人出去啊？我感觉这次答得挺好的，稳稳的感觉……”李华妮夹了口里脊吃，“我想看电影去，等过些天再冷点我就懒得出去晃悠了，月初这几天气温刚刚好。”
“我看情况，十有八九不能出去，近些天我奶的中医馆得要我去帮帮忙，我奶馆子里的一个玩意儿好像有点松了，跟要塌了似的，每天回去太晚了，又不让我搞，我攒了点钱，趁着周日给她换一个。”聂三星吃的是食堂卖的兰州拉面，刚出锅的太烫了，得晾晾，正吹着吃。
“那可太好了。我决定不看电影了，周日去你奶奶中医馆，帮你忙的同时去看看，我最近几个月月经不调，一来肚子都特别疼，一般第三天的时候就没多少了。”李华妮说的时候还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
“陈喻正好要来，谢筘来不来啊？来做顿饭吧。”聂三星笑着。
“……该你的。”谢筘没停顿地继续说：“去不了，忙。”
“哦。”
“你的四周美女有那么多，但是好像只偏偏看中了我。恩爱过后就不来找我——聂三星停着准备等李华妮咽下去那口饭后两人合唱，把手握拳充当麦克风，“总说你很忙没空来陪我……哦，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怎么样，我们以后等去当歌手吗？”李华妮问他们。
“脑残。”尚誉说了句，“你们以后可以当演员，大白天做白日梦说假话别人也看不出来。”
“你会遭雷劈的。”聂三星刚诅咒完她，倒是没遭雷劈。但是说完后，尚誉手边的酸梅汁撒了一手，他们坐的是靠后的位置，有走去洗手池的路程她舔都舔完了，再加上酸梅汁撒了四分之一的桌子。
“我请求获取几块卫生……”纸。尚誉手没动，还扶着放酸梅汁的塑料杯子，她话也没说完，闻洱把几块卫生纸按到了她洒了酸梅汁的那只手，又腾出一只手翻出来湿巾推过去，把酸梅汁拿过来。
问她：“你还喝吗？”
“不喝。”尚誉抽出来一张湿巾把手擦拭干净。得到回复后的闻洱转身将那所剩无几，看起来或许只有一口的酸梅汁连着杯子一起扔进了靠柱子的垃圾桶里面。
陈喻看着这行云流水，熟练的肢体接触。他跟尚誉从小玩到大，似乎是从出生开始，会说话会走路了，俩人就在一块，尚誉什么性格他还是知道的，熟的人只要不做过分出格的事她都能接受，比如聂三星开玩笑管她叫誉誉之类的昵称，她也顶多是骂两句脑残，李华妮在后面环她脖子靠她背……不熟的人靠近她，她都得在人群中扭成麻花，衣服都不能蹭上。这次闻洱把纸附到她手上，好像多了些手部动作，尚誉就那么任由他帮她用纸擦手。
这两个人除了做了同桌以为好像没干什么，又像是干了什么，关系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更上一层楼了？
聂三星没太注意这些小细节，“唉，尚誉周日有空吗？那我要寻思陈喻和李华妮都来，我不得下厨房露一手，你要来就多做俩菜。”
“去不了，我想去超市来着。”尚誉夹了口菜，那杯酸梅汁没喝几口，有点惋惜，还想喝……
“那誉宝帮我把卷子拿回班，我午休不回班了。”聂三星端着盘子，跟尚誉在前边走着。
“……再叫你死了”她问：“陈喻他们呢？”
“陈喻啊，他跟李华妮午休的时候去图书馆学习，谢筘你知道的，他中午午休这一个月都差不多是回家的，至于闻洱嘛…他好像有点儿事，具体没说是什么，总之现在就你一个人有空，好你了誉誉。”
“叫这个你也死了，等着被炸。”尚誉把卷子接过来，从食堂后门出去了，跟他们是反方向。
尚誉回教室的时候好像就只有她一个人，午间阳光太刺眼，她去靠窗那排把窗帘拉上了，把卷子放到各自的柜子里之后便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个午觉。
等到她睡醒之后，桌子上放着杯酸梅汁，大杯的，封口的，带吸管的，不会洒的。她又环视了一遍班级，旁边多了个人，因为考试的原因，她跟闻洱的座位中间隔了很远，这杯酸梅汁十有八九是他买来的，还是从校外，还得是翻墙。
似乎是尚誉发出了点响动，他觉浅，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睡觉的时候脸是冲她这边的，睁开眼的时候刚好尚誉也在看她。
闻洱突然抽手到她脸旁。
摸了一下？
尚誉刚发觉自己怎么没躲开那只手，然后闻洱把手指捏着的一块纸屑扔掉，“脸上有东西。”收回了手，手支着脸，教室里不算亮，因为没开灯，还拉着窗帘，尚誉本来只拉了她自己这边的，现在起来了发现所有窗帘都拉上了，前后门也关上，现在这间教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酸梅汁你买的？”尚誉问他。
“嗯，看你只喝了一口酸梅汁。”闻洱还维持着那个动作，接着又说了句，“周日我也想去超市买点东西，我们一起？”
……
很静，很静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