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受到吸引非常躁动，阮回单手插兜握在掌心里，免得衣服隆起一个小球被人发现异样。

好像进入角斗场以后，掌心的推力更强了一些，应该是因为距离缩短，这说明他们找对地方了。

但是再精细一些的定位就很难了，这里结构复杂，他们又不熟悉，光靠珍珠两点一线的直线定位很难找。

既然如此，干脆等人来找他们。

干站着很显眼，阮回假模假样地走了两步，拖着柯唐在赌桌之间晃悠，看似围观实则暗中观察整个角斗场。

他看不太懂游戏世界的赌博规则，但是就他们扔出去的钱币数额来看，一层的散桌赌博肯定不是角斗场的主要业务。

真正坑蒙拐骗的基地应该在其他地方。

但是角斗场光地上就有不少层，在外面的时候太黑看不清准确的建筑高度，进到一楼又明显感觉天花板太矮了。

但问题是，阮回看了一大圈，都没找到楼梯，他甚至默默视踪了几个和他们一样游离在赌桌之外的人，但或许是他倒霉，观察到最后都发现这些是角斗场的打手。

“哥，珍珠好像在楼上，”柯唐几乎趴在阮回肩头问道，“我们要不上去看看？”

一颗珍珠的吸引力不强，况且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可能让人随身携带，柯唐更倾向于现在还没人发现两颗珍珠找上门来了。

或许再接近一些，能让珍珠项链闹出大动静，这样就有人发现了。

柯唐想到什么说什么，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震惊，果然跟阮回混久了，解题思路都变得狂野了。

“被发现之后呢？打一架吗？”阮回问，“对方是一群资深魔法师，你看过几眼魔法书？”

柯唐：“……”

说得好像你看过一样。

来硬的肯定不行，阮回一早就否决了这个方案：“但确实需要他们主动来找我们。”

“怎么找？”

“你找。”阮回一把把他推出去，“想办法问到最近一场魔法师比赛的时间和地点。”

刚拿下一把胡局的赌徒激动得原地揍空气，柯唐刚收住前冲的力道又条件反射地后仰，险之又险地躲过飞来铁拳，差点把自己绊倒。

让阮回主动和路人问话，概率比直接拎魔法杖打穿角斗场还低，于是这个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到柯唐头上。

接连撞了几个赌徒，柯唐总算站稳了，再一扭头，发现他哥已经不见踪影。

柯唐：“……”

就这么抛弃他了！

阮回安排好任务就走，毫无留恋地在人声鼎沸的赌场中穿梭，找到一个供人休息的角落。

座位不多，隐性逼迫大家回到赌桌，继续一把把撒钱，就算实在饿得发慌，也只有来这里买一份简单快捷的食物和水。

“你也是我们这儿的老客户了，应该知道这次优惠力度多大吧？”

唯一的服务生不务正业地擦杯子，把同一块地方反复擦到锃亮，实际全身心地投入到介绍贷款业务：

“借一返三，你能拿到贷款金额的四倍，但债务的本金和利息都只算一份！要不是我们熟，这种优惠我也不会告诉你。”

他都不用抬头，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了个新客，于是故意说大声了点。

阮回没理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物品栏」

「取出魔法书《以龙焰为例的火元素分析》」

厚重的硬壳书唰一下出现在阮回手中，像是一块砖砸下来，坑坑洼洼的封面隔着布料磨得大腿疼，但是阮回没感觉似的翻开一页。

果然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没有NPC鞭策的时候，阮回每次想起来还没看过魔法书和武器书，都会找各种借口不学习。

现在不得不学了，阮回专注力前所未有地高，嘴唇微微翕动，默念带有中文音译的咒语。

旁边被忽悠着贷款的赌徒两眼充血，闪烁着诡异的亢奋光芒，脸上却是浓浓的倦色：“有这种好事？”

假服务生真推销员嗤笑一声：“当然有一点点特殊要求了，肯定不坑你，只是返利的那三倍钱只能花在角斗场竞猜下注。”

“这也是为了防那些没有信用的人拿着钱白吃白喝，你想想啊，三倍返利拿出一部分先还了欠债，剩下的不就可以挥霍了？角斗场总不能当冤大头，这要求不过分吧。”

只是过来歇歇脚的赌徒明显被服务生一番极具煽动性的说辞打动了，蠢蠢欲动地盘算这笔账。

阮回一边看书学咒语，一边分了点神听传销。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稳赚不亏的贷款，借一块钱能拿到四块，就算输了三块，也能剩一块用来还钱。

听上去大大降低了倾家荡产也还不起钱的可能性，对于有一分钱都要赌博碰碰运气的人来说，只能在角斗场花钱根本不是个限制条款。

果不其然，听到特殊要求以后，那些赌徒反而更加放心，一拥而上找服务生要契约。

“请仔细阅读每一项条款，签字生效，毁约的后果你们都懂的。”

服务生放下玻璃杯，笑意盈盈地提醒，但是没人听他说话，唯一能写出字迹的笔被争来抢去，他只好往旁边躲了躲。

阮回刚好学会了新魔法。

「状态栏」

「您已习得初级火元素攻击魔法，单次攻击附加10伤害，并使命中对象及同阵营所有单位3s内生命值持续下降」

火元素伤害的附加攻击不高，但自带的扩散效果相当于群体攻击，怪物越多总伤越高，是个很实用的魔法。

阮回短暂地抬起头，毫不意外地对上了服务生的视线。

角斗场里都是欲望主宰大脑的神经质赌徒，阮回越冷淡越引人注目，刚踏进这个角落就被服务生注意到了。

时隐时现的目光在他拿出魔法书之后更加胶着，好像能通过目测判断他的魔法水平。

阮回非常淡定地看着服务生收好签完字的契约，慢条斯理地拿着一摞纸在吧台敲了敲边，脸上挂着标准的服务业微笑。

“看您的长相不是派瑞人，是不是看不懂游戏规则？”他热情地搭话，“那竞赛场一定是您最好的选择，今晚刚好有一场魔法师和魔法师的对决，您或许感兴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无缝衔接地续上了推销贷款的话术，跟前面说的一模一样，阮回合上魔法书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等其他人散开得差不多，阮回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他面前，微微前倾，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好，我想参赛。”

服务生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因为四个字涵盖了非常复杂的深意，他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非常专业地隐藏好眼里的轻蔑，说：“角斗场需要对竞赛选手进行筛选，不是口头报名就能上的。”

阮回自我感觉比提德良好：“我也是魔法师。”

提德说他最初输钱是因为不了解魔法师，说明以前角斗场没有或者很少出现魔法师选手。

这很可能跟派瑞崇拜骑士有关，但不管原因如何，主动报名的魔法师应该比普通人或骑士更抢手。

服务生带着点倨傲地抬着下巴，可惜他本来就比阮回矮，这点小动作和微表情根本没被阮回列为需要注意和思考的细节。

“我会向竞赛场选手管理员推荐您，”服务生状似勉为其难地说，“不过能不能上场还得经过测试。”

阮回点头表示理解：“我听朋友说，你们这有针对魔法师的专业训练。”

服务生快掩饰不住眼里对提成的渴望和兴奋，表面还得假装冷静：“有朋友介绍就好办多了，我帮您联系选手管理。”

他还没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拍下了联络魔法器，然后拿起放到耳边，背过身去说话。

过了一会，他转回来：“马上就有人来接您。”

总算结束这种互相装模作样的沟通，阮回松了口气，立刻就想坐回去再突击几个咒语，但是一个梗在喉头很久的问题限制住了他的脚步。

“……我还有一个问题，”阮回杵了半天，手指纠结地扣吧台，指尖泛白，“最近像我这样的魔法师多吗？”

服务生看着他甚至忘记了眨眼，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的魔法师是指自以为能大赚一笔，实际上就是给角斗场主动送钱的大傻子魔法师吗？

说实话挺少的，因为大部分挨骗的至少不是主动上套。

他是专业的，他不能笑。

“魔法师是稀缺人才，”服务生专业自信地微笑，“您这么有理想的更是少之又少。”

阮回听完，表情更木了，心想连顾客的需求都抓不住，怪不得你只能推销基础诈骗套餐。

阮回敷衍地说再见：“谢谢。”

服务生：“这是我应该做的。”

阮回翻开魔法书，继续学咒语。

等了很久，一阵规律有力的脚步声快速靠近，阮回顺着声音看过去，来人又轻又快地冲服务生一抬下巴，服务生就心领神会地从吧台后面出来，二话不说拽住了阮回的衣服。

这一下难免有肢体接触，好巧不巧抓的是阮回握住珍珠的胳膊，他条件反射般念出了新学习的咒语。

火焰从他目光聚焦处燃起，躁动地跳跃了几下，几乎要触到服务生的眉毛。

“嘶——！”

服务生惊叫一声跳开，疯狂甩手，但手指连着掌心的部分还是不可避免地烫到一大片。

「状态栏」

「您已习得中级火元素攻击魔法，单次攻击附加15伤害，并使命中对象及同阵营所有单位4s内生命值持续下降」

「火元素攻击魔法命中多休」

「-316点生命值」

「受火元素影响，目标生命值持续下降」

阮回好像没反应过来似的很平静：“不好意思，正在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