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林内特认为塞拉菲娜是一个十分温吞的人。她并不否认她偶尔掩藏不住的尖刻,但她认为那不过是塞拉平静太久之后,积蓄的暗流的爆发。恶意无处不在,但塞拉菲娜几乎不主动反击,只是一遍一遍地在……自保。
是的,这就是米拉对塞拉菲娜行为的定义。所谓的黑魔法,就像是震慑他人、让其离远点的鬼面具,米拉观察了塞拉菲娜所有使用黑魔法的情形——她还给她展示过其中一些——她不认为所有黑魔法都值得恐惧。
当然,尽管如此,作为拉文克劳之一,米拉找了找书稍微了解了点这方面的内容,却不能不担忧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不过,塞拉菲娜最近唯一表现得有点儿怪的,无非是她似乎沉默过了头,在图书馆里呆的时间长到让她咋舌。
这一点她花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除了晚上的合唱团排练,她还加入了草药学和魔药学学习小组,刚招募人正是活动多的时候,几乎周末都有活动,更不用说她要应付她那些格兰芬多的朋友尤其是韦斯莱双胞胎的,时不时的骚扰了。
总之,当她想拉塞拉菲娜一起看比赛时才发现,很长一段时间,她们只有吃饭睡觉上课的时候才会说上话了。斯内普给她安排的禁闭似乎也不至于占用这么多时间?她最近在研究什么来着?
米拉想了想,塞拉开学一段时间在研究一些小诅咒,最近好像换了关注点,成天拿着本破破烂烂的日记本。是个挺厉害的东西?反正塞拉最近在啃的大部头书她看着也头疼。
拉文克劳沉迷自己研究的人不少,米拉心想,自己本来也无需担心什么,也许塞拉天性如此呢?但塞拉菲娜慢慢给她的感觉不单是沉默安静了,感觉对万事提不起兴趣。她谈起学习小组里的趣事,塞拉都很少说出些尖刻妙趣的话来。
连她们都热衷的嘲讽四院刻板印象的梗都不想接了,这不对。
好在塞拉菲娜答应了来看比赛。米拉感慨,看着眼前上蹿下跳的两个火红色的脑袋。韦斯莱兄弟不愧是搞气氛的能手。在观众席上,才刚打了招呼,他们就左一句女魔头右一句下一任伟大的黑魔法大师这样对着塞拉菲娜夸上了,并且坚称自己是恪守规矩的好学生,比起塞拉开学以来已经两次禁闭,他们的“成绩”实在不够看——只被关了一次禁闭,当然,从费尔奇手中逃脱的次数不算。
塞拉菲娜本来昨天晚上没有睡饱没精打采,被双胞胎连珠炮似的话语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致以言语回敬。米拉乐呵呵地夹在其中,只偶尔插一句嘴。
她相信这会是不错的一天。
比赛开始之前,气氛已经很热烈,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双方开始叫阵,挥舞着各类旗帜和横幅,喝彩和喝倒彩的声音响成一片。米拉瞥了一眼半个身体都探出去的双胞胎们,和塞拉对视了一眼,她们脑袋埋到一起开始悄悄就可能的比赛结果讨论起来。你问为什么悄悄的,因为米拉认为格兰芬多赢的概率太低。她把塞拉叫来也有部分这个原因,她当然更支持格兰芬多,可是格兰芬多们未必乐意听她的赛况分析。
“也不仅是手段干不干净的问题,事实上就是格兰芬多今年实力偏弱。哦,也不止今年。”米拉说。
塞拉轻轻点头表示认可。“够看的其实只有找球手查理·韦斯莱和守门员奥利弗·伍德而已。”
“不难想象他们会针对找球手查理作出多少手段。”她目光凝视着赛场,手上百无聊赖地挥舞着红色的小旗。
“嗯。”米拉点点头,“格兰芬多们会如何报复会去也是一个看点呀。”她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塞拉菲娜也轻轻笑了,向双胞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小声说:“他们知道你押的斯莱特林胜吗?”
“他们的恶作剧事业都有我的加隆入股,他们怎能对我如何赚取加隆指指点点呢?”米拉佯装正经,“何况稳赚不赔的买卖。”
塞拉菲娜耸了耸肩。“如果查理·韦斯莱能及时抓住飞贼?”
“概率太低了。”米拉摇摇头。
“真开心你和韦斯莱们交朋友没有影响到你的判断力。”塞拉菲娜闻言挑挑眉,“不然我真的会认为你被他们污染了。”
米拉不置可否。
“看看结果和我们想的一不一样?”
“反正我不参与金钱交易一身轻松。”塞拉菲娜懒洋洋地回复。
比赛持续的时间不长,并且不出预料地称不上精彩,赛果也未让人多意外。
查理·韦斯莱几乎被集中了全部火力,以受伤下场告终。格兰芬多的三个追球手完全被打散,反正米拉看不出一丝战术。守门员伍德扑下了十三次球,但鬼飞球源源不断地来,他也疲于奔命,最后在查理下场后心态波动,无力抵挡斯莱特林的攻击。至于击球手,米拉只能用愚蠢评价他们——二人毫无默契地击打同一颗游走球,结果球瞬间飞走,他们击中了对方。
她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双胞胎们的情绪,他们从开始肢体动作激烈,到声嘶力竭地为格兰芬多加油,到被对面斯莱特林嘲讽后气愤得面色红过发色,最后失落不已,像熄了火的费力拔烟火。
“——我猜他们还没走出球场就要放话,等明年他们进队要如何如何了。”她正出神,背后传来塞拉菲娜的声音,米拉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塞拉菲娜疑惑的看看她又看看那两个红头发,“你要和他们一起去医疗翼?”显然双胞胎是会去看望自己的哥哥查理的。
“……哦,不是。”米拉定了定神,“待会儿有草药小组有活动。”
塞拉菲娜眨眨眼回忆了一下。各类学习小组都是拉文克劳开设的多,唯有草药小组是赫奇帕奇开设的,成员众多,时常有活动,比起学术交流更像野餐会。除了吃喝聊天,就是交流交流自己养的植物。塞拉记得最近有个赫奇帕奇带的自制饼干米拉很喜欢,于是她就每周末都去,单纯当放松去喝茶吃点心了。
“那我去礼堂了。”塞拉说道,打了个哈欠,“我稍微吃点就回去休息一下——你知道我昨天没睡多长时间。”
米拉理解地点点头。昨天塞拉不知道和日记本聊了些什么,反正到了宵禁之后,她还就着荧光闪烁的光看书,也不知道什么刺激了她。米拉往黑湖边走去,又状似不经意地对塞拉说道:“其实这些社团活动都还挺有意思的。”
塞拉菲娜没说什么,温和地笑了笑,走开了。
米拉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了她为促进寝室和谐的努力,暗暗叹了口气,也不做他想。湖边草地上已经有三五成群的人,不多,也许是魁地奇赛事吸引了太多目光的缘故。米拉环顾一圈,十分自然地坐到克莱尔·兰斯身旁。这位笑起来十分腼腆的赫奇帕奇手艺绝佳,她带来的小蛋糕和饼干都颇受大家喜爱,并且她们同为麻瓜出身,一番交流下来发现她们在麻瓜世界的家离得不远,自然而然地熟悉了起来。
“塞德里克今天没来?”米拉问克莱尔。她常常在草药学习小组见到他,一来二去也混了个脸熟。赫奇帕奇总是成群结队,塞德里克又往往是把大家连接起来的中心人物。
“斯普劳特教授要他帮忙做事,好像是泡泡草要开花了,他和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去照料一下。”克莱尔微微歪头,思考着,“听说那些泡泡花会用于圣诞节的装饰!可好看了!”
“是吗?不过怎么保存呢?”米拉好奇地问,喝了一口茶。
“呐,斯普劳特教授课上解释了,不过我没来得及记笔记……”克莱尔脸上露出一丝羞涩,“虽然说是补充的内容不太重要……但我想之后还是借塞德里克的笔记看看……”
“哦,别再提这个。”米拉摇头,“你使我想起我未完成的草药学论文。”
克莱尔一下子苦了脸:“我都不知道如何开始。”
“哦,不用想太多,教授们又不会对一年级的我们有太多要求……”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午后的时光让所以人都有些懒洋洋的,大家基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也不过十来个人,期间有人走开又有人加入。讨论任何学业问题都有些煞风景了,米拉眯着眼睛这样想着,问另一位三年级的赫奇帕奇要了块蛋糕。
但正当她放松着,享受着英国难得一见的稀薄阳光时,一个身影挡住了它。米拉睁大眼睛,旁边的克莱尔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塞德里克?你这是?”
眼前人表情十分焦急和担忧。他看了看克莱尔,犹豫了一下,扭头对米拉低声说道:“我刚从弗立维教授的办公室出来,总之,我觉得你需要去看看,塞拉菲娜可能有麻烦。”
“啊?”米拉感觉一口蛋糕卡在了喉咙,“弗立维教授?你确定不是梅多斯教授找塞拉的麻烦?”
“他也在,所以我才感觉是麻烦!”
“怎么了塞德里克,你之前不是还在斯普劳特教授那里——”克莱尔问道。
“是,只是正好碰到弗立维教授让我拿一下我们的论文——那不重要。”塞德里克说,竟然有些急躁。但随即他觉得自己语气欠妥,柔声道:“克莱尔,对不起,只是我太着急了——而且我也不确定我是否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只是认为米拉应该知道。”
克莱尔愣了愣,反应了过来:“好,那需要我先走开?”
“可以告诉你的我会告诉你。”米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
“所以,又是纠结黑魔法什么的?”待她挥手离开后,米拉深吸口气,和塞德里克并肩往城堡走去。
“不全是。”塞德里克开始解释,“梅多斯教授和平斯夫人一起来了弗立维教授办公室,说怀疑拉文克劳里有位品行不端的学生。”
“平斯夫人?”米拉大为惊讶,“她怎么会……等等,品行不端?塞拉?”
“是,是,他们只是让我去叫一下塞拉菲娜,我想他们是在这一段时间里对弗立维教授申明发生了什么事情。”塞德里克长叹一口气,“关键是塞拉菲娜和我回到办公室时,听到弗立维教授和梅多斯教授在争吵。”
“然后塞拉菲娜进去了,他们让我离开。说实在的,我有些担心,于是我就站在门外等待。”说到这,塞德里克咽了咽口水。
米拉感觉自己的心被提了起来。“然后呢?”
“你知道我不会偷听,而且他们显然用了闭目塞听咒。总之,大概十来分钟,办公室里发生了爆炸,办公室的门都被掀开了。”
“什么——?”米拉大叫一声,差点儿跳起来。
“谁受伤了?”她迅速紧紧抓住塞德里克的胳膊。
“没有人,你放心。”塞德里克拍了拍她的手略加安慰,“弗立维教授保护了所有人,但是塞拉菲娜的样子真的很可怕。引起爆炸的魔咒是她放的,她的魔杖还在闪光。”
米拉喘着粗气:“教授们怎么说。”
“梅多斯教授在……”他犹豫了,似乎在斟酌怎样能说得更委婉中立,“他很兴奋地宣称他抓到了潜在的黑巫师。”
“弗立维教授呢?平斯夫人呢?”
“平斯夫人好像有点吓到了,说不出话。弗立维教授夺走了塞拉菲娜的魔杖,但是先斥责了梅多斯教授,说他说话太过分了。”
米拉稍稍放下心,至少院长没有苛责塞拉菲娜。“那现在呢?塞拉怎么样了?”
“梅多斯教授和平斯夫人和弗立维教授说了两句话就走了,塞拉菲娜又被弗立维教授留下了好一会儿。”塞德里克和米拉走上旋转楼梯,“她出来就不肯说一句话,只是说要回宿舍,我想你或许可以……”
他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米拉。她点了点头,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塞德。”
“不用谢。”塞德里克笑道,接着清了清嗓子,说,“你知道,我有时也认为梅多斯教授太针对塞拉菲娜了。”
米拉回给他一个热情的笑容,然后转头一步三个台阶地向拉文克劳塔楼跑去,这对她不善运动的身体是个考验。
然而,等她气喘吁吁地冲进宿舍时,她只能看到一个低声抽泣的帕翠霞·斯廷森。窗户大开着,窗帘鼓起,冷风吹来。地上散乱着书籍纸张等杂物,一片混乱,连惯常懒洋洋地躺在塞拉菲娜书桌上睡觉的莱娜都炸了毛,上蹿下跳地破坏,米拉进门第一眼就是它打翻了墨水瓶。
哦,梅林。米拉觉得有些眩晕,直觉告诉她,这里发生的事可能更甚于一场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