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不欢而散，乔沐羽没有抗争，没有辩解，反正只是床伴，不需要提供那么多情绪价值。
但程枫显然不想就此作罢，直到第二天见完导演，脸臭得跟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似的。
“你哄哄他吧，就当是为了赚钱。”晚饭后，崔大成把乔沐羽拉到一边，试图画饼：“他要是高兴了，多给你加几个镜头，咱是不是也多一些露脸的机会？”
“我就一个男三，要那么多镜头干什么？”乔沐羽拒绝了PUA，抱着自己薄如蝉翼的剧本准备走人。
为了远离程枫，他特意选了一个双人混住的房间，想着有外人在总不能动手动脚。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洗完澡正和另一张床的小艺人交流着剧本，房间门咚咚敲个震天响。
“程，程老师？！”小艺人开门吓得差点没站稳，“您……”
“收拾行李，跟我上去。”程枫径直进屋，对床上的人命令道。
乔沐羽看了小艺人一眼，有礼貌问：“程老师，我住这儿有什么问题吗？”
“我要做A，现在，上楼。”直白得不留余地。
出现了，可怕的q规则！
小艺人吓得小脸煞白，站在门后战战兢兢看着乔沐羽。
“听不懂？”
“……”
僵持几秒，乔沐羽还是妥协了。他觉得程枫现在就是一个随时爆炸的地雷，不控制早晚出事，还会炸自己一身屎。
“你就不能让崔大成帮你找一个年轻点的？”电梯上行，乔沐羽只感到心力憔悴，“我年纪大了，真的受不了这么折腾。”
“我看也是，早晚把你换掉。”程枫觑他一眼，嘴里夹枪带棒，“人都伺候不明白，难怪接不到戏。”
……
乔沐羽忍住了反驳，他觉得这样下去也是毫无营养的争吵，还不如多花点时间研究剧本。
想着他就拿出剧本看了起来。
翻来覆去就三页，人物扁平无趣，镜头加起来不到十场，跟男主相比实在没什么好研究的。
回到套房，乔沐羽拖着行李箱进了放榻榻米的小房间，简直跟伺候少爷的书童如出一辙。睡觉只能睡偏房，吃饭不能上桌。就像半夜剧组送来了少爷的专属夜宵，他也只能闻着客厅里飘来的美食香气辗转反侧。
我不饿，一点也不。
我晚上吃了盒饭，虽然只吃了两口。
为什么盒饭这么难吃？范阿姨我好想你。
大小乔什么时候开学？时彦有没有按照约定保护她们。
陆成槿在做什么呢，坐牢真的会踩缝纫机吗？
脑子里源源不断冒出新的问题还没有答案，乔沐羽抱着脑袋抓狂，房间的突然门开了。
“吃夜宵吗？”程枫站在门外。
“不……”咕咕声从肚子传来，不确定有没有被听到，乔沐羽拉过被子蒙住脑袋，“我不饿！”
脚步声走近，棉被连同裤子一同扯下，乔沐羽呆滞片刻，抱腿缩进床角。
“我真的不饿。”
“没事，”程枫慢条斯理解开衣扣，“运动一下就饿了。”
来不及多想，乔沐羽翻身下床连滚带爬往客厅跑去。一片欢声笑语中，他紧急刹住脚，抬头和正在聊天的主演们面面相觑。
男二：“你好……”
女一：“你是Elion？你好你好，我看过你的直播。”
女二：“哇，你皮肤好白啊，怎么保养的？”
乔沐羽：“……”
能拿个棍子把他们挨个敲晕吗？
一只手放上短裤作恶捏了捏，后背贴上男人胸膛，声音从耳边传来，“都是朋友，不穿也没关系。”
乔沐羽涨红了脸，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我不吃……我要回去……”他转身撞进程枫怀里，左右都不让走，还被抱住揩了几下油。
“程枫！”愤怒，屈辱，乔沐羽忍无可忍地爆发了，“有意思吗？！”
在陌生人面前做这种表演，他没办法理解，更没办法接受。
看苗头不对，几位主演连忙打圆场。
“没事的，大家都是熟人，什么样子没见过。”
“哈哈哈嫂子你身材好辣啊。”
“算了算了，程枫你也别做太过，快给人家披件衣服。”
程枫冷笑道：“你觉得丢人？”不等乔沐羽回答，他倾身逼近，几乎咬牙切齿，“公司传我绿帽侠的时候，我也觉得挺丢人的。”
睡衣下的手紧紧捏成拳，乔沐羽气白了脸。以现在的关系，他甚至没资格说分手。
这件事永远都过不去了。它就像一根针扎进程枫身体，一动则痛全身。而自己犯下的错误也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接受所有来自外界的凝视和审判。
“我进去了，你们慢慢吃。”
乔沐羽最终选择了妥协，他回到小屋关好门，终于换来一晚清净。
——
戏排在第二天下午，醒后洗完澡，乔沐羽正吹着头发，酒店电话突然响了。
“醒了吗？我大成。”
“怎么了？”
“桌上有个盒子，你看到没？”
乔沐羽抬头扫了眼，“嗯，看到了。”
“打开看了吗？”
“没。”
“打开看看。”
不知道又想搞什么鬼，乔沐羽走过去打开盒盖，一部崭新的手机上放着张银行卡。
“卡里有20w，密码是你生日，手机新买的，没有电话卡，你要是在家无聊，可以玩玩游戏看看新闻啥的。”
“……”
“喂，听得到吗？”
乔沐羽顿了顿，“给我的？”
“这不明知故问吗？”崔大成笑起来，“服点软，咱们都靠他吃饭呢。”
“我不明白，能给点准确指示吗？”
“他今晚下戏早，你下午拍完回去准备好。”崔大成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仿佛真以为对方会听他差遣。
听不到回应，他又说:“作为前同事我真心劝你一句，老实在这边待着，江总正到处找你，要不是我帮你拖着，她早杀到剧组了。”
沉默良久，乔沐羽那头道:“门打不开，我中午吃什么？”
“我送你过去，咱吃剧组盒饭。”崔大成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换衣服，我十分钟后来给你开门。”
卡里有二十万，却还是只能吃难吃的盒饭。
乔沐羽掰开筷子看了很久，抵不住饥饿夹起一块土豆，正要送进嘴里，身后门帘传来响动，下一刻程枫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扯过椅子坐在对面。
脸上化着戏妆，英挺五官更加分明，浑身散发着身为男主的自信光芒。
明明有随组的营养师，还跑到这里抢饭。乔沐羽无言看了几秒，移开视线准备把土豆送进嘴里。
“我想吃。”程枫直直盯着他。
刚好手边有一盒多的盒饭，乔沐羽低头正想去拿，对面人又道:“你喂我。”
过分了。
不知道还以为自己上赶着蹭热度。乔沐羽放下筷子，把饭盒推过去，“我不吃了，你吃吧。”
不等程枫开口，他走出休息棚找副导借了根烟，走到几乎看不到人的地方，独自抽完蹲下发呆。
很困，也很饿。
可他不想低头，也不想认输。
因为他知道，一旦降低底线，作恶的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蹲到腿麻，起身时严重供血不足，乔沐羽半摸瞎的状态回到休息棚。刚一进棚耳边就传来吆喝，“李檀儿请大家吃下午茶啊！人人有份。”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分到一盒蛋糕和热拿铁，乔沐羽迫不及待坐在角落大快朵颐。嘴塞得太满，背后看脸鼓得像小仓鼠，刚吃了几口，身后传来咔嚓声。
他转过头，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是昨天见过的主演之一。
“你好呀，Elion~”女孩笑容甜美，挤出两个梨涡，“程枫担心你不吃东西，让我拍给他。”
乔沐羽默了默，继续埋头吃不再理会。
但大眼妹不打算放过他，拖着椅子凑到了过来，“我叫李檀儿，你可以叫我檀儿，也可以叫我小檀~”
“蛋糕好吃吗？程枫说你喜欢吃苹果味的，特意点的这个呢。”
乔沐羽慢慢抬起头，“他让你点的？”
“对啊，他怕你饿了。刚才回去自责了好久。”
“……”他会自责？鬼才信。
李檀儿像个豌豆射手嘟嘟嘟个没完，“你不知道，他昨晚喝了好多酒，心情可郁闷了。其实有什么别扭早点说开多好呀，他就是个傲娇怪，背地里不知道躲在哪里偷偷抹眼泪呢。”
“好了，檀儿。”乔沐羽打住她，恳求道:“别说他了行吗，我有点反胃。”
“啊……？”
“我不知道他跟你们怎么说的，我跟他只是炮友关系，没别的。”
太能演了，乔沐羽想，这人当上演员，也算专业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