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乔沐羽终于睡醒。
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红了红脸，出神揪着枕头上的毛球。
枕头下的手机震了震。
“程枫和陆总在办公室打起来了！”
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脑子里劈过，乔沐羽翻身坐起，又扶着腰慢慢躺下。
看清发消息的是小云，他忙问：怎么回事？
小云：不清楚具体啥事，我们被挡在外面进不去，听朵儿说，好像提到了什么监控。
昏暗光线中，乔沐羽摸索着开灯，披上外衣走到客厅，凭记忆找到昨晚发出声响的位置。
书架较高，那工艺品看着做工精贵又很有分量。他找了根凳子踩上去，小心再小心将工艺品翻转底部，一抠一挑，拇指大小的摄像头从暗门里掉落出来。
摄像头安静躺在手心，红色指示灯依旧闪烁着，像正在窥视的猩红眼睛。
即便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安感还是愈发强烈。
不知道昨天到底拍到了什么，虽然在发现异常时推开了陆成槿，并没能阻止后面事情的发生。
他知道程枫是个聪明人，没有证据或是把柄，不会轻易做出这种引人注目的举动。
不敢细想，乔沐羽快速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公司看看情况。
——
此刻的YOLU大厦里，乌泱泱的行政大队赶了过来。
王部长站在门口叉着腰指点江山：“你们把那个臭小子看好了，要是敢反抗直接扭送派出所，我倒要看看启明那边的人怎么解释，跑到咱们地盘撒野，当有陆好惹的？！”
交代完招退员工，她提着医务室送来的医药箱走进办公室，拿出碘伏想帮陆成槿擦药，哄孩子似的道：“疼不疼？哎哟咱们陆总这张脸真是……”
龚迟不忍直视，拿过她手里的碘伏揽着人往外走：“王部长，您呢就好好看住人，陆总的伤我来处理就好了，马上还得开会，叫他们都小声点，要是太吵影响咱们工作……”
他对王部长使了个眼色，
“懂，都懂。你王姐什么时候掉过链子。”王部长拍拍龚迟胸口，眨眼道:“哟小迟，练得不错啊，有空带带我儿子呗！”
龚迟笑着答应，三言两语哄走了人。
他回到办公室，看到陆成槿还在翻看着下一场会要过目的材料，除了嘴角下颚，额头也有淤青。
龚迟有点心疼，上前道：“哥，你要不休息会儿吧，要是有我拿不准的，会后整理好再跟你汇报。”
“我没事，先接入会议吧。”陆成槿淡淡道。
话音刚落，门外一阵骚动，七八个人影从门口一晃而过。龚迟皱了皱眉，走到门口拦住落后的几人。
“你们干什么呢，不是说了安静点吗？”
小伙儿小心翼翼指着前面：“刚才那男的，打了我们的人，跑了。”
“怎么人都看不住？抓到了去别的楼层，别在门口吵吵嚷嚷的。”
“好，好的。”
“快走吧，我们马上要开会了。”
四周终于安静，陆成槿靠在座椅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
他不是毫无感觉，只是很多事一时没法挨个处理。
想想还是起身拿过手机，对龚迟道：“我去处理点事。”
当务之急是让乔沐羽尽快离开房子，既然程枫通过监控已经知道了位置，随时有可能上门报复。
电话接通，铃声却在不远处响起。
陆成槿循声走去，发现躺在角落屏幕碎掉的手机。
……
某层会议室里。
“怎么，不认得我了？”男人拉下兜帽，露出那张伤痕累累又充满戾气的脸。
“看我被揍成这样，是不是很爽？”
不等答话，他揪着领子将乔沐羽从地上扯起，用力撞在墙面。
“我说你当初那么献殷勤呢？跟我玩仙人跳？你跟陆成槿什么时候商量好的？吃着人血馒头，你们真不怕遭报应？！”
捂嘴拖行一路，还挨了几下拳头，乔沐羽稍缓过气，就顾不上否认扒住程枫的手，“你是不是在客厅装了监控？”
“不懂你在说什么。”程枫冷笑一声推开他，“你跟陆成槿干的那些龌龊事，公司谁不知道？”
“把视频删了好不好？”乔沐羽恳求道。
他睫毛纤长微颤，脸色比以往更白，唯有嘴唇保留一丝血色，慌乱无措，看不出任何威胁。程枫死死盯着，凶狠的目光仿佛在蛊惑下变得收敛，他料定乔沐羽不会反抗，干脆掐着脖子低头咬了上去。
但在唇齿相碰的那一刻，程枫无法控制地感到恶心。他厌恶自己对乔沐羽的迷恋，更厌恶真情实感的喜欢过这个人。
曾经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想过，被骗也认了。
只要得到足够多的成就，乔沐羽愿意回到身边，两个人脚踏实地一起努力，日子苦点也无所谓。
但当看到客厅里拥吻缠绵的身影，那些美梦顷刻间被砸得粉碎。他没办法再骗自己，乔沐羽一直在玩弄他的感情。
带着满腔愤懑，程枫如鬣狗般啃咬撕扯，满足自己也同时惩罚着对方，脑中只剩暴虐的快感。
不知啃咬了多久，他感觉不到反抗，于是擦掉嘴唇沾染的血，粗暴拍了几下乔沐羽的脸。
“这么听话？伺候过多少男人？说来听听，我是你第几个？”
……
“说话啊，哑巴了？！”
巴掌高高扬起，乔沐羽勉力将血咽下，依旧疼得捋不直舌头。
“当初江启明威胁我，我没有选择，利用你，是我不对，但我当时，也是真的，喜欢你……”
他眼眶蓄满眼泪，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真的。
不可否认，他爱过程枫，但在还没有学会爱之前。
只可惜他这样的人，注定不能拥有一份正常的情感。
愤怒逐渐变为无法控制的欣喜，程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一团杂乱的思绪中理清头绪，颤声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跟陆成槿在一起？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他害你丢掉工作，还把你腿打折，这些你他妈都忘了？！”
空气安静，乔沐羽落下眼帘，微不可察叹了口气，再次陷入沉默。
程枫恨不得把眼前人脑袋撬开看看，到底装的什么玩意儿。他越想越气，扯过乔沐羽怒道：“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不好吗？海岛那次，明明是你先对不起我！你有什么资格提分手？！”
乔沐羽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又胀又酸。
他难以抑制哽咽了一下，“程枫，其实我……”
会议室的门猝不及防被猛然撞开。
大群人涌入屋子。
陆成槿，崔大成，江荨，小云……还有几位没见过的员工。
两波人稍愣，冲上来将两人分开。
乔沐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成槿紧紧抱在怀里，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窗边光线有些刺眼，他看不到程枫，只觉得心疼又难过。
“姓陆的！！”伴随声嘶力竭的怒喝，耳边响起人群拉扯安抚的声音。
“你把他还给我！”程枫的嘶吼像尖刀刮过在场所有人的心脏，小云鼻头一酸，撇过脸红了眼。
乔沐羽不要的那副画还挂在她家卧室里，有时候看着画她会想，到底能有多大仇多大怨能把两个这么相爱的人分开。
如今听着耳边程枫哀嚎，她第一次替启明的没落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