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美食街转了一圈，又跑去海边散步喂海鸥。Alex举着一台便捷运动摄像机边走边拍，有种自由散漫的松弛感。他趁乔沐羽自拍时冒头抢镜，留下几张表情搞怪的拍立得。
“能不能送我？”他看着纸片爱不释手，“跟偶像同框了，好激动。”
乔沐羽笑笑递给他，“给你吧，要不要再多拍几张？”
“好啊。”
合照完乔沐羽又单独拍了几张，挑出满意的放进手机壳夹层。他想着回去送程枫一张，其余自留放在办公室里。
想到程枫，他拿出手机翻看，都多少天了，这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累不累？咱们去清吧喝一杯？”
“好。”他心不在焉应了一句，继续低头盯着手机走神。
正值旅游淡季，清吧里没什么客人，两人挑了个雅座入座。乔沐羽点的调味酒度数很高，喝完又续了一杯。
“酒量这么好？”Alex看着自己眼前低度数果酒，拿过他的酒杯喝了一口，被辣得龇牙。
“还行吧，以前工作应酬多了，练出来的。”乔沐羽说着又喝完一杯，招手示意调酒师续酒。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拿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乔沐羽抬眼看向Alex，“普通打工的，怎么了？”
不清楚外人好奇的缘由，但对于在有陆那段经历，他只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
“赚的多吗？”
“还行，勉强糊口吧。”
“那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就算对方是名气吊打自己的偶像明星，乔沐羽也对这种毫无营养的提问感到厌烦。他不想再聊关于自己的一切，残缺且畸形的过去想要粉饰完美，需要耗费太多心神。
“不怎么样，你呢？”大概是由于酒精作用，他情绪外溢得有些明显。
意料外的，Alex没有回答，昏暗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停顿后，他说道：“我还好。”
很奇怪的氛围，乔沐羽搜寻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狐疑道：“我们之前应该不认识的吧？”
Alex回答：“嗯。”
气氛有些沉闷，突然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乔沐羽凑近想看个仔细，“你有泪痣？”
被撞破秘密，Alex挡手遮了一下，“哎，这遮瑕不太行。”
“为什么遮？”
“好看吗？”Alex摸摸眼角，又看向他，似乎想要得到肯定得回答。
“好看啊。”
“我有点自卑。”他撑着头似笑非笑，“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就不遮了。”
谁自卑Alex都不可能自卑。对于这人偶尔表现出来的粉丝行为，乔沐羽已经逐渐适应。他甚至觉得几分钟前调查户口般的询问，大概也是来源于这人想多了解偶像一些的心态。
抛开这点，Alex其实性格不错，还知道不少网红圈内幕。两人天南地北聊着，期间引来不少搭讪的男女，但都被他轻松搞定。不知不觉聊到了深夜，两人走出酒吧散了会儿步，路边停着岛上特有的双人观光车，Alex跃跃欲试，“我们骑这车应该不算酒驾吧？”
“不知道。”
“试试？”
“嗯。”
夜深人静，两人在无人的景区街头疾驰，两侧繁茂的树木呼啸而过，Alex站起身如同自在如风的少年，肆意唱着曲调悠扬的歌曲，乔沐羽安静听着，心情从未有过的放松平静。
就像青春里的某段记忆活了过来。
酒店大厅留了几盏暖色的灯，大厅只留了两位值班人员。两人玩得尽兴，有说有笑走进电梯。正聊到前不久某档综艺里的悬疑剧本，头顶上方突然发出链条卡住的声音，梯箱猛然一抖，乔沐羽还来不及找个支撑点，猝不及防跌进身后人怀里。Alex比他高出一个脑袋，但肌肉简直像墙一样厚实可靠。
电梯卡在墙与门之间，两人等到电梯彻底停止晃动，按响警报等待工作人员。
“害怕吗？”Alex的手在上方护着怀里人的头。
“还好，你呢？”
“有点，要是工作人员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那就认命咯。”微醺状态下的乔沐羽神色散漫，耸肩时眉目上挑嘴角微撅，显得格外灵动俏皮。Alex看在眼里，打心眼觉得可爱，“下午听你提到男朋友好像不太开心，他惹你生气了？”
乔沐羽沉默了一会儿，闷闷道:“是我让他生气。”
“怎么了？”
有关那方面的问题难以启齿，乔沐羽看着别处没有回答。
“不能告诉我吗？”Alex有些挫败，“等你后面闯进了演艺圈，也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领路人。我跟闻溪和李泽文很熟，祁远又是我爸，难道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的确是让人心动的条件，但说出来真的很像备胎竞选宣言。乔沐羽犹豫着道:“就算是这样……”
“你可以无条件信我。”Alex抱住他，像小孩抱着心爱的洋娃娃。“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在等你直播，真的不是一时兴起。”
“你喜欢我？”乔沐羽转过身疑惑看向他，眼睛无辜清亮，“可是我有男朋友了。”
伴随一阵剧烈颠簸，电梯内的灯骤然熄灭，乔沐羽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微弱得足以忽略，“那也没关系。”
梯箱停止晃动，两人没再说话，直到救援人员赶到现场。
酒醒以后，乔沐羽已经不太能记得前一晚发生的事。随后一周，白天在房间里看蜡烛拉人对戏，下午到便利店和花店观察员工们的工作日常，晚上健身完喝点小酒，叫上肖清菡和其余两人去海边散步，日子过得格外惬意。
期间陆成槿来过几次电话，他都选择视而不见。想着只要等程枫吸入从郑慧那里得来的熏香，这段见不得人的关系早晚会随时间消失殆尽。
“这段是两人确定心意，男孩走到花店给女孩定情信物，情绪要凸显暧昧，紧张，含情。”
氛围灯调亮，乔沐把替代定情信物的蜡烛握在手里，慢慢走到Alex跟前，水润有光，眼波流转，目光交错的瞬间燃起升腾的火焰，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
心跳早已失去了正常频率，Alex喉咙发干，只觉得浑身烧得发烫。
真是要了命，这样的乔沐羽，只有他能看到。
美得不可方物，一眼就足够让人丢盔卸甲，甘愿沉沦。还未打磨过的演技都尚且如此，他不敢想象这样的人日后如果成了演员，该会让多少人神魂颠倒。
他喉结上下滚动，发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样？”乔沐羽略显得意，“是不是被迷住了？”
Alex回过神局促扯扯嘴角，“挺好的。”
“那就算过了？”
“嗯。”
“啊！终于演完了！”
乔沐羽浑身舒畅倒在沙发上，“他们后天才来吧，我们可以好好玩一天。”
“吻戏你不练吗？我可以教你。”
对方的表情太理直气壮，一度让乔沐羽觉得自己不够专业。
“要怎么练？不就是亲嘴吗？我会啊……”
“演戏的亲吻跟你们平时不一样。”
“没必要吧。”乔沐羽想蒙混过关，他总觉得Alex有点目的不纯，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要是不留神把人扳弯了，他爹说不定也要像沈鸣霜似的找群人把自己抽一顿。
“有必要的，还有两天，你不能浪费这么宝贵的学习时间。”
“我不想学这个。”
“我不会害你的，你信我。”Alex走过来扳过他的肩，眼神坚定像要入党，“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教你演戏，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乔沐羽被逼得走投无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亲感觉像是自己太矫情。“那，可不可以不录像？”
“当然…不行我得帮你找角度啊。”
乔沐羽啊了一声，心里更加不情愿。要是被程枫看到，八成会闹出个鸡飞狗跳。
“没事，等拍完我就删了，都是为了演戏嘛。”Alex看出他的顾虑，格外体贴道。
“那，哎。”乔沐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房间内灯光朦胧，蓝牙里放着韩剧里常用的浪漫音乐，Alex低头挑起他的下巴，“张开点嘴。”
乔沐羽依言照做。
舌尖滑入口腔，敏感触碰的瞬间他忍不住轻哼，对方桎梏住他的后脑，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吻。和程枫接吻时，两人都只顾着对方快活，毫无章法可言。但吻戏和恋人间的亲吻稍有不同，更像一种为了视觉享受的艺术表达。
乔沐羽偷偷睁眼，被脸红得像煮熟螃蟹的Alex吓了一跳。
这演得也太投入了吧？
不知道亲了多久，Alex终于松开他，略显娇羞偷看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事吧。”乔沐羽扯过纸巾递给他擦嘴。“把录像关了，我看看。”
“明天，明天再看吧。”Alex站起身后退了两步，“今天太晚了，你先好好揣摩一下。”说完像被狗撵似的急匆匆跑出房间。
“喂？！这才早上啊！”
凌晨两点，遥远的某城市高档小区。
祁远刚吃完安眠药准备休息。最近头疼得厉害，吃了快半年药也不见好，私人医生建议他不宜奔波，他便推掉了所有剧本安心在家静养。
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是Alex，他撑着困意打开床头灯，找枕头垫着后背坐起身。
“什么事啊？大半夜的。你小子怎么还不睡？”
“爸，我有话想对你说。”电话那头吵闹得厉害，听起来像在酒吧。Alex呼吸急促，好像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
“什么事儿？”祁远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我好像，”Alex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爸，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生。”
电话落地的声音。
过了半晌，窸窸窣窣一阵杂音，祁远捡起电话。“是突然喜欢上的，还是以前认识的？”
Alex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是以前认识的，这几天突然喜欢上了。”
祁远一听怒火攻心，保养不错的脸气到扭曲，他对着听筒吼道:“滚回来！明天就给我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