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要塞的旗帜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像一片挣扎的残羽。魈按住被吹乱的额发，指节抵在剑柄的鸢鸟纹章上——这是皇家骑士团"夜叉"小队队长的印记，也是五年来唯一能证明他仍属于人类世界的信物。

"队长！西侧村庄的烽火！"

副官的声音淹没在突如其来的龙啸中。魈猛地抬头，一道青影正掠过血色的满月，翼膜在月光下泛出琉璃般的光泽。那姿态太过优雅，以至于村民们常误以为它在跳舞。但魈知道，这是捕食者巡视领地的从容。

"召集第三分队救治伤员。"魈解下绣着塞西莉亚花的披风扔给副官，"我去追。"

"可条例规定——"

"条例没写过如何对付会嘲笑骑士的龙。"魈已经翻身上马。他记得上个月恶龙抢走粮车时，空中回荡的竖琴声般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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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在月光中化作银绿色的迷宫。魈循着断枝追至山洞前，却听见孩童咯咯的笑声。三个被报称"掳走"的孩子正围着一堆萤火虫般的青芒嬉闹，而光芒的源头——

是个浑身血迹斑斑的少年。

"呀！是铁皮先生！"最大的孩子指着魈的铠甲。少年闻言转身，魈的剑尖恰好抵住他咽喉。翡翠色的瞳孔竖直如猫，发梢还沾着片未褪尽的龙鳞。

"用孩子们当诱饵？"魈冷声道。剑锋稍稍前送，少年颈间沁出血珠，却扬起一个带酒窝的笑。

"明明是他们追着受伤的小动物跑进山洞哦？"少年——或者说恶龙温迪——用指尖轻弹剑身，震得魈虎口发麻，"倒是骑士先生，打算在孩子们面前杀人？"

魈的剑晃了晃。他看见温迪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渗出荧蓝色的血，将青衣染得如同暮色中的海。

"队长！"洞外传来士兵的呼喊。温迪瞳孔骤缩，突然抓住魈的手腕。那一瞬，魈听见风中传来无数细语：破碎的龙吟、锁链的碰撞、还有大法师安德留斯在庆功宴上的醉话——"青色的实验体必须回收"。

幻象散去时，掌心里多了枚冰凉的东西。温迪将一枚龙鳞按进他护腕的夹层，嘴唇未动却有声音直接钻入脑海：「这是五百年来第一个没有诅咒的满月，他们怕我恢复力量。」

士兵们的火把已映亮洞壁。温迪突然凑近，呼吸带着蒲公英酒的气息："要听真相的话，明日黎明到风起地的七天神像来——带着我的鳞片，别让月光照到它。"

魈来不及反应，少年已在青光中化作巴掌大的小龙，叼走他腰间锦囊里的苹果后消失于岩缝。副官带人冲进来时，只看见魈对着空气举剑的古怪姿势，以及三个嚷嚷着"绿翅膀哥哥变魔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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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魈辗转难眠。他反复摩挲那枚藏在铠甲暗格里的鳞片，指尖每次触碰都会泛起微弱的共鸣。这太荒谬了——皇家骑士团世代相传的《屠龙守则》第一条就是：龙鳞离开本体三日便会灰化，除非...

除非鳞片主人是自愿赠予。

晨光初现时，魈做出了比独自追龙更逾矩的决定。他摘下象征队长身份的鸢鸟徽章压在枕下，换了身游侠的便装。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要塞最高的塔楼上，一个青影正掠过风起地漫天飞舞的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