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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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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堂兄也觉得,我该装傻充愣么?”

风念安知道,他正是处于一个胸怀抱负的年纪,但没办法,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有所抱负。

“子墨啊,”他语重心长地劝导:“在有所作为之前,你首先要保证的,是活着。陛下让你听政,你就好好听;陛下问你见解,也并不是真的想听你有什么看法。——你只要做个乖学生就好了。”

周书神情落寞:“那老师教的那些治国策、修身齐家平天下的言论,有什么用?”

“有啊,”风念安说:“陛下考你功课的时候不就用上了吗?”

周书费解。

“嗐,”风念安拍拍他的肩膀:“你啊,还是年纪小。人有时候就是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汤大人学富五车能说会道么?我爹满腹经纶不懂时政么?他二人都说服不了陛下,你凭什么以为你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能说服他?”

他就差没把周庆是个昏君明说出来了,周书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他人微言轻,除了遭陛下反感,不会有任何好处。

“我知道了。”

他低着头,有些失落。

风念安知道,对于他来说,空有热血无处施展可能会有点残忍,可是没办法,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连汤绥都无可奈何。

但他到底心有不忍,摸摸周书的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还小,有些事等你长大再看,为时不晚。”

周书觉得他这话只是普通的安慰。

“行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该说的都说了,他挥挥手让周书走了,然后也没打算再回席上打瞌睡,想起来摘星楼就离这不远。

今晚晴空朗月,适合登台赏月。

摘星楼位于御花园东门,跟西门的望月台遥相呼应,只是摘星楼用于设宴,望月台设了戏台用于看戏。

今日初九,正是上弦月。他穿过御花园,打算去望月台上赏个把时辰的月牙,等前面宴席结束好回家。

结果没想到这好地方不止他一人惦记。

望月台上没点灯,漆黑一片,他摸着黑拾级而上,走到二楼露台处才豁然开朗。

站在延伸出去的露台上能将整个御花园尽收眼底,毫无遮挡地望见头顶星河。

他凭栏眺望,顿觉心境开阔了不少。

“赏月当配酒,来一口吗?”

风念安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钟离烬站在墙角里,朝他递来一壶酒。

风念安松口气,谴责道:“你躲那干什么?”

“刚才有巡逻队,不想惹麻烦。”

他从阴影中走出来,跟他并肩靠在栏杆上问:“我看你席上都没喝,是身体不好不能喝,还是不喜欢?”

“以前是不能,现在是不让。”他接过钟离烬递来的酒壶,犹豫了一下。

钟离烬:“没想到你会来,出来时没带杯子。你介意吗?我不介意。”

风念安悬空倒了一口还给他,“你怎么出来了?”

“没意思。”

满朝文武无一相识,推杯换盏更觉孤单。与其在那倍受煎熬,还不如出来与月对酌。

“李安呢?”

他灌了口酒:“在查一起盗窃案,没来。”

风念安拿过酒壶又喝一口,调侃道:“那你俩这关系也不行啊。”

钟离烬笑道:“本来就是临时搭伙,碰巧说得上几句话罢了。”他碰碰风念安的胳膊肘:“你能喝多少?”

“唔……”风念安思考了一下:“不清楚,以前最多只喝过五杯,没醉。”

“一杯一口,那你今天可以喝六口。”

风念安调笑:“你还管上我了。”

他拿过酒壶又喝了一口,钟离烬说:“我这段日子做过调查,承平商号大概出了八百万的库债,你亏了不少吧?”

“还行吧,也就这一年不赔不赚。”他解释道:“不全是我的,还有华诺和长公主的一部分。”

“最后一天,库债票面被拉到一千零五十文,拉下来整整一百五十文,稳住了周边三个州府的债契市场。既然这样为百姓考虑,为什么不与我联手?”

风念安晃晃酒壶,避而不谈:“你还喝不喝?这么又圆又亮的月亮堵不住你的嘴,你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种煞风景的话?”

“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风念安喝了口酒没回答,钟离烬给他数着:“四口了。”

风念安气笑:“你别指望我了,我帮不了你。”

他追问:“是帮不了,还是不想帮?”

风念安蹙眉:“你这样好像站在道德高处强迫讽刺我,很没礼貌。”

“我只是觉得,你在说违心的话。”

不得不说,这小子有时候眼睛很毒。

风念安没接茬,钟离烬继续道:“你给了乔兰照身帖,还有七夕提醒我调走高奈。你明明苦于百姓深陷水深火热,有能力却不救,是出于什么考虑?”

“懒得管。”

见他隐有抗拒之色,钟离烬解释道:“我没有逼你帮我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你心怀慈悲,明明有抗衡之力,为何不做?我想听听你的理由,不方便说的话当我没问。”

“谁说有能力就要做?”风念安睨他一眼:“你们家还有攻打北延的能力呢,以前为什么不打?”

“没必要啊。”钟离烬说:“以前没有金矿,我们跟北延的关系还不错呢,边境线离得也近,我还跟姜长明学过枪法。”

姜长明是北延的戍边将军,年纪比钟岳小些。妻儿老小都在北延都城里,他光棍一个,经常找钟岳一起在长平山上喝酒,时不时还要切磋武艺。

两人每次都会带一两个亲兵,钟离烬是其中年纪最小的,却是功夫最好的,很得姜长明赏识。

直到后来战争爆发,姜长明才知道那个跟在钟岳后面扛酒桶的小兵原来就是钟岳的亲儿子,还为此在战场上骂过钟岳,说他欺骗自己感情。

本以为大家都是光棍,妻儿在京中为质,你却悄悄承欢膝下,简直无耻!

风念安听完忍俊不禁,笑过却又觉悲凉。

“你们以前关系这么好啊。你跟他对战过?”

“没有。”钟离烬摇头:“我爹不让我上战场,在小月峰之前我最远的任务是运送辎重到后方,前线都是我爹负责。”

昔日把酒言欢的好友,转头就要以命相博。

“所以啊,”钟离烬喝了口酒,晃着酒壶说:“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

风念安拿过酒壶陪了一口:“是啊,所以才要珍惜当下。我身体不好,家族庞大,只能尽力让意外晚点来,守得一时是一时。”

他这么说,钟离烬倒是能理解,只是不认同:“我给你把过脉,你没有不治之症,只是脾胃虚寒,虚不受补,好好调理的话寿命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可只有风念安自己知道,一个除夕夜堆雪人就高烧十九天差点烧到失语的人命有多薄。

钟离烬看他又喝了口酒,夺下他的酒壶:“六口了,不能再喝了。时间差不多,咱们回去吧。”

一会儿宴席散了,总不能找不到人。

两人从望月台上下来,穿过御花园回摘星楼的路上,风念安说起之前华诺跟他提过的事:“过俩月就是万寿节,我听说皇陵会在那一天宣布完工。陛下少了项开支,长平关也能富裕些。”

“万寿节?”钟离烬都快忘了:“你想好给陛下准备什么了吗?”

万寿节就是皇帝的生日,按习惯来讲会在朝闻殿设宴,百官与嫔妃同乐,还会有各国使者送来礼物。陛下会在这一天大赦天下,开庙祭天,为万民祈福。

风念安想了想:“没什么可送,中规中……”

说着话,钟离烬突然拉住他的手腕捂住他的嘴,将他掠到一处假山石背面,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有人。”

风念安屏息凝视去听,果然听见远处有人说话。

“这么多?承平商号这是什么意思?风家要站端王了吗?”

风念安一听这声音就皱起眉头。

钟离烬察觉到,问:“认识?”

风念安目光下垂,钟离烬这才想起来松开手。

风念安的嘴巴重获自由,小声说:“是皇后。”

皇后问完,就听另一人说:“不止承平商号,还有其他商号也在压价。姚家那一大家子都是疯子,向来为了挣钱不择手段,谁也不放在眼里,倒不能算站了端王。”

风念安:“是国舅。”

他此时无比庆幸姚家是群死财迷,当初连朝廷的空子都敢钻,《库债律》有一小半都是给他家写的,赚起钱来神挡杀神的名号太响亮,李鹤完全没发现背后操控的其实是他。

皇后问:“那现在怎么办?二百来万可不是个小数目。端王眼下正得宠,阿岩正是用钱的时候!”

当初为了留下周照,李鹤在周庆面前立下军令状,说能给他搞来至少三百万两银子,让他看到李家还有用。

可是没想到承平商号带头放债压价,导致他不得不降价出售,越降越低,最后预期的三百五十万只完成了一半,差的一百八十万全是他自己补上去的。

国舅府经营数十年,还要帮太子周岩维系关系、打点同僚,手中盈余不算很多,一下子填出去这么多,李鹤肉疼。

皇后也肉疼。

攒的每一分钱都是周岩通往龙椅的台阶,她怎么能不着急?

李鹤安慰她:“你先别急,我有办法。等使团走后,我就能把亏的钱再赚回来。”

“真的?什么办法?”

“这你就别管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皇后告诫:“最近阿岩因为我之前逼他去向陛下为阿照求情的事对我颇有怨言,他是咱们李家的希望,这件事处理好了,也好缓和一下你们舅甥之情。”

“我知道,我就他这么一个外甥。”

两人说完话先后离开,等确认他们走远,钟离烬和风念安才从假山后绕出来。

钟离烬回味着他们刚才的对话:“李鹤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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