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pa
·迫害嗲菠萝致歉_(:з」∠)_
1.
乔鲁诺·乔巴纳要决斗了。
我在晚餐时听到的这个消息，父母难免将少年间的意气之举当作笑谈。
母亲示意仆人往杯子里添了红葡萄酒：“他好像只在我们家举办的社交舞会上出现过一次，是他吧？”
我把口水巾卸下来，丢到身后的盘子上：“我才不认识他，为一时之气冒生命危险的家伙真荒唐。”
“就算不喜欢，也不用说人家奇怪。像这样迅速振兴家族的新人，不管他借什么机缘得到国王的垂青，面子上还是得尊重人家。我们卫斯理家，可不喜欢惹是生非。”
“谁爱尊重谁尊重去吧，看他不爽的人多的是呢。”
糊弄完父母，我提着裙子回到房间，把信纸揉成一团，丢到存放乔鲁诺信件的盒子上泄愤。
也不是我不信任乔鲁诺……如果他没有娇弱地倒在我去野餐时的必经之路上，我大概会相信他的实力。
“他在干什么！他要是死了我不就要当寡妇了吗？”
“小姐……”侍女正好跟着我进门，送睡前牛奶进来，为难地问，“难道您和乔鲁诺爵士秘密结婚了？”
“……”我决定学习一下乔鲁诺的厚脸皮，“既然你也知道了，快点帮我送信给他。这个小混蛋不知道我担心他吗！”
我拿羽毛笔沾了沾墨水，提笔第一句就是：“该死的乔鲁诺·乔巴纳，我要在成为寡妇之前和你离婚！”
2.
乔鲁诺在本地最豪华的旅馆中，打了个喷嚏。
米斯达赶紧把烤鸽拿远：“乔鲁诺你懂不懂礼仪？果然小混混就是不讲究。”
“抱歉，一时突然……”
“米斯达，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纳兰迦大大咧咧地问，“你不也和我们一样是小混混出身吗？”
“该讲的卫生还是应该讲的，对吧特莉休？”
“米斯达……你和刚遇见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特莉休欣慰地说，“不过我已经没那么在意了，忘掉那些奇怪的话吧。”
“忘什么？这么不讲究的小街溜子翻遍整条大街也找不到第二个。”阿帕基加入战局，不遗余力地攻击乔鲁诺，“随随便便就要和国王的亲信决斗，还把布加拉提牵扯进去，卫生习惯和个人行为都荒谬得很！”
乔鲁诺不卑不亢地说：“阿帕基先生是在怪我指定您作为我见证人的选择吗？但正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们有矛盾，才更容易相信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更容易相信……乔鲁诺，你不会要使什么阴招吧？”米斯达丝毫没有批判的意思，反而挤眉弄眼，“我看好你哦，幸运星！”
乔鲁诺谦虚地回答：“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而已。”
3.
侍女虽然没有打开信件，但已经把大体故事猜了七七八八。
她不急着走，既因为等时间再晚一点更容易混入人群掩盖行踪，也因为她有闺中密语想同我分享：“其实小姐，当寡妇可比结婚快乐多了。”
侍女举了各种贵妇人的例子，其中一些我也有所耳闻。
她又援引独立的女公爵或者寡妇的故事，总结说：“只要小姐把公爵的武装力量继承下来，保卫好自己的财产，想要多少情人就有多少情人，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那依你之见？”
侍女小心地把门掩好：“如果乔鲁诺爵士决斗胜利，维护了小姐的名声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他决斗失败……”
侍女移开视线，对乔鲁诺可能落到的下场绝口不提：“万一对小姐的名誉造成了损害，只要说胜利者和魔鬼签了契约才获胜，结果也就作废了。”
“你的考虑很周到。”我朝侍女轻轻招手，她也雀跃地走过来以为能得到赏赐，“不过你这些话可别给乔鲁诺听到，他眼睛虽大，心眼可小得很。”
4.
乔鲁诺心眼有多小，包括但不限于拿着花前月下的情话当作牢不可破的誓言，听我说他不算最优秀的男人就记仇半个月。
“小姐，您说的话我都谨记在心，难道连愿意答应我求婚这种大事，您只是随口说说吗？”
“我……我的原话明明是要嫁给最优秀的人。”
乔鲁诺的表情更委屈了：“难道在小姐心里，我不是最优秀的那个吗？”
“乔鲁诺，虽然我觉得你是最优秀的，但我的父母不一定这么想啊。”和乔鲁诺在一起，我也学会了一点糊弄学，“我的父亲说教皇才是，母亲说国王才是，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定论呢。”
“我明白了，小姐。”乔鲁诺垂下眼，“一时激动将您带出来，我为此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没事，乔鲁诺，只要你现在把我送回家——”
“新娘来啦？”粉色女孩热情地和我行了贴面礼，“虽然我和他不熟，但还是恭喜你们喜结良缘。”
我疑惑地望向乔鲁诺，他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殷勤地向我介绍其他的亲友。
“我连证婚人都找好了，就是布鲁诺·布加拉提神父。”乔鲁诺终于揭露了镇场嘉宾，“小姐，您为什么转身呢？难道要让尊敬的神父大人白跑一趟吗？还是说，您想当着神父的面承认结婚誓言只是用来哄我的？”
“？”
我被迫赶鸭子上架，和乔鲁诺举行了秘密结婚仪式。
乔鲁诺送我回家的路上还许诺：“如果半年内我没有当上国王，让您成为王后，和小姐的婚约就作废。”
“等等，这是什么对赌协议吗？”
乔鲁诺将手掌放在心口，恭敬地说：“这是我对小姐的结婚誓言。”
5.
手忙脚乱地结完了婚，又迎来盛大的决斗，说不定乔鲁诺就爱热闹，和我们低调到连硬币上肖像都没更新的国王压根不是一路人，也不知道怎么通过布加拉提获得国王宠幸的。
国王陛下的风评在我们贵族里属于奇怪的那一类。风光的觐见仪式自从他上位后几乎全部取消，即使他必须亲自现身，也是坐在遥远的王座之上。这些对一些不爱出门的贵族来说无伤大雅，但依赖于国王宠信的根基不稳的新兴贵族就颇有怨言。
至于我为什么用“上位”而不是“即位”嘛，因为迪亚波罗国王也是篡位来的。所以我对和乔鲁诺婚约的态度是，行啊，说不定他就成了呢，反正我又不亏。
布加拉提的话将我的思绪引回来：“虽然出于对国王陛下的尊敬，我必须在场，但我仍然要说，将这种小事交给上帝判决很不合适……”
布加拉提滔滔不绝地宣扬上帝的教义，侍女小声问我：“小姐觉得布加拉提先生怎么样？”
“我信仰布加拉提教。”我咳嗽一声，“……布加拉提教父宣扬的新教。”
而布加拉提的布道还在继续，福葛提醒他：“决斗的时间到了，布加拉提。”
“好吧。”布加拉提退后一步，“那我宣布，多比欧与乔鲁诺的决斗正式开始，如果规定时间内多比欧没有到达，则视作多比欧弃权，判乔鲁诺赢。”
“多比欧是谁啊？！”
6.
我自始至终都认为，决斗是件荒唐的事——不知因何而起的决斗，不知为何卷入决斗的二人。
素爱谈天的贵族夫人倒热络地互相攀谈起来：
“因为多比欧说国王没有王后，乔鲁诺为了国王的名声才发起决斗的。”
“不对吧？因为多比欧说看见乔鲁诺和卫斯理家的小姐私会，乔鲁诺为了捍卫她的名义才决斗的。”
“你们都错了，我的消息绝对可靠。”一名女士神秘地说，“因为国王有私生女，而多比欧当众否认她的继承权。”
乔鲁诺热情地向每位到场的贵族夫人或者小姐致意，偶尔也攀谈几句，仿佛这不是决斗现场，而是他举办的宴会。
我知道乔鲁诺会走向我，所以特意让侍女占了位置。
“你想好应对的方法了吗？要是不行就把胡椒粉带上，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往眼睛里撒。”
“多谢小姐的好意。”乔鲁诺接过小瓶子，自信地说，“不过他不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
“他有社交恐惧症。”乔鲁诺环视四周，“这些人足够让他头晕了。”
“所以才要弄得这样声势浩大？”
“没错，小姐很懂我。”乔鲁诺轻轻握着我的手，“而且真正的目标当然要藏好才是。多比欧来不来无关紧要，重要的是……”
“乔鲁诺！”
乔鲁诺立刻起身：“抱歉，小姐，暂时失陪一下。”
7.
乔鲁诺在决斗中不战而胜。国王最宠爱的亲信如此轻易就落败，虽然是件怪事，但更怪的出现了：
国王暴毙，特莉休登基成为女王。
我思索着乔鲁诺的誓言，觉得这个黏人的家伙也没有离婚的意向：“你不会是要先架空她再篡位吧？”
“小姐，您这是从何谈起？”乔鲁诺数着金镯子，每数一个，却又毫不在意地丢到首饰盒子里，“权力本来就在我手里，至于王位，等时机成熟自然会落到真正该戴的人头上。”
“你是指你自己吗？”
乔鲁诺谦卑地说：“我也不想当国王的，可他们都说要推举一位贤能仁慈的国王。”
我下意识说：“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已经是教皇了。”乔鲁诺温柔地靠过来，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是怪瘆人的，“小姐对我好像不是很满意呢？”
我缩了缩脖子：“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不用奇怪，小姐，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我们共同的愿望。王位也好实权也好，最终会落在我手里。”乔鲁诺微微歪头，绿色的眸子里映着我的影子，“您嘛……您也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