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雪到家时爸爸还没回来，她和妈妈坐在饭桌上等他，期间妈妈不停地喊何洋出来吃饭，她看着关着的门扣着的饭菜和空着的上席位，不经意地开口问：“妈，我是不是不值得被人喜欢？”

妈妈看她一眼：“为什么这么想？”

“好像没人喜欢我，只喜欢我，最喜欢我。”

何洋终于出来了，妈妈闻声交代他去洗手，扭头就反驳她：“谁说的？我看他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真的吗？”

“真的。”

何雪笑了，这时何洋出来插话问：“什么蒸的煮的？今天吃什么？”

雅苑里林暗刚吃完谢小沛才回来，林暗背对着知道他回来了，只是他对他没话说，他对他也没话说，收拾好了他又去敲林回音的门，等了一会，门开了。

回音没说话，林暗沿着床边坐下，一时竟然也不知道从哪说起，再冷静的口气张嘴也成了平静的审问：“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没有。”

林暗站起来往前坐了坐，坐得离她近很多，抬手就能摸到她的腰腹，他想牵她的手，没碰到回音就抽走了。

“你这样我会误解，我不知道你是一时心情不好，还是因为我不好。”

林暗又伸手，没见她拒绝才又说：“所以现在能跟我说了吗，最近躲着我不见我，究竟是我不够好，还是你心情不好？”

回音烦躁惶惑的心情少了一半，是我心情不好。

“哦。那你站起来抱抱我。”

她起身环着腰抱了一会，紧贴林暗的胸腔，洗衣液的味道太好闻了，治愈的暖意直达眼眶，林暗叹息，你要是这种程度的心情不好，不想说就不说了吧，我也不是非要什么都知道。

林回音哭笑不得的苦着脸钻出来：“你这样我心情更坏了。”

“明明你们比我小，做错事的却总是我，明明我才是大人，却还要你来包容我。”

“我真是一个差劲透顶的成年人。”

“你没有做错事，我也不是在包容你，你要是现在出轨了，那才叫包容你啊。”

回音被他气笑了，抬眼看他，现在是搞笑的时候吗？你当时明明也很生气的。

“哦，听出来了，你今天学会了用‘明明’造句是吗？”

回音面色不善且认真地瞪他：“不好笑，第二次就不搞笑了好吗？”

“我不是安慰你，是你没做错事，哪怕你喜欢谢小沛，喜欢没错啊，他对你好你喜欢他这不是很正常。”

“林暗。”

“不过我会难受而已。”

“我的喜欢也不是错的。”

回音说不上话，等他说完好一会，心里的对比慢慢的出水一样明显起来：“如果我没做错事，为什么我下意识就要道歉？”

“你什么意思？”

“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呆一会？我有好多事要想。”

“想清楚了会跟我说吗？”

林回音抬头看他，简直快要流泪，会跟你说的。林暗握上门把手又回头：“你是喜欢过他，还是喜欢他？”

“你现在能不能别跟我谈喜欢不喜欢的事？”

“这对我很重要。”

“喜欢过。”

回音痴痴愣愣静坐着，脑袋里只盘桓着一句话：我为什么要为没错的事情道歉？为没错的事我又歉了多少次？

“叮咚叮咚。”还带着一阵震动。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镜湖，冥冥之中回音觉得进了什么轮回怪圈：对不起。她点出来就迫切地想问为什么，没等问号发出去，消息又追进来：

对你我总是撑着，我没对你说过实话，就算有也是去七去八的，大部分都是假话。我前男友不温柔，他是个人渣，分手了还骂我是个一心傍大款的穷逼，我说你不对我说话，也只是想听你过得比我更不好，只是你不说，我也扯不下脸继续说了。

回音枯着，镜湖也不再追消息过来，这番内省剖白大概耗尽了她的自尊心，等她回过神才回复她：“你不必道歉，觉得不堪的事情不说不是错。”

“而且你说了，我们走到现在，我觉得很好，也许那就是必经之路呢？”

大概要找个完整的下午好好跟她聊一聊了，放下手机回音出去敲开了林暗的房间，他看着她说：“我刚才想的东西也许你不感兴趣，因为都没什么固定答案。”

“我想我为什么要和你道歉，是为我做错了事情买单，还是为你的不高兴买单，我又该不该为你的不高兴买单。”

“我没太听懂你在说什么。”

“我在思考我和你应该用什么方式相处，这不是第一回吵架吗？不得注意点。”

“这也是能选择的？问题和困难都不是你能设想出来的，所以设想这些没价值。你不用为我的不高兴买单，我找过谢小沛了。”

“你找他做什么？”

“宣泄情绪，发泄发泄。”

“那咱俩要自己吵呢，你找谁发泄？”

“林回音，这不是咱俩第一回吵架，我们吵了无数回了。每一次都没好好吵，都是你站在边上抛给我深奥的问题，让我解题，要不然就是搞出一堆小题。”

“吵啊，那吵啊，你还想吵什么？”

“我知道谢小沛喜欢你，但我不知道你也喜欢过他，就一瞬间发现女朋友是能够喜欢上别人的，没了自信开始害怕，你又说本来就没什么非你不可的，我有点凄惨。”

“你确实知道我比你大一巴掌的意思吧？确实知道我是谈过恋爱的吧？”

“我没问你这个，我没问你就别跟我说。”

“我还有点理智，你喜欢过谁不用跟我买单，真要买什么，你就把你非你不可那句话给我收回去，十年八年以后你还要说，我绝不拦你。”

回音刚要接话，林暗又说：“问了你也别说。”

回音良久无话，林暗也沉沉的看着她，问她怎么不说话时她才说：“只是没想到，你这样清楚。”

“我不清楚，我一点都不清楚，清楚是废了不少个晚上不得不清楚。以后有事你别撂狠话成不成？我真分不清楚是话狠还是你心狠。”

“知道了，我知道了，对不起，我收回那句话。”回音走过去贴上他，林暗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