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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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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想要知道那天的场静司和夏目贵志说了什么,因为谁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的场静司像亲自捐献自己的藏宝给博物馆一样把夏目贵志连带珲给打包送回了藤原一家。

一路上,护送他的七濑女士也忍不住问了,“您说了什么?家主才会这样做的。”

夏目抱着珲,一言不发。

等到了藤原一家,名取周一也早守在这里。

名取周一抱过来珲,和七濑女士婉言客套了一番,这家伙穿着时新套装,发型精致,看起来神清气爽,让七濑女士有种这家伙才是夏目贵志丈夫的错觉。

挺想出言讽刺,现在又不好开口。七濑女士便板着脸离开了,临走又对夏目贵志说了一番有需要可以寻求的场家帮助,的场必然看在往日情分之类的话。

如果不是了解七濑女士,夏目贵志大概会把这番话看作客气和傲慢,他点了点头,收下了这点别扭的真心。

的场家的人走后,名取周一借藤原家夫妇两人开心收拾房间之余又询问夏目贵志那晚和的场静司谈了什么,怎么在他面前的场静司都死不松口,过后一下子转变心意了。

夏目贵志沉默了会儿,只说不知道,或许他有自己考虑吧。

说什么,说那晚上真的什么都没谈,他们就是做了一次第二天的场静司就放话把他两打包送走了?

太荒谬了。

夏目抿着唇,打算死也不会说出真相。

日本乡间的小屋即使住下夏目和珲也不算拥挤,藤原和塔子也是真情实感的欢喜夏目回来了。

前几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并不清楚内情,只知道有一天的场家派来诸多穿着老派的人。的场静司,那个一看就阴郁恐怖的和服长发男人和他们的孩子谈了些什么,他们的孩子就转身说自己需要出个远门,可能需要很久时间。

藤原滋拦住险些崩溃的塔子,问夏目,“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夏目郑重地看着他,轻轻摇摇头,“我会回来的。”

于是藤原滋和塔子什么都没做,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孩子的特殊,也始终相信夏目会有一天平安回来。每个月夏目会送来一封信,他们再回信,这样的交往也让他们容易动摇的内心更坚定一点。

现在的团聚对他们而言或许只是允诺实践了,藤原滋怀着感谢决定今年去神社还愿,他每年都祈祷如果今年夏目不回家,明年他不管付出什么也要去找他,如此过了三年,此后不必在这样煎熬了。

藤原夫妇欢欣的为夏目准备饭菜,最好的鲷鱼切做透片,为了照顾珲还做了一份蛋炒饭。四个人吃完饭,聊了些家常后,塔子带着珲去一边玩耍。

藤原滋于是有机会和夏目贵志坐在和室里聊天,他才说,“这个孩子是贵志的孩子吗?”

“是。”夏目贵志承认说。

珲一看就是他的孩子,发色和瞳色,以及脸庞都是缩小版的他。

“...他的母亲呢?”藤原滋问,他相信夏目并不是那种坏人,一定有许多不得已的事情发生了。

这不好说的。夏目贵志不知道怎么跟藤原滋解释,从一开始他和藤原家就保持了这种岌岌可危的平衡感,他不想破坏这样子的生活,并不是说他不信任他们,只是他潜意识里觉得爱应该是这个样子。

于是夏目说,“珲他...只能算我一个人的孩子。”

本来还应该加上的场静司,现在也不算数了。夏目贵志心想。

藤原滋为难的想了会儿,他不想去苛责好不容易回来的夏目,只能问他,“这...跟那个有关吗?”

夏目贵志点点头,于是藤原滋也揭过不提了。

他问到珲的姓氏,和他是否入籍。夏目贵志说珲已经入籍,目前姓的场,但大约过段时间就可以改了。

他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听得藤原滋心头一跳。

夏目的孩子怎么会和那个可怕的人有关呢?

在藤原家住了一段时间安定下来,夏目没有的场静司传话,也不知道猫咪老师是否在自己身边,只能问偶尔来访的名取周一。

名取周一摸着下巴说,“那天你回来他蹲在你身上呢,这几天没看见,估计去通知那些妖怪了吧。”

夏目嗯了一声,心想大概那些妖怪已经来见过一次他,或者还没有,他想到这里也开心了一点,他相信他的朋友们会来的。

果然当晚,夏目和珲与藤原夫妇在楼下和室饭后玩乐,珲忽然要闹着走,夏目想他大概是困了想要睡觉,于是抱着珲和藤原夫妇道了晚安。

在楼梯转角处,珲执意要跳下来自己独自走上楼,这个失魂的孩子更像某种小动物,做事全凭直觉。

珲独自推开房门跑进房间,夏目想起似乎窗户没有关,害怕珲从窗户落下去,忙跟了进去。

他的房间也并不大,以前在藤原家居住的时候却觉得刚好,从的场家回来又似乎狭窄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珲和他一起同住的原因。

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来过无数形貌各异的妖怪,即使做梦也难以想象那样吊诡的形象,托这些妖怪的福,夏目也再也不怕鬼故事的录像带。

珲的确在窗边遥望,但夏目却犹豫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他心想到,难道我又看错了吗?

在珲出生,他失去灵力的最开始那段时间,妖怪也没有一瞬间从他的世界消失。

希望再也看不见妖怪这件他从小就暗地像神灵祈求的心愿真的实现了,他反而生起一股焦躁和失落。

于是夏目贵志反而比平时更注意房屋的角落和草木的阴影处,希望能看见一两个他曾经看过的身形。有那么一次夏目果真看到了一个淡淡的黑影,长着两只猫一样的耳朵,他猜想是否是猫咪老师,将这个发现告诉的场静司,的场静司看过他所指的那个方向,告诉他那里什么都没有。

之后夏目贵志也再没有特意去寻找妖怪的踪迹了,的场静司总会特意告诉他身边的妖怪在哪里,长什么样子。

那这次又只是我看错了吗?夏目眨了眨眼,一动不动的盯着珲。

珲趴在窗户上,扬起一张小脸,在普通人的眼里大概只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在望着月亮发呆。但以得窥另一个世界的灵视来看,珲正和窗外一张巨大的马脸对视着。

粉白色长发,耳上有铃铛装饰,且带有一对角。

注视着珲的那只眼睛描绘着红色的妖纹,温柔的垂下眼睫,本来恐怖的空洞眼眸都有一点怜爱的神情了。这是三筱。

珲夺走了夏目强大的妖力,他能看见夏目之前所看见的东西,他向三筱挥了挥手,想要抓住飘散着的粉白色长发,三筱便低下了头,耳朵上的铃铛也清澈的响动了。

随着这声响动,在外面等待的各路妖怪也耐不住性子了,一只黄黑肥猫跳了进来,然后接着其他妖怪一个个从窗户翻进来。

“这是夏目大人的孩子吗?长得可真像。”

“可爱可爱!竟然能看见我们!”

“三筱,不要让他抓住你哦。人类的孩子可是很脆弱的,经不起你折腾。”斑看着珲的动作,叮嘱道。

他在森林里解释了很久,一个个确认妖怪听懂了他的意思,又一个个确认了妖怪们不会伤害到珲才允许他们来探望。

珲可不是夏目,如果这群妖怪一个不小心让珲出了事情,的场静司绝对会找上门来和夏目告状。

三筱趴在窗户外,他身形太大了,没办法进来。“夏目就在这里,我不会欺负这个孩子的。”

丙拿着酒瓶感伤的看着夏目走进来摸了摸珲的头发,“明明知道或许有一天他就看不见我们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呢。”

夏目冷静的抱着珲,想需要给珲铺床,在各位妖怪吵闹的声响中他浑然似一个真正看不见妖怪的人,没有应和任何一句妖怪的话。

的场静司曾经说过,他的妖力全在珲那里,他应该不可能再看见妖怪了。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夏目心里已经乱成一团,有高兴也有担忧,在的场家他被迫看见了不少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学会了保持沉默就是保护自己的办法,现在也不敢出口,怕一开口又是自己想象的一场梦境。

妖怪们却欢欣鼓舞,即使认为夏目贵志并不能瞧见他们欢宴的身影也不在意,打算在这栋人类的房子里畅饮至天明。

多么令他们快乐呀,喜欢的人类还在眼前,他们还能再见到他。

中级二妖手挽手摇着扇子跳舞,踩着步子唱和歌。

丙端着酒盏问斑,“夏目真的看不见我们了吗?他怎么什么也不说,就看着月亮。”

斑翻着肚皮挠挠,“看不见啦。要和他说话都要找的场静司,可恶的家伙,讨厌。”

“放心吧,在的场家也是这样。”斑之前就在森林喝得酩酊大醉,只模模糊糊看见夏目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的抱着珲哄他睡觉。

妖怪们载歌载舞了一段时间,庆祝夏目的归来。各自表达了一番喜悦的心情之后又开始痛骂起那个让夏目离开他们这么久还失去妖力的罪魁祸首了。

中级声讨起的场静司,“讨厌的除妖人...!没心肝!恶毒!无恶不作!”

丙也喝多了,“讨厌的家伙,早说了该直接去的场家大闹一番抢回夏目,怎么能这样坐视不管?”

斑团成个球呼呼大睡。

珲早睡着了。夏目让他睡在自己膝盖上,靠在了窗台下。他默默注视着房间内的妖怪们,觉得这应该不是自己的妄想。

窗外的三筱注视着夏目和珲,巨大的兽瞳显出一种奇异的温柔,他似乎看出了什么,但没有提醒屋内已经不太清醒的妖怪们。

妖怪们还趁着酒疯骂的场静司,负心汉都说出来了,说的场静司一定是找到了新的妻子对夏目贵志始乱终弃,说不定已经有第二个孩子了,夏目贵志的形象在他们口中越加可怜,夏目听着听着心态逐渐微妙起来。

虽然都是事实,为什么总觉得不对劲呢?他有这样怨愤吗?

被人打包送出来是有点生气,不对,我好像是希望静司让我离开的。

但那个家伙什么也没说。

的场静司...他应该不会是那种夜间档狗血男主吧。我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夏目贵志看到中级他们都转头看向自己,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竟然说出了口。

“夏目!你能看见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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