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走的是三结局,在完成职业认证节点后,会出现一段新剧情。”
胡言言简意赅地介绍:“你在新手村得罪的小偷布兰温和安洁卡父母会出现在首都城,举报你伪造林夏都居民身份,真实身份其实是洛尔列王国的传教士。”
林夏都和大部分国家交好,身份证明几乎是免检金牌,去哪都不会被为难。
阮回无意识皱眉,胡言的语气听上去,洛尔列的传教士这个身份本身就比伪造身份还有罪。
“洛尔列王国在流放之地外的悬崖上,处于流放森林最外围,是大陆上唯一一个信仰旧日神主的国家。”
阮回:“……那不是死定了。”
就凭独特的信仰和绝妙的地理位置,洛尔列人说人人喊打都不为过,而且玩家还不是普通居民,是传教士。
传谁的教?当然是那位旧日神主。
他们肯定永久位于其他国家的入境黑名单上,尤其是派瑞。
怪不得会给派瑞玩家那么多隐藏福利,敢情后面憋了个大的,要命的那种!
想到这里,阮回思路突然有点歪:奥泽对旧日神主的态度一直是维护的,多半就是洛尔列王国的怪物。
“可这跟初始面板有什么关系?”阮回扯回正题,“都快大结局了,难不成影响下一局游戏?”
胡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被发现伪造身份后,玩家会被遣返回国。为了明面上的和平相处,国王会下令让玩家去教堂忏悔。”
阮回:“……”
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什么神经病剧情”,胡言尴尬地咳了声:“教堂肯定是旧日神主的教堂,所以忏悔也是向旧日神主忏悔。”
“但是!”胡言陡然变了个调,铺垫了这么久终于到最关键的地方,“向旧日神主忏悔,可以增加生命上限和攻击力。”
“忏悔得到的面板增幅会永久保留。但是说实话,三结局难度极高,我没见过几个初始生命上限达到120的。”
他解释得很详细,但其实阮回对这种设定并不陌生。
这不就是科技树嘛。
很多肉鸽游戏都会在局外设置科技树,通关后能获得一定数量的加点机会,用来点亮科技树,获得永久增幅。
但是科技树的增幅从下一局游戏才开始生效,第一次进入游戏世界的玩家不可能有加成。
他和柯唐的生命上限都有增加。
这就很诡异了,他们俩都只有第一次进游戏的记忆,更别提三结局。
“这些永久增幅应该有特定顺序,”阮回问,“生命上限120是几次?”
胡言眼神更复杂了,初始生命上限不同绝对是有过三结局忏悔经历,但是阮回三人的萌新样子不像演的啊,还有大闷亲鼻认证,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不知道。”他老实回答,“那么多国家,怎么可能每个打过三结局的玩家都往派瑞来,更何况本来就没多少人能坚持到三结局。”
不说死亡风险,光是污染度就很难保证不爆条(注),而且稍微了解点大陆局势的都知道三结局少往派瑞来,免得变成十死不足以泄愤的间谍。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阮回还是觉得亏。
什么都知道一点,什么都问不到关键,这才是最难受的。
阮回冷着脸,盘算着在酒馆门口的牌子上写一星差评的可行性,气压非常低地走到门口。
“觉得亏要不多住几天?”胡言在他背后说,“这样吧,你们去首都城的路费我也包了。”
胡言心疼得捂住胸口。
没办法,谁让他围观了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悬疑大戏,再不给点表示,阮回半夜来刀了他怎么办。
阮回停住,回头,表情依旧不满:“今天的事不许卖出去。”
他咬牙切齿地强调:“多少钱都不许卖!”
新手喜提升级面板,但数值全为1,还有个漂亮怪物伪装玩家一路跟随……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会信的,胡言含泪点头:“我懂。”
阮回这才推门离开。
他得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这一趟唯一的收获就是确定了奥泽是游戏世界的怪物,但为什么他的初始数值都是1,现在还毫无头绪。
甚至又多了一大堆想不通的事。
他明明是第一次进游戏,为什么会有三结局忏悔剧情提升过的面板?又是谁把他的数值都打成1了?
复杂难懂的游戏阮回不是没玩过,乱七八糟的信息在脑子里过一遍能理清个大概,从来没有现在这么迷茫的时候。
回到房间,奥泽不出意外不在,三人间突然空空荡荡起来。
阮回用被子蒙住脑袋,倒头扑到床上。
隔壁的隔壁床,柯唐无知无觉地昏睡到傍晚,貌似睡的不太安稳,中间扑腾了几次。
最后柯唐是被饿醒的,两眼眯着朝旁边看,隔着一张空床遥遥望到了笔直隆起的一坨被子。
柯唐满脸问号:“?哥?”
这看上去不仅是天没亮,像是天塌了。
笔直的一长条被子缓缓蠕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头顶,阮回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几点了?”
“……六七点吧,”柯唐看着显示时间的魔法器,粗略估计了一个数。
他醒的刚刚好,吃完饭溜达到角斗场,差不多就是开门营业的时间。
其实红铁城里有类似出租车的魔法器,用于短途飞行,但是由于魔法都比较金贵,飞行魔法更是高级中的高级,所以价格非常高,在他们拿到悬赏奖金之前,根本坐不起。
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居民区禁止怪物进入,哪怕是硬壳蜘蛛这种友善生物也不可以,所以短途飞行魔法器完全垄断了市场。
阮回死气沉沉地趴在床上,柯唐再迟钝也察觉事情不对了,环顾房间问:“奥泽呢?”
阮回身子不动,一边往下拉被子一边将头慢慢转向柯唐,有种恐怖片里恶鬼一百八十度旋转头的既视感。
柯唐看得毛骨悚然,听见他哥用又闷又阴沉的声音说:“离家出走了。”
柯唐:“……免费吃免费住所以是家?”
阮回黑漆漆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直视前方:“胡言的家。”
柯唐:“…………”
他哥的反应确实像女朋友不告而别,哪都找不到也联系不到,只能偷偷躲起来黯然神伤。
但是对象为什么是奥泽?
他睡着的这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回盯着空床,被挤压的肺部吐出最后一声叹息,呼吸淹进柔软的布料。
“先去角斗场,他接了节点不会不来。”
“不对啊,”柯唐突然猛拍一下床铺,“我们不是有珍珠吗?”
困水的珍珠,他们三人一人一颗,能互相吸引。
提起这个阮回脸上的怨念更重了:“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聚集在一起的珍珠越多,对落单的珍珠吸引力越大,阮回抱着一点点也是吸引力、试试总比不试强的心理,捧着珍珠用心体会了半小时。
不能说突破性进展,简直是一无所获。
他合理怀疑奥泽把珍珠泡水里了。
这个诡计多端的怪物。
柯唐抓了抓头发,也觉得无计可施:“他长得那么惹眼,出入肯定有人看见。实在不行,找胡言借一下大闷?”
阮回表情很垮。
太会想办法了弟弟。
看出来阮回无声否决了这个建议,柯唐想不通奥泽到底干嘛了能让他哥这么手足无措,只能指望在角斗场碰见。
阮回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往门外走,其实他不确定奥泽会去角斗场,毕竟是个怪物,没有做任务升级的必要。
可是非要说一个地方能偶遇奥泽,角斗场的可能性最大。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到了饭点一楼就热闹起来,乍一看差点找不到空桌。
幸好阮回从来不找空桌。
胡言抱着大闷窝在吧台后面,苦着脸目视阮回和柯唐走过来。
人还没坐下,胡言抢先举起大闷的狗爪子汇报:“大闷闻不到……你队友的气味。”
柯唐愣了一下,突然发觉他的信息比2G网还滞后:“你知道奥泽离家出走了?”
什么鬼用词,胡言眼神诡异地飘忽了一瞬,说:“不小心知道的。”
还是从他房间、当着他和阮回的面出走的。
阮回从头到尾眉头都没松过,把大闷推过来的菜单又推回去:“我要最贵的。”
等上菜的时间柯唐缠着阮回质问为什么最后才告诉他,顺便规划好了找到奥泽以后如何谴责他。
这顿饭以一人沉默一人吵闹结束,天彻底黑了以后,阮回算准时间拉着柯唐出门。
角斗场在红铁城处于相当偏僻的地方,为了掩人耳目选在晚上营业,还用魔法器隔绝了所有声光。
一片漆黑中找到入口不容易,守大门的打手一言不发地拦住他们,阮回就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金币,在夜色中晃了晃。
金钱的光芒或许会被黑暗吞噬,但是味道绝对无法被拒绝,两个守卫对视一眼,让开一条路
钱是问胡言借的,用点石成金的魔法伪装而成,借着夜色的掩盖成功混进了角斗场。
跨过魔法器的阻隔,像是解除了手机静音模式,然后发现之前调到了最大音量,足以掀翻天的吵嚷声瞬间惊醒了瞌睡虫。
散桌赌博最能调动人的贪婪欲望,或赢或输都直白地呈现在眼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没有人能单纯干净地离开这里。
眼看旁边灰头土脸的人红着眼扔出一把银币,柯唐紧紧抓住阮回的胳膊:“幸好我没钱。”
“提德也没钱,”阮回淡淡地说,“但是他家有珍珠。”
出门前被勒令把珍珠放兜里的柯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