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乐读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美乐读小说 > 一回熟,二回生 > 第52章 第 52 章

第52章 第 52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游云开没大咧咧直接在别墅门口下车,他还记得自己上了小区的黑名单。让司机师傅停在主干道上,步行几百米,远远地看见了关忻停在路边的车。

游云开心中一松又一定,上前透过车窗往里窥探,没人,看来关忻已经进去了。他裹紧了衣帽,戴上口罩,耐住性子潜伏暗处,只留一双眼睛警惕站岗,终于等来一辆车进小区。游云开矮下身子,借着车身的掩护,飞快按下了入园密码,然后装作若无其事,走在园区小路上。

身后没有保安追逐,游云开松了口气,举目辨别了大约方向,朝凌柏的别墅走去,没两步刚拐个弯,只见枯枝纵横的湖边,唯有一片高大的水杉层林尽染,红如焰腾,与低矮长青的松柏交相辉映,为冬季单调的湖水穿红着绿,增色添彩。林子里影影绰绰好多人,分不清都是谁,只能从服装判断有两个保安,极是热闹;定睛再一瞧,被围在中间的可不就是关忻!

关忻背靠水杉树,迎面的凌柏罕见地带着湿房镜——游云开在眼科医院见过,用来治疗干眼症的——嘴巴在动,游云开立起耳朵,听到他说:“……那条裙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拿走了,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妈遗物的?!”

真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游云开暗骂一声,向着人群脚步直转,待近了,看到关忻身后的水杉下,冻土开膛破肚,微颤的指尖通红纳垢,游云开立时明白关忻的目的,敢情关忻就没打算跟凌柏“好好聊”!

那厢又传来凌柏的高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地底下埋的啥?你还想拿走,你好意思吗!什么东西落你手里能有好下场?连人在你身边都没有善终的!你放过你妈吧,行吗,她都死了,就让她安安生生的死吧,别让她操心了!”

几句话仿佛丢了个炸弹,游云开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花,冲锋陷阵地上前,还恨不得封上凌柏的破嘴——撕烂也行!

关忻不语,双眸冷如黑冰,不卑不亢,反衬的凌柏如跳梁小丑。凌柏几拳全打在棉花上,恼羞成怒,高高扬起巴掌:“当初死的怎么就不是你——”

扇到半路,突地杀出个游云开将凌柏直挺挺撞到在地,湿房镜飞了出去,紧接着两个大逼兜送他个眼冒金星!场面混乱不堪,游云开很快被保安架开,还不忘往凌柏身上多踢两脚:“你动他一个试试!我他妈弄死你!!”

凌柏的双胞胎扑上去扶起父亲,其中一个——游云开分不清谁是谁——横眉竖目的指他:“你敢打我爸!”

游云开一听更加上头,连踢带踹差一点就挣脱桎梏:“我他妈不仅打你爸,我他妈还打你呢!”

“诶,别乱动,再动报警了啊!”

保安无奈地尽职尽责,一天天钱难挣屎难吃,因着保密协议,满肚子八卦无处可诉。忽地手臂一紧,游云开回头,关忻漠然地抓住了他,带离了保安的控制。

游云开反客为主紧紧抱住关忻,想起公共场合,关忻脸皮儿又薄,遂不舍地松开,心疼地上下打量:“没事儿吧,他们有没有动你?”

关忻没理会,拂开他的手,上前捡起湿房镜,递给凌柏。

凌柏刚做完手术,右眼模糊,左眼被扇的天旋地转冒星星,送到眼巴前儿的东西,仍朦朦胧胧辨不明距离;跟游云开呛呛的少年警惕地看着关忻,劈手夺过眼镜,塞到凌柏手里。

等凌柏戴好,关忻荒谬的笑了一下:“认识你三十多年,咱俩头一次想到了一块儿。”

意识到关忻的意思,游云开面露惊惶,欲言又止;凌柏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沾染的泥土,面色复杂地看向关忻。

关忻心平气和地回视:“但你这么自私自利的人,我妈死的时候安不安生,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跟你也没有关系;你只管记着,我再怎么扑腾,我妈最爱的都是我,不是你。”

凌柏气得嘴唇发紫,浑身直哆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补上了被打断一巴掌。

“凌柏!!”

游云开刚冲了个猛,被保安眼疾手快挡住。双胞胎中横眉竖目的那个狠狠瞪了游云开一眼,一直不作声的那个则拉住了凌柏的胳膊,用劝解的语气叫了一声:“爸!”

另一个转过瞪圆的桃花眼:“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哥哥——凌云顶——径自对凌柏说:“爸,外面风大,你的眼睛还得上药呢,别感染了,我们回去吧。”又转头,眼睛在关忻和游云开之间游走两遍,“你们也快走吧。”顿了顿,目光定在关忻脸上,“以后不要来这里,爸身体不好,看到你又要生气好几天。”

凌云端搭腔:“对啊,然后累的就是我妈,我们都心疼死了,诶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又没妈。”

游云开反唇相讥:“你有妈也没见你说人话啊!”

“你、你——!!”

凌云端气到结巴,游云开伸出舌头“略略略”,菜鸡互啄。关忻回头瞥了游云开一眼,游云开哼了一声,收回舌头闭上了嘴。

关忻说:“风大,回去吧,万一感染了引发排异,又要重新换角膜,别人得一只角膜没你那么容易,你也给别人留条活路。”

千仇万恨涌上心头,凌柏脸色铁青,嘴唇止不住抖嗦,如同濒死前的回光返照,把诅咒一鼓作气地吐尽:“你妈裙子烧了就是你的报应,孽障!!你妈你都留不住,你妈的东西你还想留住?”指向大门口,“带上你的姘头给我滚,再敢来,我立刻报警!!”

关忻垂眸,眷恋地看了眼脚边刨了一点的土坑,风过水杉,如水潺潺,这么会儿功夫,满地落红,掩盖了污浊的泥地。

比起带走盒子,他更想跟妈妈说说话。说什么没想好,但不外乎一句“对不起”。

红叶摇曳,如摆手道别。关忻不再逞口舌之快,轻扯嘴角,露出一抹讽笑,转身瞄了眼游云开,然后大步而去。

游云开朝那一家子甩个白眼,亦步亦趋追上关忻:“老婆,那个盒子咱们半夜再来挖,一定碰不上他们。”

关忻目不斜视。磨成的茧,增生一样丑陋,却是自内订制的、最坚实盾牌,经过千磨万击,每一寸的厚薄都有来历,都有道理。是以他的情绪不会再被凌柏左右,唯有冤家路窄的郁闷——连着几次过来都碰上他,老头子怎么就这么爱溜达!

游云开自找话题:“凌柏换角膜了?是不是跟你辞职有关系?”关忻仍不语,游云开心浮气躁,撅起嘴巴,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二人已出大门,三两步到了车前。听到游云开诘责,关忻转过身:“你不该来的。”

游云开眼眶微湿:“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关忻轻轻叹气:“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儿,你不要参合。”

游云开咬着嘴唇,半气半心疼:“那是你的事儿吗,归根结底还不是我惹出来的麻烦!你什么都自己憋着,那要我有什么用?我不是你的宠物,全得靠你擦屁股,我是你男朋友,好事坏事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

关忻心如死水,游云开像一股清风,漾起水面层层涟漪,但风过,又恢复一片死寂。

游云开心一横:“我什么都知道了!”

关忻呼吸颠簸,眼睫眨快了两下,水面泛起波浪,不及他应声,游云开又说:“但我想听你亲口跟我坦白。”

关忻深深看他一眼,然后推开他,坐进车里,锁上门窗,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后视镜中,游云开直跳脚。

关忻收回眼,专注前路。

有什么好坦白的?过日子不就是这样,能躲就躲,躲不过就受着。

…………………………………………

游云开无限凄酸。关忻伤在要害,闭了蚌壳,死敲不开;他空忙一场,定要再接再厉,可蛮干不成,得巧劲儿突破。

思潮辘轳千百转回。游云开绕着小区外墙,一路走到二期的楼盘,尽是洋房和高层。游云开灵机一动,找到地下停车场入口,确认了方位,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厅坐到打烊,趁着夜色,溜进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到一层,出单元门,进入了小区!

一路未惊动任何人。此时更深夜阑,灯火疏落,游云开摸索这大致方向,左拐右绕,终于回到了别墅区配套的花园。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色,游云开加快脚步,几乎跑了起来,他看见了湖岸,然后是一片松柏,前面交界处就是那片火烧冬天似的水杉!

他美滋滋地想,只要把盒子挖出来,交给关忻,关忻一定会高兴起来的!然后他就挑明违约金的事情——他盘算着,自己名下还有一套爸妈给他准备的婚房,卖是卖不成,大张旗鼓会被爸妈发现,但跟银行抵押贷款,还是能贷出个一百来万,虽然九牛一毛,但总能一解燃眉之急,剩下的再想办法,关键是先得让关忻理他!

想到这里,几乎稳操胜券。游云开脚步轻快,踩上泥雪,抄近路直奔湖边的水杉树。

快到时,却见树边一站一蹲两个人影,蹲着的那个说:“哥,愣着干嘛,挖呀,你就不好奇这底下埋了啥吗?”

站着的那个抱着双臂,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无聊,玩够了赶紧回去,我都困了。”

“想快点回去就帮我挖!”

站着的那个无奈地叹口气,蹲了下去。

游云开暴跳如雷,冲出丛丛掩映:“住手!”

双胞胎吓了一跳,齐齐抬头,见是游云开,右边那个饶有兴致地挥挥手中锈迹斑斑的小铁盒:“你说晚了,”拍拍屁股站起来,“想要啊?”

“是你的吗你就拿!给我!!”

“诶~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你叫它一声,它应你我就给你。”

游云开怒不可遏,废话无用,上前抢夺,绕着林子蹽了一大圈,弟弟凌云端把铁盒抛给哥哥:“哥,接着!”

凌云顶袖手抱臂,淡漠地侧身,任由铁盒划过长长的抛物线,掉在湖面上!

深冬,湖面结冰,但白日零上,化冻又上冻,冰层薄如蝉翼,担住一只铁盒已是极限,担不住更重的物件。

凌云端作势埋怨:“哥,我还没看里面啥玩意儿呢,你咋没接住呢!”

凌云顶说:“能回家了吗?”

凌云端遗憾地叹口气,转身看了看呆愣的游云开,耸耸肩膀:“看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看,他都没说下去捡。”

凌云顶斜他一眼:“少说两句,别太过分了。”

两人肩并肩离开,独余游云开在原地。寒风忽忽,茫茫树林,湖面幽黑如渊。游云开打开手机电筒,细细的光线不出几步就被黑暗吃得一干二净。

游云开举着手机,小心翼翼来到岸边,总算照到铁盒的身影;开着手电对准铁盒的位置,把手机卡在石缝间,游云开摸着石头,伸脚慢慢探向湖面。

双脚刚刚踩实,就听脚下发出“咔咔”冰裂的声音。游云开心跳漏了好几拍,仰头深深吸进满腔凉气,张开双臂保持平衡,一步步朝目标挪去。

越到中央,越感到冰块沉浮,目光丈量与盒子的距离,差不多时,慢慢矮下身子探够,指尖触到冰凉的铁盒,游云开心中一喜,身体前倾——

脚下猛地一沉!扑通一声,薄冰碎裂,游云开掉进冰湖中,懵头懵脑地呛了口水!冰冷刺骨,提神醒脑,双手下意识去扒身边的硬物,却像掰饼干似的,冰层以他为圆心,裂成块块碎片!铁盒在裂缝中坠入水中!

游云开魂飞魄散,只一个念头,紧盯着铁盒,憋住气扎进水里,黑暗中无头苍蝇似的,凭着刻舟求剑的本事,把冰水翻来覆去扒了个遍,功夫不负有心人,真教他抓住了铁盒!

游云开心头一松,寒冷突袭,骨头缝针扎似的钻心疼,顺着光亮,拖泥带水地朝岸边爬去。终于上了岸,他脱力摊地,气喘如雷,全身结出一层冰碴,浑身冒着白气,像根刚逃出冰柜的冰棍。

胃痛冰冻,阵阵紧缩,游云开难受地蜷起身体,侧头吐了两次,仍不忘把铁盒紧紧拥在心口,如同拥住与关忻的未来。

缓过气,坐起身,冻得红肿的手颤抖着,迫不及待地去扣盒盖,又望而却步——但很快,英雄扼腕般,打开了盒盖!

——怔怔掉下泪来。

盒中层叠的纸条浸泡水中,字迹烂成墨团,紧密潢在一起,像一方威士忌中的冰块,浮着一层晃晃悠悠的光,又兑入一滴冰冷的眼泪。

游云开摊靠树根,透过纵横枝丫,仰望破碎的明月。

若将手中盒水一饮而尽,便能一醉方休多好,他的醉乡里,关忻笑意如初。

雪虐风饕。

游云开浑身颤抖,缩成一团,他拿过手机,打开微信,泪流满面中按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