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竹野在心里念叨着,她不满的撇着嘴,季竹野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其实还好吧……
也算是换了个发型?
林栀年拨弄两下自己的头发,她看起来还挺喜欢这个发型的,看来她是真心夸赞自己,季竹野的心顿时多云转晴。
果然,林公子是个好人,毕竟上次皇兄也这样评价过自己做的花环,季竹野本是觉得这定是真心的夸赞,出于兄长对年幼妹妹的鼓励,以及对自己那种超凡技法的欣赏与追求。
毕竟话本里的哥哥都是这样与年幼丧母,相依为命的妹妹此般相处的。可是季竹野正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季清欢却说自己这叫夸大其词来表达自己对这做出这种花环的人的无比震惊震惊与不解。
不过她皇兄说这些她也是习以为常,若是不说才叫奇怪。
不过现在遇上了懂她的林栀年,季竹野想起了自己看过的话本——《落难公主乞丐帮主狠狠爱》,不被看好陷入险境的公主,遇到了流落在外以乞讨为生的李四,李四看好公主邀请公主与自己一起乞讨为生,最后二人成为了帮主,李四昭告天下,用乞讨得来的破碗招待宾客,将公主取回了老窝。
好感人,李四给了公主温暖,又学会了如何生存,这一切简直太美好了!
季竹野盯着林栀年立体的五官,含情却显黯淡的桃花眼,眼下有一颗小小的痣,粉色的唇瓣,上扬的嘴角,
挺而小巧的鼻头,墨色长发梳成的马尾歪在一边,她面上含笑,季竹野心头一颤。
林公子……
十几岁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季竹野有些出神的看着林栀年,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宁宁~”林栀年见季竹野发呆,迟迟盯着自己的脸不移开,她不知道季竹野在想什么,反正她是被盯的不自在了。
季竹野一下回过神,她移开视线装作不在意。
季竹野觉得林栀年长得像是话本里描述的少年郎君,不过嘛……
自己可是很聪明的!假使林公子是丐帮的,那自己就要天天沿街乞讨,还会被恶霸欺负,而且自己有父皇与皇兄以及宫中各兄姊的宠爱何必去沿街乞讨。
况且这位林公子说不定是狐狸成精了,长着张比女子还好看的脸。季竹野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女子是明微郡主,话说起来,自己也有许久没见过明微姐姐了,自打明微郡主离开京城,她们便再也没见过了。
而现在,这位林公子虽为男人,可季竹野却觉得林公子竟比明微郡主还要好看!
一定是狐狸精!还好自己没被她魅惑住,呼~好险啊。
想到这季竹野不禁为自己的清醒机智而感到自豪,好险,差点就被骗到了。
“姑娘你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啊?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林栀年被季竹野盯的直出冷汗,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是什么眼神?
季竹野凑近林栀年仔细打量她,然后挥了挥手指,拍了拍林栀年的肩膀。
少年,你的心思已经被我看穿,不必隐藏。
不过你死心吧。
季竹野叹了口气,在林栀年手心一笔一画的写着,林栀年显得非常的不理解,这要上演哪一出,又是看的哪本话本?可算知道太子殿下为何叫她少看话本了,话本看多了,人都看傻了。
“宁宁姑娘……”
“你说什么呢?”
季竹野见他还是不承认自己那点小心思,知道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过自己也并非想与她争论这些,这些个少男心事就当是过往云烟吧!
于是季竹野不再搭理她,她知道她不能再让林公子错下去了。
这一切就让她自己默默承受吧!
哦,对了,今天还没有给脸上药,房内没有镜子,也不知道伤恢复的怎么样了,要是自己的伤一直不好,父皇和皇兄就会认不出自己,自己只能和林公子沿街乞讨。
不行不行不行!
季竹野边想边摇了摇头,她掏出昨夜林栀年送她的荷包,拿出里面的药瓶。
拔出木塞,里面都是黑乎乎的药汁,味道也一点都不好闻,真的有效吗?
她拿着小瓷瓶出神,林栀年见季竹野迟迟不动手,以为是她嫌弃里面黑色的药汁,她走到季竹野身前,拿过她手里的瓷瓶,让季竹野坐到梳妆台前自己来为她上药。
季竹野连忙摆手示意不用,林栀年确实下定决心要帮她,看来,林公子是真的想把自己带回去做丐帮帮主夫人了。
季竹野感到一阵恶寒,不行,上完药自己就要逃出去,就算回到阴冷的黑屋子,也好比被拉回去沿街乞讨。
季竹野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林栀年弯下腰凑到季竹野跟前,她用手取了一些药,小心的将药汁均匀的抹在季竹野的脸上,药汁凉凉的敷在脸上很舒服。
林栀年一边抹着一边像是有些感慨地说,“宁宁,上完药就要回去了,药汁虽然难闻颜色也不好看,但是药效好,伤很快就会好。”
“我会带你回家的。”
林栀年直起身,她重新将瓷瓶的木塞塞好,装进了特意为季竹野准备的红色荷包中。
等血流尽,自会还你我自由。
季竹野拿过荷包,她摸着荷包上绣的花样,将荷包系在了腰间,明明是陌生人,林公子却这样关心自己,季竹野的手摸着腰间的荷包,脸上带上笑意。
话本里总说命中注定,可究竟什么是命中注定呢?
季竹野觉得自己很幸运,林公子这样的善人定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善人。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嫁给林公子,话本里就是这样写的。
哪怕是丐帮帮主夫人……
——
林栀年离开的第二天,季竹野觉得委屈,这天晚上她偷偷拿出自己藏在稻草铺下的红色荷包,掏出白色的小瓷瓶,一个人坐在角落端详着,她取出黑乎乎的药汁,一点点的抹在脸上。
她手上抹着药汁,眼眶里的泪水却止不住的落下,在这里,大家都欺负她,她不会洗衣服,大家就都刁难她,偏让她洗最多的衣服。
大家说她是丑八怪,用扫地的扫帚扫她的裙子,将她浑身上下弄的脏兮兮的,害得她被管事妈妈教训。
一想到这她就禁不住落泪,自己又没做错事,干嘛这样针对自己。
零一拖着脚上的镣铐走到季竹野身边,她摸着季竹野的头发,看着她烧毁的面容,似是有些心疼,不过还好,这几日季竹野涂了药,脸上明显好了不少。
“小哑巴,怎么搞的?临走不是塞给你一根铁刺吗?遇见坏人怎么不扎?”
说起来那根尖锐的铁刺还是零一一点点磨出来的,本想自己保命用,却又舍不得年轻姑娘受伤害,所以塞给了季竹野,但看表情季竹野好像不知道。
“弄丢了?”零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过她并不怪季竹野,只是觉得有点无奈罢了。
季竹野一直低着头,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地面上,地面瞬间就被浸湿了。
她手里攥着林栀年送她的荷包,这些日受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她抑制不住的啜泣。
怎么还没有人来寻自己?是不是把自己忘了?
想到这,季竹野哭的愈发伤心,零一担忧的看着她,拍着她的背,“小哑巴,没事的,会回家的。”
“你会回到家看到父亲和母亲,听着儿时听过的歌谣入睡,”
“天色不早了,我给你唱歌,小时候零七最喜欢这首歌,可惜了,这么多年了,零七都该忘了……”零一陷入了回忆,那时候她们刚被主人带回家里,零七有幸成为主人的随从,而其他女孩,不出众的就在厮杀中死亡,诸如零一这类能力出众的则被编号,作为细作潜伏在各地。
季竹野显然什么也没有听进,她埋着头,零一揽着她,轻拍着她的背。
“天上的星星眨呀眨,地上的娃儿满地跑,”
“你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因为没有家,”
“小娃娃你别担心,让我给你一个家,我当爸又当妈,我们共有一个家……”
零一哼着小曲,这首歌谣是她专门学来唱给零七听的,那时候零七还小,天天嚷着要母亲,要父亲,要回家,可她是被父母卖进来的孩子,是父母抛弃了的孩子,零一可怜她,变着法子哄她,每天都努力训练,为的就是给零七换一块糖吃。
她长这么大都还没给自己买过糖吃,她没什么钱,也没什么机会买糖吃。
可她现在看着啜泣的季竹野就莫名想起了零七那个小丫头,那时候没什么营养,饿的皮包骨头,身子小头又大,看得零一心里揪起来一块。
“小哑巴,以后出去了,给姐姐带块糖吧……”
“姐姐这么多年光吃苦,都忘记甜蜜的滋味了。”
不过姐姐吃不到了,你就替姐姐多吃几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