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这不合理吧，上个月就一单跑掉的怎么扣的比第一个月的还多，这不行吧！算错了吧”

带着工资单啪的一下拍到不是很结实的办公桌上，上面摆的招财猫都腾空一秒，正在擦拭近视眼镜的店长冷不丁被吓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淡定带上，转身双手交叉立在桌面，身姿平稳心态老练。

“武内啊是这样的，这里有一部分是真选组的罚金，不光是你，所有人都平摊了一部分，我也扣了呢，你看，一清二楚呢。”苦口婆心劝了一番，说完从抽屉拿出自己的那份给她看，上面财务写的收支清清楚楚，过来理论的人哽住了。

总不能说针对她，大家都扣了，但也扣的太狠了，所有人平摊下来要这么多要不要活了。

“店长你要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讲的，不过我说怎么就开了罚金啊，有危险人物出现又不关我们的事，凭什么啊。”临走前还是愤愤不平，上个月可以说第一个月哪里都要买十五万不够花所以补贴自己的储蓄，第二个完全是无妄之灾，缩衣节食过完这个月不靠储蓄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剩了，不能出事活到下个月开工资，战战兢兢。

“民不与官斗，他说什么是什么，不把我这里炸了都算他秉公执法，拿一点换安稳这笔买卖不离谱。”店长淡定喝茶，接着下一句：“下次你看到有这种人，直接一脚把他踹出去，就他加油这点钱还顶不上一次真选组罚款，跑单的钱算公司损耗，一个月来一两次没什么，不出事就好。”

“找个时间安排大家熟读通缉令长相，看到疑似的动作可以的我授权你一脚将他踹离加油站范围，其他怎么炸都不关我们的事。”

“……行吧。”

无可奈何离开办公室，拿着手上薄薄工资袋，里面就十张加零钱，武内花也跟同事哀叹工作难过，这个月注定要拉紧裤腰带了。

“比起在乡下赚的，扣完都比种田强，宿舍不用租金，就吃东西贵了点，但有时候便利店还是超市晚上折扣拿多点回来当饭吃，综合下来感觉还好，每年我都能拿点回家。”她的同事小心翼翼收好薪水，倒也不把这些当回事。

武内花也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捏着帽檐扇风，小声抱怨了：“那也扣的太狠了，通缉犯扔炸弹关我们事啊，不就是没拦着交给他们吗，也不看看普通人哪个有胆子去抓人啊，他们不也是怕到跳车拿着炸弹到处乱扔。”

“日子过得去就过呗，还能咋样，这世道就是如此啊。”

同事们心态很好，耸耸肩继续干活了，她也只好收心上班，就是看着来加油的人就来火，尤其是看到骑摩托车的，越烧越旺，勉强控制脾气就是脸拉了下来看谁都像会逃单的混子，过来加油的人被强硬消费不敢开口抱怨，见她空手捏爆易拉罐眼睛一瞪十分凶神恶煞，咽下口水自觉拿了清洁油买单增加销售额，四轮一动逃的飞快。

事后有悄悄写投诉信到店长手上，店长打开信箱看两眼顺手倒垃圾桶，当没事发生，哼小曲把招财猫盘的油光水滑，看着攀升的销售指标乐不可支。

这张黑脸持续到了晚上下班，她是憋着气又找不到人发泄，又不敢跟同事多说怕火从话里卸出来，一路闭嘴黑脸来到便利店买晚饭，热好之后带回家。

家里很简单，洗衣机冰箱，换洗衣服挂在阳台上晾晒，地上铺着被盖，此外别无他物。

从塑料袋里拿出食物，冰凉小饮料下肚，甜丝丝充斥香气小汽水解了一半火，再来一口热过的三明治，满口烟熏火腿跟芝士片，嚼巴嚼巴吞落肚，那是有点不服气堆集在心里，左思右想怎么都纾解不了，吃完东西，坐在墙面看着这抹死白发呆空想。

眼前这抹冷不丁让她想起那天白底海浪纹衣摆，方头漆皮长靴黑色皮裤，倘开的领子一点都不矜持能看到胸膛，其实那一身莫名很适合他，那双靴子拉长他小腿形状加上鞋底应该有180高，至少比自己高，眼神还是那么玩世不恭，甚至是故意装作无所谓看她，眼珠子左右飘忽，不敢直视又想看什么她有反应。

性情比十年前沉稳太多了，不再是红眼眶的站在路上大喊凭什么的样子，把底色藏在里面不显山不露水，挂着混账外壳行走人世间，腰间木刀步伐吊儿郎当，下垂眼眸透着轻浮，对所见所闻发出轻嗤，放出的尖刺以刺伤所有靠近的人来达到防御效果。

轻呵一声，武内花也起身去洗澡把自己收拾一顿，换了一身牛仔裤短袖，腰带扎紧脚穿板鞋，烟盒钥匙塞口袋简装出门。

长期在高度现代化的地方生活，洋式的制式她更容易接受，加上码头这种百分百外来文化的地方，短短十年改变以前的生活方式，她除了回乡下这段时间外都没穿过传统服饰，哪怕是浴衣也没买过，没时间穿也没地方穿，久而久之更加方便的洋式打扮成了她衣服款式常客。

宽松的短袖遮盖住身体曲线，连着直筒牛仔裤衬的人像棵小白杨，穿出了清爽少年气，加上那张中性温和的脸，她踏进歌舞伎町街道的人潮里，偶尔会有人回头看她一眼。

武内花也摸摸耳后助听器，表情淡然走到了最初发现他的那家居酒屋，站在门口停住，头顶那副一看就有点历史的牌匾，登势小酒馆这一招牌在其他店家安装的霓虹灯下显得昏暗，实际上店里人头攒动，里面开的暖黄色灯光下不同身影在交互嬉笑，门缝里透着热闹。

大大的万事屋阿银白色招牌就立在上方，这独栋两层门市房相互依托，立命于此，二楼没有开灯人不在，自知上去也是找不到人，点了根烟还没塞嘴里，打算在周围散步两圈就回去睡觉，转身还没抬脚，就被身后招呼拦下，那个机器人女仆盯了她很久了。

“客人，不来里面坐坐吗。”

蓝白和式女仆装，脸上机器特征的人形女孩带着微笑询问已经站在门口徘徊有半个钟的客人，扫过她指尖上的香烟，特地加一句：“我们家不禁烟哦客人，可以放心喝酒放心抽烟，跟我们老板娘说点心里话，缓解夜晚带来的寂寞。”背着手拉开门，邀请武内花也进去，体验歌舞伎町独有的不眠夜。

捏烟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抬脚走进专门为她打开的大门。

里面浓郁的烟酒气息迎面痛击，还掺杂食物的炙烤香气，小麦饮料浮着能让人飘飘然的氛围，里面人觥筹交错嘻嘻哈哈，猫耳看板娘将人灌醉潇洒换下一位上场，豪气大笑邀请更多人来玩闹，夜晚的酒桌上她是唯一的女皇。

其实她还是很习惯这种热闹氛围：每次市子来找她总会在拉面店或居酒屋落脚，她会说相亲对象想要吃绝户，捐钱跑路给她狠狠教训，结果在相亲市场里出了名，她找不到好男人难嫁出去了；武内花也也会说自己在码头干的好枯燥，通宵开车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趴在方向盘上情绪崩溃，监控到司机失控被总部call机问她有什么问题还能不能好好开车，抹眼泪瘪嘴开到休息区洗把脸再启程。

醉的一塌糊涂相互搀扶回到住所，天亮起床默契不提喝醉酒干的丢人事。

她一言不发在小玉指示下落座在吧台位置，一时间拿不准点什么，随波逐流按照老板娘的推荐先上1升装的啤酒，再来点小串下酒，边喝边吃。

“新面孔啊，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哪里高就啊小姑娘。”老板娘一身深色振袖立在吧台后格外板正，掐着烟头姿态自然，藏在眼皮下的眼珠子望着坐在吧台小姑娘精光直冒，作为同类的凯瑟琳反应没那么快，坐在沙发上喝的脸上冒红光，箍住客人的脖子两人唱歌，差点上桌子舞一番。

“……第一次来这里，见谅。”武内花也摸了一下耳后的助听器，调节能听到的范围好让自己能听清老板娘的话，这动作引来登势婆婆多看几眼，也没说什么，转身让小玉赶紧上菜别耽误客人用餐。

一大杯啤酒跟小菜很快就上来了，热气腾腾的炸物十分勾引人，原本还想来一根的武内花也默默放下烟盒，一口酒一口肉安静进食。

门店生意不错，不可避免有些人喝高了跑来吧台跟登势婆婆哈拉两句，说了几句闲话也注意到坐在一边独自一人吃喝的年轻人，仔细一看还是个年轻女人，第一次见的生面孔，酒精催化的胆量跟勇气几倍增加，老板娘小声劝告都抛到脑后。

“一个人吗，这杯我请客。”

年轻男人红透的脸布满酒精上头的勇气，轻轻扯一杯鸡尾酒这种清单饮品递给她，手肘撑在吧台桌面本想立一个帅气的站姿，刚咽下的烧酒早就软化他的双脚左右摇晃站不稳，最后还是武内花也扶着他落座在旁边，这场尴尬的开场才算结束。

武内花也嘴巴翕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绝，从烟盒抽了一根唇缝咬着，爆珠破裂的清脆声响似乎是唤醒了年轻人的醉酒，他微微睁眼，白色滤嘴被唇珠夹在其中，湿红舌面抵住表面扣紧，随着打火机点响肉色的唇紧抿呼吸，吸入肺部运转一圈喷出部分烟雾缭绕在两人身前。

“抱歉，我已经吃饱了，老板，这里买单。”

声音低哑柔软，像是高温煮过过滤的丝袜奶茶，过滤过后含在舌头茶苦跟牛奶之间丝滑连接，残留在舌根的甘一如面前这位女子。

藏在发丝下的眼眸弯了弯，点头跟男人示意，把剩下的啤酒一口喝完，站起从口袋里掏出现金买单，直至之间那根烟吸到低才碾灭起身离开，轻轻一推门接着合上，仅留下些许洗衣液残香混杂着浓厚的烟气。

“老板娘。”

登势婆婆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拇指点点山根，还是认命不打断年轻人口出狂言。

“我想我……”

登势婆婆已经预备好今晚给他送一杯，庆祝他等下的鼓舞作战。

“应该是追不到了，一看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嘛，见了一面不成就算了。”

超级大转折，给登势婆婆打个底朝天，庆幸自己还没开口送酒省了一杯酒钱，抹掉鬓角冒出来的冷汗，姿态从容拢手点烟给自己来一根，长吸一口缓和被年轻人一上一下飘忽不定的心，开口就是老江湖了。

“费什么话，你兄弟还等着你开瓶呢，我让小玉给你切个果盘给你，给我安安稳稳喝到月亮下降太阳升起吧，臭小子。”

挥手把人赶走，登势婆婆冷哼一声，心想就这，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望着里面卡座，凯瑟琳已经喝到断片，拽着客人的头当保龄球企图拽下来扔出去，小玉把果盘送过去后见凯瑟琳火力全开，自然加以阻止，就是非常无厘头的回答让场面更加难以控制，客人已经摞成一堆，凯瑟琳成了那个保龄球被小玉无障碍抓起来对准人形保龄球瓶蠢蠢欲动。

“那边的笨蛋！客人都晕了等下他们还要怎么买单！赶紧给我住手！！！”

登势婆婆咬牙切齿差点从吧台跨出去把人拦下来，对于两个笨蛋手下又爱又恨，正在这时候，门重新被打开，撩开暖帘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是登势婆婆楼上阿银万事屋的老板跟他的两个年轻下属，也是她的常年租客，居酒屋的常客。

“吵死了，从外面就听到里面吵了，你们在干嘛，准备让小玉把你的客人都捆绑起来卖掉吗，我一直都知道四大天王里面没有一个不黑心的，没想到这么明目张胆啊婆婆。”

“晚上好啊登势婆婆。”

“老板！给我来一碗茶泡饭阿鲁！米饭大大的加！”

成凸字状的组合趴在吧台上默契高喊：“饿死啦——要吃饭！！！”

“闭嘴！！！！你们三个穷鬼就应该饿死街头！！！吃饭就要懂得给钱知不知道！！！”

登势婆婆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他们身上是榨不出一份定食的钱，马上满脸嫌弃，夹烟的手挥挥想让这三个穷酸之人远离她，甚至想要叫小玉放火把人赶走，烧干净带进来的霉运。

“银酱！这里有还没吃的果盘！”神乐充分发挥夜兔一族对食物的强大感知，眼睛一扫就锁定了小玉刚上还没动的果盘，两小短腿一蹦跶就跳到卡座上捏着牙签就开始吃，吃到一半假惺惺的叫了一声，声线都夹了起来。

“什么叫还没吃，你分明就是吃了一半才想起来还有个我，快住手放着我来！！！！”坂田银时立马当先冲过去，以人类之躯对抗纯血夜兔的狂暴进食，在牙签即将扎进果肉的刹那，果盘消失，两只饥饿到狂怒的野兽闪着泛红双眼，嘴含唾液，快速锁定让食物消失的罪魁祸首。

“纳尼！————”

只见一把竹刀底部顶着刚刚吃到一半的果盘，上面仅剩的三分之一飘荡少许果香，得到它的人类武士闪烁着镜片反光，紧抿的唇线透着士可杀不可辱的顽强决心。

“这个月的工资没有着落，那么，它，就是我今天唯一的食物。”志村新八神情严肃，咬紧牙关含恨吐出话语，死死盯着已经被他一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