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张郎中确认小夫郎有了身孕,沈玉他们俩好似一日回春,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不光下地干活有劲儿使,平时的吃食都讲究了起来。
沈玉宠夫郎,什么好的,贵的,通通买来给金落。金落一时间承受不住这份狂热的热情,还以为沈玉是被别人洗脑要对夫郎好。
弘一村挑来拣去,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像沈玉这般宠爱小哥儿的男子。
厨房里几乎没有了烂菜叶和时间久的冻肉的影子,全是补身体的蔬菜水果和新鲜肉类,还有几个罐子装着山上采来的草药。
沈玉做足了准备,就等着娃娃生出来那天。
金落担心沈玉会宠坏孩子,到了晚上,他故意挑几本养育孩子的文章读给沈玉听,沈玉怕累着金落,金落刚说几句,他便端着水杯在旁边。
今早,沈玉打算逛逛早市,买些补品给金小哥儿。
之前来这边摆摊时,他经常与几个摆摊的男子请教叫卖的方法,一来二去混了个脸熟。
他刚走过早市的门,右侧摊主伸手把他拦住。
“哎?是金小哥儿的郎君不?”
“啊,我是。”沈玉茫然的回归头,眼前的人看着有些熟悉。
此人头绑着围巾,像是土匪头子,沈玉之前问过,说是没几根头发,不愿让人看了笑话。
“你们好久没来卖了,是有什么事吗?”那人把身下的板凳移开,放下手中的黄瓜,准备和他聊上一番。沈玉模样俊俏,往这人的馒头摊一站,总是有人奔着他这张脸来。
沈玉:“我们俩遇到了一个好心人,直接包圆了,之后我们就没再来过。再说,你卖的是豆包馒头,随时都能做出来,我们种地的一年也就能卖一段时间,卖完就不卖了。”
男子惋惜的叹口气,想留他给自己当“财神爷”也不好意思开口。他一改往日的彪悍语气,柔柔软软的说,“你的运气一直不错,你陪我卖的时候,我生意可好了,你走了我都没有唠嗑的人了。”
“是吗?”沈玉受宠若惊,一个糙汉对自己念念不忘,想想也是害怕。
“对了,兄台,我想问问这早市来了卖打糕的摊主吗?我家里人突然想吃了。”
男子嗅到八卦的气息,“你俩还谈着呢?这么久了还在一起,挺恩爱呀。”
沈玉知世故而不世故,仔细一听就听出话里的嘲讽,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何止是暧昧,这都成一家人了。”
男子哦了一声,他还以为他俩是分了,原来是自己盼着人家分手臆想的。单身汉实在理解不了男子怎么能和小哥儿喜结连理?关键这男子还是一等一的出色,起码得和一个大家闺秀在一起啊。
男子还在琢磨,沈玉等不得了,打算走进里面自己找。
男子听到脚步声,连忙转身,粗壮的身体成了座难以忽视的小山。
沈玉看了眼他的肩膀头子,上面覆着肌肉。
是个练家子,沈玉今日不想动武,无奈停下来听他说话。
男子谄媚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摊主来了,就在最里面呢,你多走几步就到了。”
“哎,小玉以后有空再来找我啊!我现蒸的馒头免费送你!”
沈玉按照他说的继续往里走,一想到男子憎恶的嘴脸就犯恶心。
村里的人难道都是爱嚼舌根子的人?大男人都这般捕风捉影,这般见不得人好,嘴巴真是碎!
要是没和金落认识,只是作为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沈玉定会一展身手,打到男子跪着向金落认错为止。
现在得收着脾气,顾及金落的脸面。
这口气一时发泄不出去,憋在心里很难受。等以后找个倒霉催的坏蛋,定要把受的气撒出去。
快步走到卖打糕的小摊,沈玉站在摊子前喊,顺便把空的食盒放到桌上。“老板,给我拿上四块打糕。”
老板立刻拿过盒子,“得嘞,您拿好啊,好吃再来。”
老板手速快到出现重影,沈玉话音刚落,四块切好的打糕就工工整整搁在了食盒里。
沈玉被他的手吸引,还没见过这样快的打包速度,咧开嘴角笑了一声。“您这么快是怎么练出来的?”
摆摊这么久,第一次有人问这双灵巧的手。终于等到懂行的顾客了,老板腼腆的抿了抿嘴,高兴的不得了。
“嗨,我这是早年间为了练铁砂掌练出来的,铁砂掌的功夫没学好,手掌倒是越来越强。我之前呢在一个专门教授武功的私塾当先生,后来缺钱,我就出来摆摊赚点养老钱。”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我看到你装袋子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杀气。”
“小兄弟,你也是武林高手?”
沈玉:“早就不是了,现在我在地里干活。”
老板跟着点头,“去种地了啊,看来江湖是真不行了,回老家的回老家,归隐山林的躲着不出来,恶人比之前更猖狂了。”他哀叹一声,想这些过去的事情没有用,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咱村子土没有中原地区肥沃,所以种出来的蔬菜也好水果也罢,卖出来的价格比不过其他地方,要是对钱财要求不高,种地肯定比摆摊强。”
“你说得对,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小伙子境界真高,我身边同你一般年纪的江湖人,各个都要冲在前面当大侠,殊不知多容易送死啊,人家只要把剑冲他一捅,小命就没了。”
老板光说不过瘾,还拿起一块拳头粗的竹竿当作长剑比划起来。
沈玉身旁站了个挎着竹筐的女子,迷惑的看向男子。“老板,你这是卖艺呢还是卖打糕呢?”
“当然是卖打糕啊,你要多少?”
摊上来了其他客人,沈玉拜别老板回了家。
“小落?”
他推过家门,第一声就是喊夫郎。环顾四周,没见他身影。
“这是去哪了,院子里没人,这个时候他都会在亭子里打坐啊。”
沈玉不免着急,小跑到正房。
房门敞开半扇,屋里的沉香飘向门口处,和清风混在一起。
金落喜爱点香,只要香还在燃,他就在家。
“小落,我给你买回打糕了!”
刚走过玄关,声音就飘了金落耳朵里。
金落正坐在圆桌旁,桌上摆着沈玉平日背负的剑,剑上的泥土和汗渍全都被洗刷干净,剑上绑着的珍珠链也洗干净放在一旁。
沈玉来不及说话,目光锁定桌上的爱剑。
剑身在阳光照耀下泛着水光,雕刻的纹路里没有一丝灰尘,一尘不染。
“你让我去买打糕,就是为了给你腾出时间清洗我的剑?”
金落的眼眸清澈,冲沈玉做起鬼脸,“你只有给我买东西的时候才会把它放在家里面,我想帮你洗一下它,我只好把你支出去了。”
这份情,沈玉收下了。他把食盒端到桌上,双手撑在桌面,“好吧,我们算是为彼此做了一件事情。我去给你拿来醋,打糕蘸醋最好吃。”
聊到醋,金落开心的咧开嘴角,正好嘴巴里没味道,吃点醋刺激一下味蕾。
“好啊,等你。”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二人在固定的时间下地干活,之前借来的牛也还了回去,播种后的工作就没有那么繁重。
沈玉来到种油豆角的地里巡视,偶然发现一个嫩芽,宛如水面平静的脸庞出现笑意,忽然觉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小落,这片地里好多都发芽了,我们的种子种活了!”
沈玉第一次种地,见到自己受苦换来的成果,收敛不住的傲娇劲儿冒出来。
金落闻声过来,脚踩在土块上,跟着蹲下来看这几株嫩芽,眼睛也笑成了月牙。
“夸夸你,我们秋天就能收获了。”
沈玉:“原先我不知道农民秋收能这么开心,今日我倒是体会出来了,之前的苦和流下来的汗都没有白费,而且老天爷给的雨也足,不旱不涝。”
金落侧过脸,将吻落在沈玉白皙的脖子上,亲完又看向沈玉。“我们今天早点回去,明天晌午要去吃喜宴呢。”
“好!”
“咚!咚!咚!”富有节奏感的打鼓声响彻云霄,门前的鞭炮“劈里啪啦”响个没完,喜庆的气氛使得冷静的门前多了人情味。
响完的挂鞭留下土地一片红,好似铺开的花瓣,对新婚夫妇的美好祝福。
门口内外贴着四张请书法先生写的单字“喜”,表明女家聘女,其女是初嫁。
这个举动虽小,但能体现出楚川受母亲喜爱和重视。
来的客人们有老有小,人们的聊天声混在一起,很是热闹。来的人中有的是楚川母亲的好友和亲戚,有的是楚川的好友,还有几个男方的朋友。
跟着母亲来的小孩子走路一扭一扭的,走路不快只好跟在母亲身后,委屈的喊,“娘,你抓着我手疼。”
母亲看了眼身边的人群,瞪了眼快要哭出来的孩子。“疼什么疼!人这么多,等会你跑远了,我怎么找你!一会吃席,你别给我吧唧嘴,吃饭就好好吃。”
客人们进屋前来到门口摆着的长桌前,挨个写下代表娘家人男方家的人拿来的份子钱。
沈玉和金落今日换上了新衣服,新衣裳把他们的身段衬托出来,不亚于小说里的绝世美人出场。
沈玉不愿意挤来挤去,站在排队的后面,不急着进去落座,只有在开饭前进去就好。
站着也是站着,怪无聊的,他开始和金落聊起天。
“人还挺多,看来楚川家在弘一村还是有好朋友的。”
金落:“嗯,家里虽然穷一些,但结交的朋友还是多的。大家都来捧场,以后说出去也有面子。”
金落把一块擦得锃亮的小银子递给沈玉,“一会写你的名字就好,你是咱们家的家主。”
沈玉推回金落的手,“写谁都行,我可没有村子里那些男人那么较真。”
“你怎么知道村子里有些男人对自己的妻子不好啊?”金落没反驳,也认为确实如此。
“我买个菜,都能遇到说三道四的人。”
沈玉冷脸的表情很是可爱,金落不禁笑了笑,“沈玉,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我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
身后的女子看了眼两个含情脉脉的人,果断打破他俩形成的屏障。“这两口子别唠嗑了,都轮到你们俩了。”
金落抢先拿起毛笔蘸墨水,在砚台上蹭了蹭,在红纸上板板正正写上沈玉的名字,在名字上方写上随礼的金额——一两银子。
不枉金落常写书法,写出来的字比旁白你的字都锋利遒劲,写礼账的先生看了眼,不吝啬夸奖,对着他竖起大拇指,“这字,上等啊。”
写礼帐的人一开始没注意金额,现在看清楚金额,挑起眉头,“哟,你们给的是最多的啊,是亲戚吗?”
沈玉笑着道:“都是朋友。”
“随万礼的都往这边走啊!这边吃席啊!”声音穿透力强,门外的人一听就赶紧跟过去,听说这次喜宴上的菜都是硬菜,很多人就盼着吃上一口牛肉。
“我们也走。”沈玉拉着金落的手,跟着吆喝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