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跟着他们三人进了私人会所,这是盛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和电视里面播的那种金碧辉煌格外的不同。
这儿有点江南庭院的那种感觉,小桥流水,青石小路,占地面积很大,高低错落,疏密有致,有种看得见头,但是又似乎没到头的感觉,像是‘庭院深深深几许’般,若隐若现。
竹林间假山后,隐蔽地坐落着零散的几间二层楼的独栋小房子。墙角竖着几只梅,白中带粉,清冷幽渺。
盛夏这才想起来,刚才贺余风一打岔,顾文煜并未告诉自己来这儿干嘛。
几人来到最里侧的二层楼小屋前。
“顾少,贺少。谢小姐。”有几人正站在门口处说着话,见到他们立刻招呼。
贺余风点头算是回应,问道:“准备好了吗?”
一人答道:“好了,就等你们了。”
几人继续朝内走着,一栋独立区域映入眼帘。
这个独立二层小楼圈了一块地,此时里面男男女女,年岁都不算大,三三两两的围成一团,分散在四周。自带的小花园正中心正燃烧着一团篝火。见他们进来,都纷纷上来招呼。
贺余风都应声,顾文煜基本上都不太回应,虚扶着盛夏的腰侧,带着他一直走到一个环形沙发处,哪儿熙熙攘攘地坐着几个人。
见顾文煜他们走来,有几人立刻起身,打了招呼就走开了。
顾文煜拉着盛夏坐下。
“第一次见,哈喽。”说话的是个小姐姐,声音很甜。因为盛雪的关系,盛夏对女生都特别友善。他也对着女生笑了笑。
“哇,你米窝好深啊。很可耶。”
“别看了。”顾文煜拿起了一杯饮料递给盛夏,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女生只敢偷摸摸地翻了个白眼,无语凝噎。
“咱们婷婷今天好看呀!都可以当明星了。”贺余风笑着打马虎。
女生很明显不吃这套,“少来,嘴巴一张好话就来。”她又对着谢静道:“静姐,好久没见。”
谢静笑笑,“嗯,好久没见。”
女生起身大方得体地说道:“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旁边坐。”
三人倒是没说什么,这种识趣又大方的女生很难被讨厌。
“顾少。”一个男生举着杯子走了过来,“我敬你一杯。”男生步伐虚浮,明显已经上头。
顾文煜很少喝别人敬的酒,这是他们这儿不成文的规定。想要在这个圈子混,大家都约定俗成,站着谁的队伍就守着那边的规则。
这杯酒只能悬在空中。
男生被驳了面子,又有酒精壮胆,开口道:“顾少今天让我们见识到了,多等了两个多小时。烟花迟迟不放,原来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贺余风冷笑,“你踏马谁?在这儿哔哔。”
男生最近他家生意和顾氏旗下的子公司有点小摩擦,他家是新入这地的权贵,有点权势在背后支撑,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顺风顺水。哪知道根本混不出名堂,顾家瞧不上他们家。这就是死穴。
顾文煜这人平常也不爱出来玩,还别说成绩在富二代里面一骑绝尘,生活上更是挑不出什么大错。他老爸在生意上受了气,回家就拿着他贺顾文煜对比,拿着成绩说事。你看就算是天选之人现在也有了巨大bug,他是个同,真想不到上帝会在这个地方和顾家开玩笑。
男生旁边还跟着一个同伴,扯住他的衣袖,想带他离开,陪着笑脸道:“对不起顾少,喝多了。”
顾文煜的手从盛夏的腰上移到对方肩膀,“没事,让他说。”
男生继续挑衅,“这么宝贝,那得藏起来啊。带出来干什么啊。”
盛夏感觉到肩膀上的手逐渐收紧,他往顾文煜那边靠了靠,将自己全身力气都卸掉,完完全全压在顾文煜身上,紧密的毫无缝隙。
男生见盛夏不羞愧,甚至不知廉耻地越靠越近,讽刺道:“妈的,给男人丢脸。”
盛夏压住了顾文煜的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是不是粪车从你家门前路过,你都想拿着勺子舀起来试试咸淡。”
“真恶心,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随便一躺就想走捷进。”男生气的拿杯子的手都在抖。
盛夏建议道:“看不惯可以把自己的眼睛挖掉,世界将给你无比的宁静。”
“你踏马是谁啊?你在这儿有什么资格说话。”
盛夏又往顾文煜那边靠了靠,就差直接坐在腿上了,“你看不出来我是谁?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
男生显然被气到不行,刷的一下举起酒杯砸到一旁的地上,作势就要上手打盛夏,被一旁的同伴紧紧的抱住后腰,只能站在原地张牙舞爪的嚎叫。
顾文煜往后靠着沙发椅背,就像一只圈地的雄狮,嘴角依旧是那噙着笑,冷静中带着疯狂,他语气很慢很低,“你动手试试?”
男生一下子哑了火,他同伴趁机把他往后推拽,道歉道:“对不起,顾少。真对不起,真的是喝多了点,上头了。你们玩的尽兴,我们先走了。”
“把这位架子这么大的少爷请出去。”贺余风对着安保说,“好好教教做人的道理。”
这话什么意思过于明显。
“贺少,大家往后生意场上还要见的。我们家也不是随便可以捏圆搓瘪的。”男生白着一张脸,不死心道。
这威胁不痛不痒。
贺余风越过男生,问他身旁的人,“人你带来的?”
同伴此时特想跟这个人划清界限,但为时已晚,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贺余风道:“处理不好,你以后也别来了。懂?”
“明白,明白。”同伴连声应到,死命的扣着男生的后腰,随着安保人员一起走了。闹剧很快就被平息,大家就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继续聊着八卦。
盛夏抬了抬肩膀。顾文煜已经抵在他肩膀上笑了很久了,盛夏无语,“你到底在笑什么?”
顾文煜两只手环住盛夏的腰,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动作无比亲昵,“盛同学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这行为无疑是做实两人的关系,为流言蜚语盖章认证。在座的人都纷纷侧目,又怕引起顾文煜的不悦,很快的移走视线。
难怪汤萱茗敢这么明目张胆。世家继承人玩玩可以,认真了就上不了台面了。
贺余风和谢静对视一样,心照不宣。顾文煜就是故意的。
当他接受盛夏感情,直视自己感情,走出那一步的时候。他就没想过偷偷摸摸。
随着砰砰的几声响声,几束像流星的光束直射黑夜,绚烂点燃,漫天缤纷,绽放着刹那芳华,染红了正片天空,就像是带着火焰的大片蒲公英,最终似星星点点坠入凡间。
“开始了,快看。”“哇,真美。”
第一波烟花结束后,空闲了几秒,又是一阵噼里啪啦,这次冲上夜空的烟花先是往下蔓延着,光亮的丝线像是极其渴望吸收养分的树根,错综复杂的交织着。最后形成一个惊涛巨浪的海浪,让人惊叹连连。周围的人都拿着手机拍摄着,想永久的留住这场美景。
浪潮散去,留下的只有四个字,平安喜乐。
烟花对于盛夏的意义,从来不是艺术,更多是团圆,是一个日常都不会想起,但是每逢挂上红灯笼,贴上窗花和对联时,一定做的事情,是他们家固定的传统。也是他现在从未想过的奢望。
顾文煜总能给他,他最想要的。
烟花放了没几天,就到了大年三十。高三党就是要勤勤恳恳地坚持到最后一堂课。不用上晚自习,已经是放的最长的假期了。
“高三了,没有大年初一。多学一天就比别人多一份保障。明天我要准时看见大家来学校。”班主任对着已经心不在焉的学生继续苦口婆心的洗脑。
放学那个时间,校门口挤的水泄不通。每个家长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凑着脑袋往前面校门内看着,一声声‘宝贝’‘宝宝’叫喊声,一声声‘别这样子喊我’的回应,在学校门口不知疲惫的上演着。
“走了,兄弟姐妹们,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班长高喊了两句,就消失在教室门口了。
王泽愤愤不平:“为什么今天我值日,我爸妈都到门口了,我靠。”
盛夏淡淡道:“你走吧,我帮你值日。”
王泽看了看左铭,迷惑道:“我刚才是幻听了吗?”
盛夏继续看着手中的书,“不用就算了。”
“不不不不不,您老的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这儿以水代酒,先干为尽。祝您今晚吃好喝好,新年好。”说完仰头抽了剩下的大半瓶矿泉水,然后立马收拾书包,胖墩墩的身躯灵活的游走在同学之间,消失在人群中。
顾文煜收拾好东西,手机准时响了,他接通了后,说了句嗯,就挂掉了电话。这大年三十,盛夏应该是不用打工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气定神闲,还有心情帮王泽值日。
“今天不去陪盛雪?”顾文煜问了句。
“嗯,要去的,疗养院要换班交接,要七点半才能探视。”盛夏继续做着手中的题。
“晚上准备吃什么?”顾文煜继续问道。
盛夏想了想,道:“等会晚点打包点晚饭,带去跟小雪一起吃。”
“行,你搞完了就自己回家。我估计要到初四才能回家睡。我先走了,手机联系。”顾文煜说完站起了身。
盛夏觉得头顶上被压了一下,力道离开的时候,一个东西顺着他的脑袋往下滑落,啪嗒一声落在了卷子上,是一颗咖啡糖。
等班上人走的差不多,盛夏收拾好黑板,扫了个地,倒了垃圾。收拾利落后,走出了教室,刚到走廊,就发现教室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跟上次鹅毛大雪不同,这次就是点点雪花飘落着,落地就化,消纵即逝。
他把拉链拉到顶,带着帽子,走出了校门口。
七点是第一波团圆饭正热闹的时候,他路过街边的饭店时,落地窗映出人们微红着谈笑欢声的脸。街边店铺都挂上了红灯笼,热闹非凡。路灯下也挂上了中国结,但在这夜深人静小马路上,显得有点阴间。他快两步走上到了公交车站,没多少人搭车。
过年,热闹的是家里,安静的是城市。
零零散散的人群站在公交车站,以往都快站不下的车站,如今显得空荡荡。十五分钟后,公交车缓缓进站,他上了车,刷了卡。
公交司机突然笑说道:“除夕快乐。”
盛夏看了他一眼,司机温暖的笑着,但是眼神的落寞是只有失去过亲人的才能明白。盛夏掏了掏自己的书包,没什么好东西,就一个苹果,他刷卡器处绕过挡板滚到了司机的驾驶台。
司机大叔连忙摆手,“不用,你这孩子自己留着吃。我不饿。”
盛夏笑笑道:“提前拜年了,叔叔。新的一年要平平安安。”
司机师傅摸了摸胸前挂着的生肖牌,说了句:“你也要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