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曈虽然因为挨打对象和施暴对象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再次喝止。
可是施暴者和被施暴者好似没有听见般,半点反应都没有。
巫曈气冲冲的上前,站在他们面前大喊“住手!再打我报警了!”
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巫曈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举起手用力砸向两人。
Duang——
一阵看不见的波动以巫曈为圆心向两边散开。
这是什么东西?好像有个透明的罩子把她,不,把这两个男人罩起来,让他们听不见也看不到巫曈。
“这是什么东西?”巫曈疑惑。
暴力还在继续,倒在地上的男人鲜血直流,呼气渐渐减弱,似乎下一秒就要失去意识。
而施暴者没有半点停止的痕迹。
巫曈,来不及再研究,她用尽一切办法砸向那罩子,砖块,大理石,钢筋。只要是她能搬动的她都尝试。
但是还是没有反应。
直到地上的男人失去呼吸。
血留了一地,在他身下铺成一块血红色的地毯。
巫曈怔住,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施暴者对与他造成的结果似乎很满意,用脚踢了踢地上没有呼吸的男人,转身离开。
那张一直被挡着的脸终于露出来。
浅金色的头发,西方雕像般棱角分明的帅气脸庞。
“他的眼睛一定是灰蓝色的。”巫曈说。
突然,世界停止,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响起。
咻的世界好像再往后倒退,地上的男人,身边的残肢断垣慢慢修复,生锈的秋千架、破损的景蓝色花盆、丘比特喷水池……变会完整模样,再一一从巫曈眼前消失。
好像有人按下快退键般时间倒退。
一座童话故事里那般美丽的房子出现在巫瞳面前。
红房顶,冒着炊烟的烟囱,明亮干净的窗户,院子里种着不同种类的鲜花和应季水果。一座拱形花门往里延伸,各种大小的圆形石板透着太阳光。
看起来温馨又幸福。
“好童话的房子,房主人一定人美心善。”巫瞳感慨。
栅栏门突然向两边敞开,巫曈惊讶的看了一眼,“这是让我进去?”
半晌没有回答,门也没有关上,她看着里边的鲜花美景,心痒痒的迈出一步,鸟语花香,蝴蝶飞舞,好一幅美丽的图案。
当她走进花园时,才发现进门处居然有一个小小的丘比特喷水池,旁边一架缠绵蔷薇的秋千在风里轻轻摇晃。
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巫曈疑惑的往前走去,手指拂过秋千椅,这里好像应该有铁锈。继续往前走,抬头看着喷水的丘比特,视线落在挽弓射箭的手臂上,它的手臂怎么是完好的?
巫曈忽然想起来她在什么地方加过,“那两个男人。”对了,家暴男和被家暴男消失后,秋千和丘比特出现过。
难道这里是他们以前生活的地方?
或许是在梦中一切诡异都得到解释,一切发展都正常。
巫曈继续往前走,透过挂着蕾丝窗帘的窗户看到里边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一位浅金色头发,眼睛碧绿色的长相美丽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脸还皱皱巴巴的婴孩,依偎在一位身强力壮,满脸慈爱的父亲怀里。
看起来很幸福。
巫曈眨眨眼,这样幸福完整的一家绝对不会是刚才遇到的家暴男。
她回头看向丘比特,他大大的眼睛看向远方,手里的弓箭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水花四溅,引来无数歇息喝水的小动物。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称赞的和睦之家。巫曈想。
这里很好,没有她要找的人。
或许她应该去找警察让他们解决家暴男的事情。
巫曈这样想着扭头想看一眼那位幸福的母亲,变化就在这一刻发生。
屋内的崭新的家具蒙上时间的痕迹,那位看起来幸福的母亲此刻脸上布满疲惫和憔悴,婴孩长大抱着一个破旧的玩具坐在缺了一条腿的沙发上。
她对着浑身酒气的丈夫大骂着什么,张开的双臂满是生活的疲惫,房间内幸福的痕迹除了干净的孩子,再也找不到其他。
巫曈皱眉,看着挥舞着手臂的母亲和醉醺醺的父亲,她有些担忧身体,向前一步,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
“发生什么变故吗?刚才明明很幸福。”巫曈喃喃。
就在这时,醉醺醺的父亲似乎被喋喋不休的母亲说的心烦,那双往昔保护家人的臂弯,变作施暴的武器,一下一下重重砸在母亲身上。
坐在沙发上玩耍的孩子像是被吓傻般,汪的哭出声,声音吸引因为施暴而兴奋的父亲,他拿着酒瓶一步一步往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的孩子走去。
被打倒在地奄奄一息的母亲,发出一声凄厉的尖鸣,“NO!”猛地扑上去。
酒瓶碎了一地,鲜血流了满地。
孩子迟疑像母亲伸手,母亲缓缓闭上眼,身体重重倒在沙发一旁,手不舍的抓着孩子的手,血迹留在孩子手心。
那是不幸患难的母亲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留恋和不舍。
兴致得到满足酒意上头的父亲,心满意足的发出没有意义的嘟囔,随意找了块空地躺下来,不一会鼾声震天。
房间里只剩下孩子的哭声,和“妈咪……”
“人渣!可恶!”巫曈在男人施暴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进去,但是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再次出现,将她们分成两个世界。
巫曈只能无力的看着,保护在母亲和孩子身前的身体一次一次被隔离开。
她和她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不要!”巫曈看着血流不止的母亲和哭泣的孩子,尝试着想要抬起她们的身体,但却总是从旁边滑开。
她被这个世界拒绝。
沙发上的孩子忽然不受控制的全身抽搐,眼白后翻,嘴巴里嗬嗬着吐出白色泡沫。
“救命!让我救救他!”巫曈哭求着,跪在孩子身边,不知何时身上沾到母亲流出的血,看不见的改变在发生。
巫曈再一次尝试伸手,不知是不是神明听到她的祈祷和求助,她竟然成功握住了孩子的手。
她先是一怔,然后立刻扑向抽搐不止翻白眼的孩子,扫视一眼周围,将周围的东西全部清空,又轻柔的把孩子的头侧方。
她回忆着公司学习急救时的注意事项,接下来需要把孩子的衣服解开,但是他穿的是一件没有扣子的衣服,巫曈环视四周,咬紧牙关,用力一撕。
布料撕拉的清脆声音瞬间盖过父亲的鼾声。
巫曈惊疑的扭头看向父亲,她可不想在救人的时候还要担心周遭安全。不过还好父亲还在酣睡,酒精没有那么快挥发。
巫曈深吸一口气,继续着急救,终于孩子的抽搐停下来,她看着孩子平稳的呼吸,松了口气,顺着桌子腿慢慢往下滑,瘫倒在地上。(现实世界发生请及时就医。)
“太好了,没死。”巫曈笑着庆幸,可笑着笑着眼泪突然流了出来,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如果她反应不及时,是不是这孩子就要死了。
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巫曈在救孩子时发现母亲早已失去脉搏,她被醉酒的父亲活生生打死,原本应该庇佑保护她们的人变成恶魔,让幸福的生活蒙上黑暗。
前调,后调都是幸福的味道,那又如何,基调的悲剧早就定义好故事结局。
巫曈抱着头将哭声藏在膝盖里,眼泪很快沁湿裤子,将母亲的血稀释。
门外突然传来喧嚣声,打断父亲的鼾声,他醉眼惺忪的睁开眼,嘟囔着让母亲去开门,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该死的,你又在哪里偷懒,你要知道我每天回家……赫!”母亲冰凉的尸体让他惊恐的瞪大双眼。
父亲试探着走到母亲身边,撩起母亲血淋淋的头发,露出她被打破的头颅和白花花的脑仁,还有残破的面颊。
“!!”父亲重重跌坐在地上,酒意彻底被吓清醒。
“救,救命……”他的呼救声很快吞下喉咙。“不,不能叫救命,她已经死了。孩子还小,父亲母亲都不在身边,我可怜的安德烈一定会被送到福利院。那是个吞人的地方。我不能,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息间失去父亲和母亲。”
男人给自己开脱着,他像只走入末路的独眼孤狼,全身毛发紧张的竖起,身体绷紧。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看不见巫曈。
她在一旁看着男人将母亲尸体埋入那颗蔷薇花树下,重重挥舞的铁锹砸在秋千上,缠绕的花藤掉了一地,秋千上白色油漆剥落,露出里边真实的模样。
原来生锈的地方是这里。
巫曈冷漠的看着男人掀起一锹又一锹的土,把母亲埋在深深的地底。
蔷薇花抖动着,成为那个夏天的记忆。
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孩子坐在桌上,透过吹起的蕾丝窗帘看着母亲被父亲杀害后盐买在地底。
他的手用力攥紧,握着手心里妈妈留下的最后印记,那抹血迹深深的印记在安德烈心里。
巫曈走到安德烈身前,他的眼睛里没有投射下任何人影,他看不见巫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