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牢的铁栅栏在魈指尖下凝结成霜。
"让开。"他盯着守卫,声音比牢房深处的玄冰更冷。两名守卫对视一眼,终究抵不住大祭司的威压,低头退到走廊尽头。
温迪蜷缩在角落,单薄的绿衣上结满冰碴。听到脚步声,他抬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哎呀,典狱长亲自探监?"
魈的指节抵在冰墙上。三天前那场逃亡后,长老会发布了全境通缉令。温迪为引开追兵主动被捕,而他被十二位长老联手施了禁言咒,直到今晨才冲破封印。
"审判午时开始。"魈的掌心贴在冰牢结界上,细微的裂纹从接触点蔓延,"他们准备了真言极冰。"
温迪的笑容僵住了。真言极冰——雪国最残酷的刑具,能冻结受审者的谎言与血肉。
"怕了?"魈突然砸向冰墙,蛛网状的裂痕瞬间遍布结界,"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今早才从侍从口中得知,温迪本已逃到边境,却因听说长老会要抽取魈的神力做补偿,连夜折返自首。
温迪的指尖穿过裂缝,轻轻碰了碰魈的手背:"因为你的琴还没弹完啊。"
地牢的火把突然剧烈摇晃。首席长老带着祭司团出现在走廊尽头,老人手中的黑曜石权杖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带走。"长老的视线扫过破碎的结界,冷笑一声,"大祭司若再阻拦,便坐实了叛神之罪。"
正午的审判台铺满尖锐的冰晶。温迪被铁链锁在中央立柱上,脚下是直径三米的真言极冰阵。民众挤满了广场,他们窃窃私语着"异邦间谍""蛊惑祭司"的字眼,雪花在议论声中凝结成阴沉的云团。
"被告温迪,蒙德人士。"首席长老展开卷轴,"经查实系风神教派密探,意图破坏雪国结界——"
"证据。"魈打断道。他的白袍下暗藏十二把冰刃,随时准备暴起劫人。
长老权杖一挥,空中浮现记忆水晶的画面:温迪在蒙德教堂接受祝福,身旁站着西风骑士团的高层;他在璃月港与往生堂的客卿密谈;最致命的是——他在潜入雪国前夜,曾对酒馆老板说"要去取回被偷走的东西"。
人群爆发愤怒的声浪。魈死死盯着水晶,那些画面确实都是温迪,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是篡改过的记忆。"他猛然站起,"真言极冰可以验证!"
首席长老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如您所愿。"
当第一缕冰雾缠上脚踝时,温迪发出痛苦的闷哼。冰晶顺着他的血管生长,在皮肤表面形成透明的脉络。审判台中央升起冰柱,顶端逐渐显现模糊的画面——是记忆检索开始的征兆。
"继续。"首席长老命令道。更多冰雾裹住温迪的身体,他翡翠色的眼睛开始失焦。
魈突然跃上审判台。在众人惊呼中,他一把抓住温迪被冰链锁住的手:"要测就测我们两个人的!"
"荒唐!"首席长老的权杖重重顿地。但已经晚了——魈的神力通过相触的掌心流入温迪体内,冰柱上的画面骤然清晰。
那是个飘雪的黄昏,约莫六七岁的温迪蜷缩在蒙德教堂的救济站。修女递来的面包被他掰成两半,另一半悄悄塞给更小的女孩。画面切换,少年温迪在酒馆打工,被醉汉掀翻托盘也不恼,只是捡起破碎的酒杯即兴唱起自嘲的歌谣。最后是临行前的夜晚,他对酒保说的完整句子其实是:"...去雪国找找治愈寒症的药草,听说他们有种被偷走的冰晶花..."
冰柱突然迸裂。
"这不可能!"首席长老暴怒地挥舞权杖,黑气从杖尖喷涌而出,"继续深入他的记忆!"
真言极冰失控地暴走,开始抽取温迪的生命力。魈看到无数记忆碎片从冰雾中闪过:温迪在孤儿院教孩子们唱歌,温迪用卖艺的钱给流浪猫买鱼干,温迪在得知雪国大祭司常年咳血后,翻阅古籍寻找冰魔法反噬的解法...
最清晰的画面停在某个黎明——被通缉的温迪本已逃到雪国边境,却在听到巡逻兵说"要抽取大祭司的神力补偿结界损耗"时,毫不犹豫地调转了方向。
"停手!"魈的嘶吼震碎了广场所有彩窗。他抱住已经昏迷的温迪,发现那些冰晶脉络正在抽取对方的生命力转化为自己的神力——这就是雪国结界千年不衰的真相。
极光毫无征兆地撕裂天幕。
翡翠色的光瀑笼罩审判台,温迪耳垂上的宝石耳钉迸发出太阳般的光芒。魈感到怀中人突然变得滚烫,那些禁锢他的冰链在高温中汽化,而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随之共鸣——
"风雪..."温迪在光芒中睁开眼睛,声音忽然变得空灵,"也在歌唱自由。"
首席长老的黑袍无风自动:"抓住他们!"
魈先动了。他抱起温迪跃向高空,银白长发在极光中如旗帜飞扬。二十年来第一次,他感受到神力在血脉中自由奔涌的畅快,而非被抽取的痛苦。
"看啊!"地面有人惊呼。
魈低头看见自己的白袍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与极光同色的翠绿长衣。而怀中的温迪悬浮起来,发梢末端化作流风般的半透明状,无数光粒从耳钉中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对虚幻的光翼。
"你不是...普通的吟游诗人。"魈在狂风中握住温迪的手。
温迪回握的力道温暖而坚定:"你也不是...合格的大祭司。"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看向追兵的方向。魈抬手召唤出冰风暴,而温迪的歌声化为实体音刃——两股力量在空中交织成翡翠色的飓风,将审判台夷为平地。
"现在,"温迪的指尖轻点魈心口,"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心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