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踏踏,拉回了谢奉尧的思绪,坐在马车里的绿芜听着刚才的一切,她有些看不透这个谢公子了。
他似乎一直在忍着,隐瞒着什么。
一路上,谢奉尧看起来心事重重,绿芜是陆妩,是他哥的妾,当初他不顾一切对谢修说要他的这个小妾,却被他哥怒骂,谢修是个儒雅随和的人,却紧紧抓着陆妩不放手,失颜骂谢奉尧喜欢抢夺别人的妻子。
谢奉尧始终想不明白,陆妩不是他的妻,是他的妾,有什么不能给,况且他只要陆妩一个人而已,又不是要的谢修的王妃。
他问谢修是不是也爱陆妩,他哥支支吾吾,他问陆妩是不是爱他哥,陆妩摇了摇头。
始终受苦的只有他的阿妩而已,被迫嫁给一个不知道疼惜她的男人。
路途遥远,刚到盛京,盛京就阴了天。
谢奉尧没有将绿芜安置在城内,而是将绿芜送到了城外的一处宅院。
宅院极大,依山傍水,风景宜人。
院子早已经收拾好了,其中仆人婆婆一个众多,整洁的像从前有人住过似的。
婆子将绿芜引到一个房间安顿好,面带笑容的对绿芜介绍着这宅院,说以后有若什么事直接吩咐就行,待会带着她去挑个顺眼的丫鬟,贴身伺候着。
绿芜规矩的对那婆子笑笑,道出了心中的疑问:“这宅子从前可有什么人住过。”
那婆子一下满脸笑容:“哪有什么人住过,姑娘是第一个,此处本是将军的一个宅子,只有几个人在这里常年打扫,将军寄来一封信,说是回来的时候要带人回来,把这里好好收拾,这才像姑娘看到的这样。”
绿芜轻点头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原来如此,“那,将军可有其他的家室。”
那婆子听到叹息一声:“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这件事还是姑娘不知为好。”
绿芜立马噤声,想必他家中的那位一定十分厉害,她就是个外室只能安安分分,不敢再奢望什么。
盛京的天阴沉沉的,像憋了许久,直到夜晚才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绿芜一个人在房间里谢奉尧还没有回来。
她扶着门,望着被堂前的雨幕遮挡住的不知何处,那个人今夜恐怕不回来了,定是和妻子在家中团聚着。
正当她要转过身,一个人影猛地穿过雨幕,浑身湿着,一下从后面抱住了绿芜。
绿芜突然被一个坚硬的胸膛撞着,又被裹进一个湿热的怀里,吓得惊叫了一声。
那人连忙开口:“是我。”
绿芜推开他的臂弯转过身,看见谢奉尧的脸,他笑起来,似乎什么都能被原谅。
她推搡了下他,道:“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莽撞,弄得我浑身跟着你都湿了。”
他又带着歉意的笑笑。
“好了,我知道,你是不是着急来见到我。”
谢奉尧深深的点了点头。
“快进来。”
他身上朝服还没有脱,帽子拿在手上还没来得及放下,绿此时抬手想要把他的头发散开,谢奉尧于是乖顺的低下头弯下身子,让她弄开头发一下披散下来,都湿透了,往下滴着水珠。
他这才直起身子来将帽子放在远处的桌子上。
“怎么不点灯”,他看着黑暗的四周,慌张的叫人来,那人连忙点上,然后关了门出去了。
屋内一下亮起来,他这才看清,绿芜身上被他抱的衣衫都湿了。
一阵带着雨气的凉风吹进来,谢奉尧拉着绿芜,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披风,路过窗户的时候顺手将窗户都关上了,又把披在了她身上。
绿芜被他的手脚忙乱的样子逗笑,谢奉尧不知绿芜在笑什么,但是绿芜一笑他也跟着笑起来,那个傻样子,让绿芜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她扯下披风,谢奉尧止住她的手,“别拿下披风,会着凉的。”
绿芜噗嗤一声,笑出声音来,硬是推开他的手:“身上本就是湿的自然要换,这样捂着,恐怕还不如着凉。”
她将披风拿下来,又褪下自己的外衫。
谢奉尧脑子轰的一下,灯下美人盈盈的对他笑着,他方才觉得自己浑身黏腻,窗户门都已关上,封闭的房间里只有他孤男寡女二人。
她如玉似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胸前酥软轻贴着他的胸膛,屋外淅淅沥沥雨声不停敲打着琉璃顶,青石板,木桩,还有他的心。
他呼吸重起来。
绿芜开口,语气亲昵:“身上湿了,自然是要脱下来。”
她手灵巧的解开他朝服的衣扣,雨带走了她皮肤上的温热,微凉的手臂穿过他披散湿漉漉的头发,贴着他的脖子。
屋内温度上升,帐子模糊了光线,谢奉尧瞳孔微颤。
一声脆雷劈下来,白光照亮了屋子里纠缠的两人。
他恍然想起大殿之上,在父皇面前,谢修突兀问他是不是带回了一个女人,谢奉尧答没有,他撒谎了。
当着父皇和谢修的面,他总觉得他们看出来他撒谎了,只是心里在想,嘴上不说,说不定他们已经采取什么行动了呢。
绿芜皱起眉头,强忍着害怕,不让谢奉尧看出她的异样,可她还没来得及压下心中的恐惧,又是一声脆雷,那些不知何处的片段又出现在她眼前。
旧疾被雷声催发,她面前浮现那宛如阎罗一般的容颜,那个看不清的人,将她死死绑住,拿着带血的刀子,挑断了她的筋脉,她耳边无端出现刺耳的尖叫,太恐怖了,那些尖叫让人浑身一震恶寒。
谢奉尧抬手勾过她的下巴,绿芜和他对视上的一瞬间浑身颤抖,桃花红粉雾色迷住她的眼睛,雾色散去,面前的人与噩梦中人脸重叠,视线清晰拼凑起完整的一张脸。
她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一把推开谢奉尧,谢奉尧不知所以,抓住她的手,她扒拉开他的手。
“你是谁?你是谁!”她渐渐有些歇斯底里,头痛起来。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奉尧。
谢奉尧心里登时慌乱起来,刚才回忆起对父皇撒谎之事,只是让他心里有些不安,此时却是不安一下变成恐惧。
她是不是想起来了。
别,别想起来。
谢奉尧伸手不顾绿芜挣扎,紧紧抱住了她,生怕她想起来,他连这一个拥抱都得不到。
“放开我!”她拼命挣扎着,谢奉尧却抱的更紧了,死死的箍住了她。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她四肢舞动,尖叫着,面色苍白,还未等她彻底想起,便失了力气,浑身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