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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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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梦中的场景一样。

夏目贵志很想用一个微笑迎接他许久不见的朋友们。他该露出怎样的表情呢?该说怎样的话呢?

要怎么样做呢?他犹豫了片刻,就被丙抱到怀里,馨香的气味闷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接二连三妖怪们又一个个扑上来叠在他身上。

“夏目呀!”妖怪们高兴的叫道,双手紧紧扒在他身上。

以往这些离群索居的妖怪是不喜欢和人接触的,即使是夏目,他们也不会这样亲昵。但这次实在是太意外了,也太激动了,他们忍不住要抱住这个人类,确认他身体是温热的,活着的,这股快乐直冲他们的头顶,让他们做出这样幼稚的举动。

“...珲。”夏目喘不过气,倒还能强撑,但他怀里还有个熟睡的三岁小孩儿。

斑在旁边听到这个字,紧闭的双眼一下子睁开了,化作原型。“没听到压到珲了嘛!你们这群家伙!”

早晨日光落进来,夏目翻身转到靠内的一面,他闭着眼睛手在被子上摸了摸,没有摸到小孩儿的手脚。

夏目惊得一下子醒来,起身左右看,见到斑用白色巨犬的形态团着守护在他周围,珲藏在它白色的毛发里,正睡得很安稳。

斑睁开一只金黄的妖瞳,说,“你醒了,夏目。”

好像这只是非常平常的一天,三年前的记忆于此刻清晰得仿佛在昨日。

夏目刚想开口。斑继而重重摆了一下尾巴说,“你没发觉吗?你有个孩子了。”

这句话非常突兀,夏目贵志早晨本来不太清醒的脑袋也没有反应过来,他答应着斑,“有啊...珲,怎么了?”

斑的尾巴又砸到地板上,他从鼻子里喷气,“我说你肚子里那个!”

“什么?”

夏目贵志下意识按到自己腹部。他心里涌上一股诧异,却不敢认定斑的意思。

他看向斑,斑顾及还缩在他肚皮下的珲,并没有多大动作。但兽的脸上已经气愤得可以看出郁郁的神色。

“你以为你能看到妖怪们是莫名其妙的好运吗?”斑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居然还能和的场孕育一个孩子,产女的诅咒居然长存到今天。”

夏目贵志按着自己的腹部,被这个消息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很快想到了缘由,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又过了片刻消退下去变得苍白——他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斑看得夏目难看的面色,尾巴不安的摇晃,从鼻子里出气说,“...我已经联系了名取,问问有如何终止诅咒的办法。”

“终止?”夏目喃喃说,“是....”

夏目下意识看向珲,心里明白斑的意思,他觉得荒唐和可笑,难以将这件事情和自己联系起来,说起来,他现在对于珲是从自己腹中诞生这个事实也难以接受,朦朦胧胧的压在心底。

斑还在絮叨,“...名取那小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或许要问丙和小胡子,不,不可以告诉他们。还有的场静司,也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夏目——”

他想让夏目也参与事关未来的决断,斑忽然顿住,迟疑的说,“夏目?”

夏目贵志默不作声,手放在腹部打圈,他还没有感受到另一个心跳声。

斑背后的毛发竖起来,顾不得珲了,他炸着尾巴踏到夏目贵志跟前,“你这家伙,不要告诉我你不想——”

“嗯。”夏目贵志干脆说,“我不会放弃。”

这句话让斑想起了一些令他恐惧的画面,带着微微铁锈的气味,人类不止的鲜血和吵闹的争执声,这些画面对于他过长的生命来说鲜活的细节纤毫毕现,经一想起,便难以抑制的失控起来。他又想起来该死的的场静司,那个高傲的除妖师,如何神情寂寂的不发一言,被他咬到了左手也没有反抗。

斑的利齿钉进人类的血肉,牙缝里挤压出涌动的鲜血。它是真的想把那根臂骨也咬断,连同人类的左手一起吞入腹中。

回忆起那样的滋味,斑的瞳孔紧缩,口中生津,龇开腥白的尖牙对夏目贵志说,“再让他们破开你的肚子取一次吗?!”

他难以控制自己,珲被这失控的猛兽吓得大哭起来,端坐的夏目贵志下意识一拳挥动了起来,斑没有躲,忘记了此刻夏目已经恢复了妖力,于是被一拳打进地板,晕着眼睛变成一只大肥猫。

“万一又是一个珲呢?”黄灰肥猫后腿挠着耳朵说,“的场的仪式根本就是一个残缺的老套伎俩,那个家伙竟敢用这个伤害了你!还有胆子继续做!”

他气得发晕,不知道是之前哪天不在的时候的场又巧言令色骗到了夏目贵志,悔不当初自己出于一点对的场静司信任的偷懒。

夏目抱着珲安慰,失魂的孩子逐渐止歇了哭声,他望着他小巧泛红的鼻头,反驳斑的言论,“我不后悔珲的出生。”

他不是珲的妈妈,夏目贵志在心里说,他没有做过这样的准备,也没有受过这样的教育。他记忆里那副本该装着一家三口的旧黄相片里更角色鲜明的是父亲,在庭院里和夏目一起坐着看花的细瘦臂膀,并不宽厚,但令人安心。

家人的定义对他而言是模糊不明的,以前是父亲,后来是藤原夫妇,再后来又多了无法舍弃的珲...或许还有的场静司。即使中间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发展,但要夏目贵志说后悔,他也并没有一定要否定谁,从这张人越来越多的合相中擦去谁的意图。

如果如同斑所说,他认为这样出生的孩子是应该被舍弃的。那他否定这个孩子,是不是他也否定了珲?

这样的联想让夏目喉头肿胀,紧紧握住珲的手,怕这个孩子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我...没有想过组建一个家庭。”夏目说,“很久以前我就明白我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

他没有想过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孩子这样工整的未来。这对他而言太遥远了,或者说这样的妄想并不能让他感到安慰,只有恐惧,他害怕自己的特殊让家人露出和之前那些人一样的神色。

在和的场静司相处的三年里,夏目莫名冒出这样也不错的念头。

“我不能说我后悔。”夏目贵志诚实的说。

斑沉默了一会儿,它慢慢缩成一团,闭上一只眼睛。“这不一样。夏目。”

妖怪的寿命是很长的,斑有自信他能陪伴夏目一生,但人的孤独并不能这样就被简单消解了。斑想到夏目玲子,承认人这种生物是需要回到他们自己的族群,这一块空白的地方不是妖怪可以填补的。

藤原滋和塔子都会先夏目离开。夏目贵志在人类社会又要靠谁去支撑呢?

家庭。

斑心说,难道这不是他最后放弃挣扎,允许的场静司进行仪式的一部分原因吗?

将这副凌乱不堪的局面尽怪在的场静司身上固然是轻松的,但硬要说全是的场静司的错,又太单薄和虚伪。

妖怪们深知孤独的可怕,想给夏目一个最合适的陪伴的人,一个后代。却没有想到珲的出现带走了夏目的妖力,也带来了不幸,要带着这样一个孩子在人间生活是非常困难的。

现如今意外的这个孩子却让斑揣揣不安。怕自己的错误再次重演,如果这个孩子诞生之后又要夺走什么呢?又会带来什么呢?

“的场静司已经清楚明白,”斑说,“夏目,你不适合生活在他的世界里。放下他们,回到你本来的生活里。”

“我的生活又是什么呢?”夏目说,“我本来的生活就是和妖怪并行。猫咪老师,我从来没有偏离过我的生活。”

他平静的说,“你和名取先生擅作主张为我的未来决定,与的场静司约定,或者又因为我失去妖力而要‘保护’我。”

斑干脆闭上两只眼睛逃避指责。

“都是因为我太弱小了。”夏目贵志下了结论,“因为我的弱小,所以你们做的事情永远是正确的,你们说的话都有道理的,而我怎么想,怎么做,都是可以缓和的,可以商量的。”

弱小的要受强大的人制约,并非是强者过于专横,只是弱小太轻飘,如同人类行走间带走蒲公英的绒毛,难道风也有罪过吗?

他无法指责的场静司滥用强大,弱小的人要求强大的人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也是一种自私,夏目贵志光是想想,就无法忍耐这样虚伪的自己。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他自己去做到。

在与的场相处的三年了,夏目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是的场静司一样强大的人就好了,他是否可以靠自己的强大而不让身边的人那么为难?是否能为自己做一次决定?世界上一定有不用牺牲一方的路可以走,没有人必须要背负伤害别人的痛苦。

即使是他,也是有脾气的。

“我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夏目贵志正色说。

他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有太多他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失去过妖力的时刻,在有些时刻里没有一定的力量无法让那些家伙从争端里平静下来看向他。

“那家伙三年前大张旗鼓让我进入的场家,三年后又一句话都不说送走我和珲,难道他就真的觉得我不会生气,什么时候都会笑着听从他吗?”夏目贵志抿着嘴唇发火,气恼地想,难道这些大人真的一点也没想过他也会生气吗?

每一次,他都得是那个被随手甩去一件衣服包着挡在身后的人吗?

他一定得揍的场静司那家伙一拳。

夏目贵志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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