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星的沙尘弥漫在空气中，远处的一切都笼罩着红褐色的薄雾。薛展笨重的身躯裹在特制的防护服里，跟在希克身后艰难跋涉。

“这里的重力比养猪场小一些。”希克一边查看手腕上的检测仪，一边说道，“对你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确实如此，虽然体型依旧臃肿，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每走几百步就喘得慌。薛展甩了甩尾巴，那种奇特的金属感应又浮现出来。

“西北方向，大约200米。”她说，“有什么东西在地下。”

希克立刻警觉起来：“什么感觉？”

“像是...某种矿脉。”薛展努力描述那种微妙的触感，“但不太纯粹，很散乱。”

“走，去看看。”

两人调转方向，朝薛展指出的位置前进。途中希克解释道：

“荒漠星是联邦近年来发现的潜力星球之一。表面看起来一片荒芜，实际上地下蕴藏着丰富的矿产和特殊生态系统。”

“特殊生态系统？”

“对，最神奇的是这里的植物。”希克指着脚下，

“看到这些红色的沙子了吗？里面混杂着大量微型植物孢子。一旦遇到合适的环境，比如地下水脉，就会迅速生长。这些植物能在极端环境下生存，是制造高级营养液的重要原料。”

薛展若有所思。在这个时代，除了少数富人，大多数人都是靠营养液维持生命。

她在养猪场时就经常听工作人员抱怨营养液又涨价了，也不知道和她一批的基因改良猪们怎么样了，大概……逃不脱宰杀的命运吧。

她甩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不去伤春悲秋，她的处境也并不安全。

“所以我们这次来不只是采集矿石样本？”

“聪明。”希克蹲下身，用特制容器收集了一些沙土，“联邦官方评估不知道多少年没改进了，只看表面数据。真正的财富都在地下。”

通讯器突然响起：“希克，收到请回复。”是铁水的声音。

“怎么了？”

“我在C区发现了一处地下溶洞入口，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正在查看一处可能的矿脉。”希克看了眼检测仪，“GG爆的感应没错，的确有东西。”

“那个吞金属的东西还没遇到吧？”黑凤问。

“暂时没有。”希克说着，取出一个类似钻头的仪器，“我准备取样了，完了去和你们汇合。”

通讯结束后，希克开始组装采样设备。薛展则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

“希克！地下有东西在移动！”

话音未落，红色的沙土突然沸腾般翻涌起来。一个模糊的黑影从地下窜出，直扑希克手中的金属钻头。

希克反应极快，立即扔掉钻头后退。黑影一口吞下钻头，然后像液态金属般蠕动着，转向他们。

在阳光下，薛展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一团不断变化形状的灰黑色物质，表面是细密的闪亮毛发。那些黑色的柔软的毛发灵活的简直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

“跑！”希克大喊，同时掏出腰间的武器。但那团诡异的生物根本不在意能量束的攻击，反而被武器吸引，朝他扑来。

情急之下，薛展也顾不得多想，集中精神调动体内的感应能力。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生物体内有大量金属物质在流动，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磁场。

“往这边！”她对希克喊道，同时用猪蹄子挥动尾巴。奇迹般地，那团生物的行动似乎受到了影响，

短暂的干扰并没有持续太久，薛展能感觉到那团生物很快就适应了她的金属感应，开始以一种新的频率震动，试图挣脱控制。

“你能影响它多久？”希克一边向后撤，一边问道。

“可能...再有十几秒。”薛展的尾巴已经开始发抖，极金在她的怀里发烫。

“它好像在改变自己体内的金属状态。”

希克迅速在通讯器中呼叫支援，但传来的只有刺耳的杂音。那团生物似乎会干扰通讯设备。就在这时，一阵狂风突然席卷而来，卷起漫天红沙。

“沙尘暴！”希克大喊，“这下麻烦了。”

但很快他就改口：“等等，跟紧我！”

薛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希克拽着转向。在她的金属感应中，那个噩梦般的生物正在沙尘暴中迷失方向。

显然，剧烈的风暴影响了它追踪金属的能力。

“它在退缩！”薛展惊喜地发现，那团生物正在快速下潜，“好像很怕这种天气。”

“废话，”希克喘着气说，“这种风暴能把金属打磨成粉末，它当然怕。快趁现在找掩体。不然我们就要被打成粉末！”

两人在呼啸的风沙中摸索前进，薛展的金属感应反而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变得更加敏锐。

她能感觉到周围细小的金属颗粒在空气中舞动，形成一张无形的网。

“左前方三十米有个凹陷，”她突然说，“下面是金属结构。”

希克立刻会意：“地下避难所！有些科考站为了应对沙尘暴会建造地下设施。”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入口，是一个已经被沙子半掩埋的金属舱门。希克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门打开，两人赶紧钻了进去。

避难所内部比想象的要完整，虽然蒙了一层灰，但基本设施还能用。希克检查了一下供能系统，竟然还有备用能源，应该是联邦正经人员来调查时建造的。

“这些科考站都是自动化的，”他一边启动照明系统，一边解释，

“定期收集数据直到能源耗尽。看来这个站点废弃得不太久。也不知道这运气是好还是不好，还没开始就遇上那个怪物，但又恰好碰上沙尘暴找到了这个避难所。逃过一劫。”

“出师不利又一波三折啊。”

“那个生物，”薛展脱下沾满沙子的头盔，“到底是什么东西？”

“荒漠星的清道夫，”希克苦笑着说，“专门吞噬金属的生物。有人说它们是远古文明的造物，也有人认为是自然进化的结果。总之，它们让这类星球的开发变得极其困难。”

“不过，”他突然来了兴趣，“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能够干扰它的行动？”

薛展摇摇尾巴：“它体内的金属流动很混乱，我试着...让它们变得更有规律一点。”

希克若有所思，“看来你的能力不只是感知这么简单。”

避难所的监测仪显示外面的风暴还在持续。薛展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个临时避难所，突然注意到墙角有个工作站。

“那边好像是研究记录。”她指给希克看。

希克走过去查看：“运气不怎么样，这里的资料都被带走了。”

他熟练地操作着界面，“让我看看......果然，回收站也被清空了。 ”

薛展：……你就会这么肤浅的资料恢复技术。

希克找了块空地一屁股坐下，“黑话上管它叫噬金兽，铁水发的资料里，它们在沙尘暴期间会集体迁徙到地下深处。不只是害怕被风暴损坏，更重要的是要进行蜕变。”

“蜕变？”

“对，就像蛇蜕皮一样。它们会在地下聚集，将吞噬的金属重新排列，形成新的结构。”

希克指着屏幕上的图表，“你看，每次沙尘暴过后，它们的金属构成都会发生变化。”

薛展听得入神。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从未想过会有如此神奇的生物，连她自己也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会感应金属的猪。

“不过你能影响它们的行动，这点倒是出乎意料。”

“我觉得......”薛展犹豫着开口，“那种感应不太稳定。而且它们能很快适应。”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实验，”希克拍拍她的肩膀，

“等风暴结束，我们去找其他人汇合。相信我，队长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

他说着，又看了眼监测仪：“还得等一会儿。既然有时间，要不给你讲讲赏金猎人的事儿。毕竟你才刚从猪场出来，总得了解一下新环境，下半辈子说不定就得和这份工作绑定了。”

薛展客气道好啊好啊，心里却愤愤想：要绑你自己绑，我是绝对要回蓝星的！

在希克对赏金猎人职业的介绍中，薛展从一些小细节推断出自己现在所处世界的情况：

星际社会唯一的合法政府是联邦政府，疆域内大约包含三万多颗星球，有联邦公民生活的星球按照经济，文化，社会文明发展程度分为五等，其余的星球都是等待开发的无名星，只有用来统称的代号，比如它们现在所在的星球就是因自然环境而得到代号：荒漠星。

星际社会不只有人类，还有兽人，半兽人和意识兽。兽人是血脉纯正的兽类，因为辐射等多种自然因素身体能够在一定条件下在人和兽以及半人半兽之间切换。

比如黑凤就是秃鹫兽人。像人类有精神力等级，等级高的可以驾驶机甲，兽类有感知力等级，根据自身属性不同能够操控自然界的各类元素，如金木水火雷电土等。

半兽人是人类和兽人的基因混合产物（自然条件下），联邦实验室的半兽人实验希望在非自然条件下制造出半兽人，但一直以失败告终，半兽人似乎在社会中会受到更多的物种歧视。

不过近些年来随着它们在各方面展现出的天赋优势，正隐隐成为各大势力拉拢的对象。

意识兽就十分常见了，可以说这个世界中所有的动物都有以往只出现在高等生物——人类身上的特质——智慧。

它们能够理解更多的语言，行为甚至意义这类抽象概念。不过程度有高有低。

比如薛展它们猪场的待宰猪都是意识兽，极地飞鲨队狂石的契约兽鼹鼠也是。

人类和兽类彼此间存在契合度，契合度高于百分之六十就可以签订契约让兽类成为人类的契约兽，拥有契约兽的人类可以获得一部分操控自然元素的能力。兽类的力量则被削弱。

但按照公序良俗，它们可以在人类主导的社会中得到契约人类的庇护。

而赏金猎人就是接非法生意赚取佣金的普通违法犯罪者。

“风沙好像停了，我出去看看。”希克从背包中拿出水壶猛灌：“说得我嘴巴都干了。”

“真停了，赶紧出来，得抓紧时间采样了。”

薛展跟在希克身后，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便携取样设备。由于躲避及时，他们还在A区，A区的地质特征比预想的更加复杂：岩石呈现出褐红色，表面却布满类似树木的纹理。

“我们需要岩石和土壤样本，还有所有的植被痕迹。”希克低声说，

“联邦评估报告里提到这颗星球可能存在更多可利用资源。”

她小心地将一块特殊的岩石放入密封舱，尾巴不自觉地轻轻摆动。希克注意到了：“这块岩石有什么不同寻常吗？”

“不能确定，但是它的成分，”薛展皱眉，“比普通岩石复杂多了。”

远处，沙尘开始缓慢聚集。希克抬头看了看天际：“这该死的风又要变了。”

通讯器里传来黑凤的声音：“B区情况不太妙，植被很稀少，只收集到几个微小的孢子样本。狂石正在取土。你们刚才……”

突然，一阵猛烈的风暴席卷而来。狂沙遮蔽视线，强大的气流瞬间将薛展和希克推向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