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补课,没有早自习,也没有晚自习。不用早起其实对于高三党没有意义,身体就像是有个自发闹钟,刻在基因里了。大家还是按照以往的时间到了教室,嘴巴里面骂着学校不人道,却口嫌体直的早早到学校自觉得开始复习。
盛夏昨晚折腾地太晚,躺在顾文煜床上,更加睡不着。他又留恋顾文煜的味道,只能趴在床上刷了通宵的题。他用牙齿咬开速溶咖啡袋,直接把粉末倒进嘴巴,接着灌一口水,咕噜两下,吞了下去。
“你这个喝咖啡的方式,很潮。”王泽回头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盛夏觉得糊成浆糊的脑袋,清醒了几分,眼皮不是那么沉重了。他又往手心到了点水,拍在了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水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最后那一点困乏感也消失了。
等他眼神清明聚焦后,一只胖手拿这个三明治小心翼翼的移到他桌子上。他掀开眼皮看着王泽。
王泽清清嗓子,“昨天你帮我值日,这是谢礼。”
“哦,好的。”盛夏很坦然的接过三明治。
其实他对于别人的友好,更多的时候是疏离,那种感觉,是一种自我的束缚。不是这个人来结交的朋友人对他不好,亦或许说,不是这个朋友对他不够真心以待,而是因为他自己无法去负担住人情往来,友好相处所需要的时间,金钱,还有消耗掉的情感。
故而,普通的同学关系,是他自己给自己最好的定义。什么样子的关系是普通同学,就是每笔账算清白,相互不欠着。
“顾哥今天来吗?”王泽问。
“等会来。”盛夏回到。他觉得疲倦感又卷土重来,侵袭着他脑神经,他伸手又想掏速溶咖啡,想到上次因为不停地吃着咖啡粉犯了胃病,顾文煜生了好大的气,又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在拿冷水拍脸和站起来看书中,他最终选择了后者。班上已经有好几个同学陆陆续续站起来了,老师习以为常的开始上课。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顾文煜才来学校,刚到学校就看见盛夏趴着书桌上睡的天昏地暗,头发的发丝翘着,每一根都长着自己的反骨,张牙舞爪的彰显着自己的独特。
顾文煜站在后门那块,好好地欣赏了一会儿眼前的景象。片刻之后,走向前动作轻盈的坐下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盛夏的身上。
睡的真熟。以往要是这种程度的触碰,盛夏已经被惊醒了,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顾文煜盯着盛夏的睡脸,感受着盛夏绵长的呼吸节奏,抬手顺了顺他的头发,摸了摸脸颊,还行,挺热乎的。
顾文煜的手指顺着脸颊来到了耳后,在耳垂处流连忘返了一小会儿,稍微用力的掐出了一个艳丽的小红痕,又转移到眼睑下方,摸了摸那块青黑色的痕迹。
盛夏很白,皮肤很细腻,肉眼可见的小绒毛透着柔光。所以从皮肤里面透出来的颜色,无论是青紫色还是潮红色,在他脸上显得很明显,甚至有时候稍微有点痕迹就会种凌辱的美感。
顾文煜在心里暗自骂了自己两句变态。但真的让人又心疼又想弄哭,又疼惜又想弄坏。顾文煜沉浸在自己阴暗的小角落。他指尖的眼睫毛动了动,振幅很轻微。睡着的人突然僵硬紧绷,又刻意的放松着。
原本只是食指尖部的触碰,现在变成了整个手心捧住了脸。带着滚烫的温度,还有那个一直轻扫过面颊的大拇指,甚至有意无意的去勾勒着眼睫毛的根部。
盛夏这下整个身体都抑制不住的抖动,呼吸的节奏全乱了。
“还装睡?是我摸的不够彻底吗?”顾文煜的恶趣味又来了。
假装睡熟的盛夏心底吐槽,还不够彻底吗?睫毛都快撸秃了。过了会儿,他才一脸淡然的直起上半身,面无表情的对着顾文煜说了句,“唔,来了。”
顾文煜拍起了手,“盛同学这演技越发精益求精了。这么享受我摸你啊!你可以直说,这种需求我挺乐意满足。”
有的时候,盛夏都想怀疑自己,就顾文煜这张嘴,他到底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顾文煜从书包外侧拿出一个红包,对着盛夏道:“说句吉利话。”
“新年快乐?”
“是不是太敷衍了,盛同学。”
盛夏伸手想抢红包,被顾文煜绕开。他似乎放弃般转头去翻自己的书包。
“生气了?说句好听的都不愿意。盛同学最近特别恃宠而骄。”顾文煜低着脑袋去看他的表情,盛夏的表情被垂着的刘海挡的严严实实,“这么不愿意说?那行吧,直接给你吧。”
“不用了。”说完,盛夏从包里也掏出个红包,放到顾文煜面前转了转,“喏,交换。”
顾文煜伸手拿,盛夏不让,“我好歹还说了句新年快乐。”
“行。”顾文煜道:“我希望我的夏夏,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顾文煜接过小红包,往上抛了抛,掂量几下。很轻,基本上没有什么重量。他打开了礼物袋,里面是个木头雕刻的镂空字牌,“平安喜乐”两头挂着个皮绳,是个很简单的手链。
盛夏看着那个手链拿出来那一刻,其实有点怯场,这是他做的,打磨的不算特别仔细,手工痕迹很明显。
“自己做的?”顾文煜看他。
盛夏点点头。
顾文煜攥进手心,他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不喜欢,他只是在抽屉里面找到了本最大最厚的书,然后把它展开式的竖起来放在两人桌子中间,这片天地瞬间变成了一个隐蔽的小角落。等一切布置好,他对着盛夏勾了勾手指。
盛夏:“?”
“低头。”顾文煜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哑。
盛夏应声低了头,一个木制触感的东西接触到了他的唇。紧接着温热的气息凑近了,鼻息间都是对方的味道,还混着点木香。两人隔着一块木牌,唇齿焦灼的撕咬着。
顾文煜往后移开了点距离。
呼吸的温热还是清晰可见,但这点距离,已经足够盛夏缓和自己几乎停顿的呼吸了。
木牌终于被从嘴唇边移开,上面的水渍很明显。
盛夏有点不敢看这块小手工品。
顾文煜倒是很喜欢,他轻轻拂过上面的水渍,晃了晃:“现在是护身符了。”
盛夏回过头,拉高了衣领,将自己下半张脸埋了进了衣服里。他觉得,顾文煜实在是太会了。每次随便搞点什么,自己就像个愣头青一样被撩到情难自禁。到底什么时候才高中毕业,烦死了。
“我的红包你还没拆。”顾文煜抬手敲了敲自己给出的那个红包。
盛夏也学着顾文煜掂量了两下,似乎没有什么重点,他伸手摸了摸也感觉不到形状,看厚薄程度也不像是放了钱。算了,不猜了。直接打开就知道了。
红包里塞了两张机票。
“高考完,咱们出去玩吧!”顾文煜撑着脑袋,小木牌的手链已经不知道何时已经带在了他的手上。
在这个寒冬,一场马拉松的拉锯战最后一战的前夕,盛夏拥有了最大的鼓舞,一个让人拼命想去看一看的未来。和上次顾文煜给自己编织的梦不一样,这个落在了实处。他用最纯粹的办法去贴近自己,捧着一颗炙热的心,努力抚平自己从未说出口的焦虑不安。
未来是不是确定的不重要了。此刻,他可以从对方的眼睛清晰的看见自己,还有那个让人期待的未来,已经够了。
“在那之前,为了确保咱们可以在一个大学,麻烦这几套卷子做一下。”顾文煜从书包拿出了一整套的试卷,目测至少50张。
盛夏觉得自己已经裂开,从未见过这么煞风景的人。他抓过卷子册,翻开第一页,扯出第一张,将满腔的愤恨投射到题目中。
“同学们,一个坏消息来了?”班长催头丧气的走进来。
“别吊人胃口,直接一起来。给我双重暴击。让我原地飞升。”
“以后没有课表了。”班长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同学们不解的追问:“什么意思啊?”
班长继续道:“就以后第二天上什么课,就看老师们前一天办公室的战争结果,每天放学通知第二天课表。”
“天啊,那不得打起来。”
班长意犹未尽的想着刚才在办公室看见的场景,笑着道:“极其惨烈,极为腥风血雨。”
第二日早上,班上同学都翘首以盼的看着教室门。门外果不其然开始有节奏的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郑老师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昂首阔步。
全班的集体的欢呼,大喊道,:“老郑,不愧是你。”
郑老师笑的满面春风,亮嗓后说道:“不逼自己一把,不知道自己多厉害。这两堂课可是我从年级组长手上抢过来的。看到没,只要肯努力,谁都有机会。”
同学们哈哈哈大笑。
郑老师继续道:“一日之际在于晨,早上就是大家脑袋最清醒的时候,抓住这个机会,来,来来来,一二堂课合并,中间就不休息了,咱们随堂测试一下。”
“靠” “靠靠靠“
“怎么回事?觉得内容少了,还是时间长了。”郑老师盯着那个说脏话的男生,用眼神镇压住对方,愉快的发起了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