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萧萧,火明明,晃晃是人心。
冯取坐在一块低矮的石头上,面前生着炉子,炉上顶着口锅,锅里烧的水将沸未沸,旁儿放着一篮绿油油水淋淋的新鲜菜叶正在沥水。
风铃犹疑地凑过去:“这些真是早上那些人扔你的菜叶吗?”
一天了还这么水灵。
冯取:“嗯哼。”
“怎么,师妹嫌弃了?”
不正面肯定回答,也不否定回答,真狡猾。
风铃虔诚地合上手掌:“喵弥陀佛,大自然的恩赐。”
说罢就想在锅前坐着赶紧下菜。
不过那方只有一块够屁股坐的石头,风铃在蹲下还是坐土地上感受大自然的怀抱间犹豫了两息,冯取很快知人识趣地半站起来准备让位:
“让给你坐?”
“不用。”风铃一肩膀又给他按回去了,并准备小装一下。
谢时青教的平地生秋兰,她虽然面上不显,实际背后花了不少时间蹲在园子角落练了无数遍;从一开始引个小苗都困难、到枝叶蔓生、最终开出花来。
也算是浇灌不少心血。
终于园子一角有点“岸芷汀兰郁郁青青”的感觉了。
当然,这只是风铃给自己的主观违心鼓励性评价,若站在客观角度来欣赏,评价其为“繁芜丛杂”应是更为贴切。
风铃还有些担心这堆“杂草”会不会抢谢时青那一菜园的宝贝灵植的养分,不过这位室友大度地摇了摇头。
风铃不用砍了烧了自己的练习成果还是蛮开心的,有事没事可以瞟一眼,好安慰自己道——“好同志,你这决心这意志!你不成功谁成功,你不转剑修谁转剑修!”
不过她除了夜半在月辉下花叶前打坐行气之外,平时也懒得侍弄这些亲手生引出的花草。
用风铃的话讲,就是:“植物花开自然,叶落归根,无论是流水落花还是香舞薰风皆是来去自由。”
对此谢时青评价道:“懒人的歪理罢了。”
风铃:“可是我没有像你一样成日扛着锄头铲子剪子侍弄那些珍贵灵植一般,这小花丛不一样长得不错,而且似乎越长越好...”
风铃也疑惑呢,这花叶是愈加有序漂亮了,难道是她木灵根天赋异禀?......直到有一天半道回来那个东西,才瞧见柴扉掩映后的花丛前,有一位正在托举着花叶细心修剪的身影。
正是谢时青。
他把一串新含苞的铃兰骨朵托在掌心静默地瞧了瞧,而后小心翼翼地吻了吻。
风铃屏住呼吸。
可还是被敏感的室友发现了。
目光碰个正着。
两人都有些轻微的惊讶和尴尬。
风铃东西也不取了拔腿就跑,谢时青愣了愣也转身回了屋子,晚上碰面谁也没提这一码事。
风铃想,她这位室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恋植癖”啊,还是尊重个人喜好、不要多言为好。
风铃和谢时青不一样,她爱花爱叶但不会爱怜到捧在掌心亲亲,摘一片摘一朵放嘴里嚼嚼尝尝味道的事情她倒是常干。
自然本就大度包容,想必诸木之灵是不会介意这点小事的。
故风铃此刻引花藤给自己现场织了坐垫也无不可。
冯取:“等下。”
风铃:“?”
风铃:“师兄也想要一个?还是觉得我以花藤为垫有点焚琴煮鹤不爱护植被了...”
冯取伸手摘了藤上的几片叶子,“借一点当调料”,扬手便洒在锅里,“好了,坐吧小师妹。”
风铃把自己规整地在锅前安顿好,看着快开的水,觉得在心选面前多少得眼里有活一些,故主动架起篮里的菜叶想往锅里下。
谁知被冯取一筷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