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后座，乔沐羽叹口气，心想还是不说比较好，跟龚迟谈心，说了也是自取其辱。
“那什么，今天对不起啊。”
听到声音，乔沐羽以为出现幻觉，他盯着方向盘:“谁在说话？”
龚迟满脸黑线:“我。”
“……”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好像听错了。”
“我说对不起。”龚迟绷着脸认错道:“今早在摆渡车上的时候，不该讽刺你。”
好可怕！听听这个毒舌怪在说什么！
乔沐羽往后座缩了缩:“你没事吧？”
“以后不会那么说你了。”龚迟看眼窗外，垂眼想了想，又说道:“你也不容易。”
“……”
车来人往，引客下车的酒店员工走上前，礼貌道:“先生，您是在等人吗？”
“有事？”
“那请靠右可以吗？后面有客人要转弯。”
引擎启动，车平稳右移。
“是陆成槿叫你来给我道歉的吗？”沉默半晌，乔沐羽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也知道了我以前的事？”
龚迟踩稳刹车。
“我和他一起去的。”
“……”
“你别多想，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龚迟看他脸色不好，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转移话题:“他也没有真生你的气，就是心疼你，那天回来以后，还张罗着要给你找爹妈。”
“……”
看给人整彻底自闭了，龚迟心情复杂摸出手机，求助陆成槿:“危！速来！”
为缓解尴尬，他继续说:“今晚这个局是汪呈海导演组的，二哥花了不少功夫，听说角色不错，你好好把握。”
“你叫他什么？”顾不上导演的事，乔沐羽抬头问。平时一口一个陆总，如今什么私密事都能带上龚迟，他不得不怀疑龚迟是陆成槿的远方表亲，或者手上有什么对方的把柄。
“问这个干嘛？”龚迟很不自然摸摸鼻子。
“你叫他二哥，你们是亲戚？”
不说倒显得奇怪，龚迟做了会儿心理斗争，解释道:“上次去疗养院以后，我们关系就亲近了很多。他跟我讲了很多跟你有关的事，突然就挺理解他的。他在家不是排老二嘛，我就提议叫二哥了。不过公开场合我俩还是上下级称呼，你记得保密。”
……
乔沐羽无语至极，自己的丑事怎么会莫名其妙变成了别人友谊的催化剂啊！
“你找个机会哄哄他，他很好哄的。”
“不好。”乔沐羽郁闷抠着指甲，“刚才完全没理我。”
“亲他试试？”
乔沐羽忍不住朝龚迟翻了个白眼:“我有对象了，大哥。”
“哦，”龚迟扁扁嘴，突然有点好奇：“那二哥给你表白你怎么说的？”
乔沐羽大惊：“他这也跟你说？！”
“咳，关系好嘛。”
乔沐羽想了想，“好像什么也没说。”
“你又吊着他？”护主心切的某人火气又蹭蹭冒了上来。
“什么吊着？他没要我说什么啊。”
“那至少给点好处。”
乔沐羽无奈笑了一下，“我有什么东西能给的？”
“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乔沐羽摆烂道：“我这条命，他要就拿去吧。”
俗话说帮亲不帮理，想着刚好没有别人在，龚迟借机怂恿道：“要不把西京那小白脸踹了？哪有咱家这个对你好？”
乔沐羽拒绝：“他也帮了我很多。”
没矛盾，没争吵，祁方逑提供的情绪价值至少是前任里没人比得上的。经过程枫一事，乔沐羽觉得自己压根搞不懂情爱，眼下保命要紧，也没有时间去再想风花雪月的事。能让自己心情愉快的人，才是最好的。
不想再拘泥于这个话题，他问龚迟：“你们到的时候我在哪？怎么找到我的？”
策反失败，龚迟有些没劲，恹恹道：“刚好开完会，那房子管家打电话给方昊英，就开车过来了。”
“……他会这么好心告诉你们？”
“当然没有。我们开车跟着到了别墅，二哥骗方昊英说你给他发了消息，要我们在这里等你。那老头心虚，就把我们带进去了，刚好撞到方适抱着你出来。”
“他还会说谎啊……”
“嘁，都什么年代了。”龚迟一脸不足为奇的表情，“你当人老板都白当的？”
本想利用优势找到线索，没想到还给人增加一大堆麻烦。乔沐羽憋了半天，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别扭着小声道:“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
没料到他会变得这么懂事，龚迟挠头，无措说了句没事。顿了一会儿又说道:“你以后还是跟着我们吧，至少不会害你。”
“嗯。”
“今晚好好表现啊，他这么深居简出的人，都为你抛头露面多少次了。”
能理解陆成槿的用心良苦，乔沐羽点头应道:“我会努力的。”
——
绉叔卑躬屈膝站在一旁，盘里热水洗过的毛巾早已冷透。
“给他擦擦。”手臂隐约可见青筋暴起，方昊英把玉制铁四指扔上沙发，走到桌边，端过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太疼了，方适蜷缩着身体躲在角落，他觉得肋骨可能断了两根，手腕使不上劲，五脏六腑挤成一团。
父亲是硬生生看他吐了血才肯停手。
半刻钟前，程枫打来电话，质问乔沐羽为什么会接到方玉世家代言。正开打不久，父亲按下扬声器漠然道：“方玉的低端线一直是网红代言，有意见可以来港城面聊。”说完挂掉了电话。
“爸……您别生气了，就是个小网红，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方适捂脸垂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方昊英冷笑一声，觑着他道：“你朋友代言的时候，这位陆总有亲自来过吗？”
方适听不懂，只能摇头。
“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代言，他不但来了，还带了一个团队，你还觉得，这个小网红不重要？”
“姓陆的想泡他？可是Elion有男朋友啊。”
话音刚落，右脸重重挨下一拳。
“知道他有男朋友还招惹人家？”方昊英松了松领带，提住儿子的衣领凑近道：“很早以前我就告诉过你，玩谁都行，别碰YOLU的人。”
为什么啊！方适一脸不解看向父亲，委屈道：“爸，你到底在怕什么？Elion就是乔沐羽，我高中喜欢的那个人。我早查过了，他养母死了，没爹没妈没背景，就算出了事，也没人能给他撑腰！”
方昊英面色微诧，松手起身，转过背倒着酒轻笑道：“你查过了？还查到什么。”
以为得到肯定，方适顿时大胆起来，说话也越发没遮拦：“不管是那陆成槿还是祁方逑，谁敢为他招惹我们方家？该害怕的是他们，不是我！要是祁方逑知道他跟我睡了，肯定……”
转瞬之间，拳头以更重的力道砸落下颚，后背，脊骨。方适终于住口，抱着头哀嚎求饶。
“你们不是一路人。”打累停手，方昊英眼中透着对Elion的怜悯：“他这样的孩子，心性本就脆弱，要是你玩腻了就扔，他以后该怎么办？ ”
嗓子眼喷出一口腥甜，耳鼓嗡嗡作响。方适瘫倒在地，呆呆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他没想过那么多，谈恋爱不都是这样？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不用考虑对方的家室背景，也不用想以后。
父亲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他想不明白。
以前那么多网红素人玩就玩了，自从记事起，父亲再也没打过他。
“爸，你是不是，还对我高中那件事……”
“别给我惹麻烦。”声音威严可怖，方昊英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拿过酒杯沉脸走出门外。
几十里外，宴席间欢声笑语，有YOLU那么多人在背后撑腰，乔沐羽难得感觉自在。即便喝了酒，在酒店试演时的状态也超乎往常。
第二天一早，制作组打来电话，全票通过男二的角色选定，还非常大方给到了二线艺人才有的报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