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风起地弥漫着潮湿的雾气,蒲公英的绒毛在微光中悬浮,如同被静止的雪。魈勒住马缰,靴底碾碎了几株塞西莉亚花——这种只生长在悬崖边的白花,据说是风神偏爱的祭品。
他本不该来。
骑士守则第七十二条明令禁止与魔物交涉,更何况是孤身赴约。但铠甲暗格里的龙鳞整夜散发着微弱温度,像一颗不属于人类的心跳。
"你迟到了三分钟。"
清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魈瞬间拔剑,却见温迪倒挂在七天神像伸出的臂弯上,发辫垂下来扫过他的鼻尖。少年龙族轻盈落地时,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青衣上一道深色的血痕。
"你恢复得很快。"魈没有收起剑。
"因为这里是风神的领地。"温迪转了个圈,衣摆掀起蒲公英的漩涡,"五百年前,祂在陨落前将最后的力量藏于此地——"他突然凑近,"你身上有我的鳞片,所以也能听见吧?"
魈这才注意到风中夹杂着奇特的韵律,像无数古老的歌谣被拆解成音节。当他下意识按住护腕时,一段清晰的旋律突然涌入脑海:
>*"青金的王座沉入海,*
>*黑铁的冠冕铸谎言,*
>*唯有风与自由……"*
温迪的指尖点上他太阳穴,歌声戛然而止。"别听太深,人类的大脑承受不了龙族的记忆。"他眨眨眼,"不过你比我想象的顽固,居然没晕过去。"
魈拍开他的手:"你说要告诉我真相。"
"真相就是——"温迪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泛着青光的诡异符文,"安德留斯在找这个。"
魈呼吸一滞。那个由锁链与羽翼构成的图案,与皇家档案馆顶层封印的"风神之契"一模一样。
"每块龙族契约碑都刻着这样的纹章,用来束缚我们化作人形。"温迪拉好衣襟,"但我的这块是反的。"他露出狡黠的笑,"因为我不是被契约束缚的龙……"
呼啸的风突然吞没了后半句话。魈感到背后汗毛倒竖——这不是自然的风,而是魔法探测扫过草地的震颤。温迪猛地将他扑倒在神像基座后,两人鼻尖几乎相碰。
"别动。"温迪的瞳孔缩成细线,"他来了。"
透过蒲公英摇曳的缝隙,魈看见三个披着星蓝色斗篷的影从者正浮空而行。为首者手持的水晶球里,赫然映出要塞的俯瞰图——包括魈空无一人的寝室。
"安德留斯的眼睛。"温迪用气音说,温热的气息拂过魈的耳垂,"他们发现你不在军营了。"
魈握紧剑柄。杀死王室法师的使者等同叛国,但若放任他们汇报……
一枚青鳞突然被按进他掌心。温迪的眼睛在阴影中莹莹发亮:"要试试真正的风吗?"
未等回答,少年龙族已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魈的剑刃上。钢铁顿时嗡鸣着泛起青光,魈感到某种古老的力量顺着经脉奔涌——
"现在,"温迪贴着他颤抖的手背引导剑势,"想象你能斩断风。"
剑光挥出的刹那,整片草原的蒲公英骤然腾空,化作青色飓风吞没了影从者。水晶球炸裂的脆响中,魈听见温迪在他耳边轻笑:
"恭喜,骑士先生,你现在是共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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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笔揭示:
1. 反契约纹章——暗示温迪并非被束缚的龙,而是主动选择人形的特殊存在
2. 风神残留力量——为后续揭示温迪与风神巴特的联系埋线
3. 魈对龙族力量的适应性——铺垫其身世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