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冰凉的尸体。
人死的时候很安详,闭上了眼睛,嘴边还挂着笑,如同进入了梦乡,只是这场梦永远不会醒来。云锦舟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绝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嘶吼,迎面高空落下的雨水。
文玉雁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剑,隐隐可见上面刻着两个姓氏,“沈”“云”。
刻剑人的手艺很差,笔画刻得歪歪扭扭,一个字大一个字小。它的主人大概经常摩挲剑柄,上面的字都几乎被磨平,出现一块小小的凹陷。
云锦舟猛然站起来,一脚踢碎了树下擦得干干净净的酒坛,碎片顿时飞溅出去。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最远的一块砸到墙壁,又反弹回来,落在不远处,像在嘲笑暴怒人的无能为力。
他徒劳地抹了把脸,也许是在抹泪,但很快雨滴又落了下来,重新盖满脸颊。云锦舟不再说话,转过去走出了小院。
文玉雁蹲下身子,拿出尸体手中的锦囊塞进袖子里,握着伞追了出去。
人没走远,就坐在门口,平静地盯着远处的麦田。眼下不是收麦子的季节,麦田里只有一片青绿,幼苗的嫩叶快活地吸收着甘露。
他很平静,和方才似乎不像一个人。云锦舟道:“那坛酒,是她们一起埋下的,说要等老了一起喝,喝完一起老死。”
没有一个人活到变老。
他继续说:“真是个蠢货,居然为这么一个人殉情,到了地底下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文玉雁把伞往旁边挪了挪,递过去一个锦囊,道:“打开看看吧:”
打开看看,别留下遗憾。
云锦舟没接,也不再说话,只是继续盯着麦田。眨了眨眼终于拿了过去。
他颤抖地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张纸,娟秀的字迹,有些地方的墨水被洇湿,像一团黑色的云。
开篇便是,“吾弟锦舟敬启”。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飞快地读完,把信纸团成一团丢进嘴里。一点一点吞下,终于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