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啊！”
豆不凡哭喊着进来，看都不看就想往病床上扑，被一旁的邢湛一把拎住后衣领。
“还活着呢，先别哭。”
应琰哭笑不得。
“我这不是表达一下我悲伤难过的心情嘛。”豆不凡睁开眼睛，鼻子一吸，泪一抹，一屁股坐在床边。
“怎么搞得就从楼上摔下来了？”黄毛左右手拎着两大袋水果和许星一前一后走进来，看见豆不凡的时候也不惊讶，毕竟三个人是一起来的。
“没站稳，滑了一下。”应琰说，“你们怎么都来了？我今天出院。”
“知道，这不就是来接你的。”黄毛把水果袋子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掰出几根香蕉，给周围人一人扔了一根，“先吃吧，拎都拎来了，多吃点少拎点，吃不完再拎回去。”
应琰被他们一番操作整的想笑，“你们真会打算啊。”
“伤到骨头了吗？”许星问。
“没有。”邢湛剥开手里的香蕉递到了应琰手里。
“你不吃？”应琰抬头问。
邢湛淡淡嗯了声，又从旁边抽过两张纸递到应琰手里。
“啧啧啧。”黄毛啧声调侃，“这按道理说应琰受伤了邢湛不得以身相许。”
一口香蕉猛然噎在了嗓子，应琰被呛的咳了半天。
“以身相许好啊。”豆不凡拍手。
“也行。”邢湛笑着在应琰背上顺了顺。
反驳的话应琰一时竟也没说出口，耳朵却越咳越红。
“还有面包吃点再走吗？”
邢湛抽出他手里的香蕉皮扔进垃圾桶。
“不吃了。”应琰说，“快走吧，想回去。”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来拎。”豆不凡站起来，活动着手脚，“赶紧回吧，班上你不在我成了英语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了，天天提问我，我打个哈欠就看我，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想要是应琰在就好了。”
应琰：“……我真是感动死了。”
豆不凡：“感动不必了，早点来上课就好。”
应琰：“……合着让我给你当挡箭牌呢？”
“不。”演戏演全套，豆不凡说的郑重其事，“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兄弟两肋插刀。”
“许星呢？”应琰故意吼，“能不能管管？”
许星抱着胳膊靠着说，“我和他出了门各过各的。”
“这个时候你应该叫邢湛。”黄毛把黑色的大包扛上肩头，笑着看几个人聊天。
“宝贝，我错了。”豆不凡凑到许星旁边，胳膊一伸就把人揽在怀里。
应琰怀疑自己幻听了，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去看邢湛，却发现邢湛也正不明所以地笑着看他。
那模样，仿佛是再对视一秒，那声‘宝贝’就会从邢湛嘴里喊出来。
应琰眼神抖了一下，和他错开目光。
“咦~”
“错哪了展开说说。”黄毛看热闹不嫌事大。
“毛叔！”豆不凡急得跺脚。
“哈哈哈哈。”黄毛拿着两个包下了楼，“你们几个快点，我在楼下等你们。”
“提东西去。”许星眼神示意豆不凡。
“好嘞。”松开手之前，豆不凡贴过去在许星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应琰：“……”
白眼他都懒得翻，刚准备去和邢湛吐槽，一个转头的功夫，一个巨大的身影就笼罩了下来，紧接着，啵一声，唇被亲了下。
不仅感受到了，应琰还听到声音了。
他呆坐在床上，直到邢湛起身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后知后觉地，心跳一下一下鼓着胸腔，脸也烧起来了。
“搞什么！”应琰瞪他，不是生气，只是不好意思。
“太秀了！”豆不凡吼。
“报仇了。”邢湛眉眼带笑，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让他俩滚怎么样。”应琰扭头问许星。
许星笑的眉眼弯弯，“我同意。”
豆不凡和许星也笑了。
“我和邢湛换着背你吗？”
应琰没多少东西，衣服黄毛已经提下去了，只剩下两袋提过来的水果，被豆不凡装在了一个袋子里拎着。
“你们先走，我背就行。”邢湛说。
“行，那我们先下去。”
“拐杖我给你拿下去了，让邢湛背你。”许星说着已经出了门
“穿上。”邢湛把大棉袄给他套上，拉链从低拉到顶，拉过后面的帽子扣在应琰脑袋上，又拆开一个新口罩弯腰给应琰戴上。
全副武装完后，邢湛捧着他的脸盯着盯着没忍住笑出声。
应琰：“……”
他抬手把挡住视线的帽子往起来扶了扶，“要捂这么严实吗？”
“要。”
邢湛坐在床边，把后背留给他，“上来。”
应琰熟稔地趴在他背上，双手抱住他脖子。
“不想戴口罩。”应琰脑袋埋在他颈窝。
“出去冷，上车取。”邢湛颠了颠背上的人，下楼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稳。
“邢湛~”应琰在他耳边叫他。
“嗯。”邢湛喉结上下一滚。
“男朋友~”应琰晃了晃他的肩膀。
邢湛：“在。”
“哥~”应琰轻声唤。
邢湛在一楼拐角处顿住脚步，不再往前。
半天后，他转过脑袋，俯低脑袋额头贴上应琰的。
门外的电梯来去往返数趟，来往的身影交错，宽大的羽绒衣帽子挡着相互依偎的两人。
松开他之前，邢湛歪过脑袋，隔着口罩在应琰嘴角印下轻轻一吻。
应琰口罩下的脸红热的快要爆炸，不止脸红，眼眶也热的泛着水灵灵的光，让人看着更想欺负了。他抱紧邢湛，把脑袋埋得更低，企图用帽子挡住所有视线。
邢湛得逞一笑，背着应琰走了出去。
外面冷风一吹，应琰确实清醒了不少，脸上的温度也降低了。
这两天没有下雪，只是干冷。
“毛叔呢？”应琰撩起帽子，趴在邢湛背上左看右看，“我们五个人打两辆车吗？”
“不用打车。”豆不凡说，“我们有车。”
应琰脑子里立马想到了之前接他的那辆破面包车，“没证怎么开车？”
话刚说完，两声车喇叭的滴音就在耳边响起。
应琰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副驾驶窗户降下，黄毛的脸漏了出来。
还是那辆快要掉漆的面包车。
“呐，有证的人来了。”许星笑说。
“上车。”黄毛脑袋向后一晃。
“毛叔，你什么时候考的证？”应琰坐在车窗边忍不住问。
“这我知道。”豆不凡激动强话，“毛叔本来是去驾校找前对象的，谁能想到那人背着我们毛叔出轨了，毛叔一气之下就免费考了个驾照，狠狠宰了那个渣男一笔，然后把证甩他脸上说了分手。”
“没事儿。”应琰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故事，“毛叔长得帅会开车会理发会摄影，不愁找不到对象。”
“再夸两句我听听。”黄毛扶着方向盘转过身，乐得直开心。
应琰：“……”
“再夸就假了。”邢湛带着冷气钻进车里，一屁股坐在应琰旁边，拉着他的手揣进自己口袋，又拍了拍前面的座椅说，“开稳点。”
“你们没人坐副驾？”黄毛张大嘴，“不是，你们四个小兔崽子把我当司机呢。”
“哪敢啊！”豆不凡和许星相视一笑，说，“副驾还是留给我们未来嫂子坐吧。”
黄毛找不到反驳点，又皱眉问应琰，“你觉得呢？”
“我觉得对。”应琰只顾着点头。
黄毛顶了顶腮帮，眼神瞟向邢湛，想从邢湛嘴里听到点合理的解释，但邢湛只是偏开头去看应琰。
黄毛：“……”
他被气笑了，但也任由这群孩子闹，“行，给你们嫂子留着。”
路上黄毛开的慢又稳，车里没有蓝牙音箱，只有已经脱了皮的坐垫，破烂的窗户，车座底下的扳手之类，还有车前面挂着的一个荷包。
“阿姨真没看见？”快到门口的时候应琰又问了一次。
“嗯。”邢湛答的含糊，“不用担心。”
应琰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车门就这么水灵灵地打开了。
看见大槐树下的邢锦和馄饨店的爷爷时，应琰立马慌乱地从邢湛口袋掏出自己手。
邢湛看着他的动作勾了勾嘴角。
“过来，我背。”邢湛先一步跳下车。
应琰躲避他的动作，“你把我拐杖拿来，我自己走。”
“快让邢湛背你上去。”邢锦暂时压下内心的另一层情感，赶忙摇着轮椅过去，面上尽是担心，她也是有点自责的，“让你受罪了琰琰，肯定很疼吧，护栏马上快装好了，以后再也不会摔了。”
“摔得不严重，没事儿阿姨。”应琰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邢锦呢，毕竟把人家儿子拐了，不过没想到的是邢锦的反应看上去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应琰心也一点点放回肚子，心想可能真的天黑没看清。
“听话，让邢湛背你吧，我也放心点。”
“听你阿姨的吧。”馄饨店爷爷也说了，“我这也有老药，晚上让邢湛过来给你拿过去抹点好的快。”
“好，谢谢爷爷。”应琰动作克制地趴在邢湛背上，就像是见家长不好意思地躲在邢湛身后一样。
风刮在耳边，邢湛听着，低下头，舒出一口气笑了。
黄毛推着邢锦的轮椅走在前面，邢湛背着应琰走在中间，豆不凡和许星拎着两大包东西跟在后面，有说有笑地走着。
从大槐树到家门口的路也变长了不少。
不过，庆幸，朋友家人爱人都在身边。
*
为了方便照顾，应琰又顺理成章地搬进了邢湛房间。
也不算搬，只是人暂且睡过来了。
毕竟洗漱，行动什么都需要有人时刻在身边照顾。
应琰坐在床上刷了两套试卷，写完第三套冲刺卷的时候人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不过笔还握在手里，黑色笔芯渗透在试卷上，作文最后一个标点符号都飘了起来。
邢湛洗完澡出来看见的就是这副模样，他关了灯，只留下一盏桌子上的台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抽走应琰手里的笔、胳膊下的试卷，手指轻轻在应琰脸上刮过，蜜浆的笑在嘴角印出。
刚把人抱到枕头上，被子都没盖严实，应琰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邢湛：“……睡觉。”
应琰闭上眼睛缓了缓，想翻身主动出击但又顾及到脚，半天后，视觉里的那道暗光也消失了，邢湛摸黑走了过来。
“我想洗澡。”应琰睁开眼睛说。
“等你能双脚站了再洗。”夜色倾斜的窗户倒影里，邢湛站成一条线。
“那我早臭了。”应琰从床上坐起来。
“香的。”邢湛弯腰装模作样闻了一下又快速直起身。
应琰：“……”
这个时候不能信对象说的话，情人眼里还出西施呢。
“让你闻了？”应琰被邢湛忽然的动作整的心跳有点快，他往床边移坐了点，“扶我进去，我自己洗。”
长睫投下的阴影区比黑夜还要黑。
邢湛单膝撑着床板，垂眸看着应琰，几秒后，弯腰一把抱起应琰进了浴室。
“一声不吭就抱谁给你惯的？”应琰坐在凳子上还在回味。
“你。”邢湛蹲在应琰面前给他调水。
应琰：“……我怎么发现你……”
爱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邢湛：“嗯？”
“没事儿。”应琰揭过，“你出去吧，我洗澡。”
“不方便，我帮你洗。”邢湛说的很淡定，但说这话的时候他都不敢去看应琰。
“你在我更不方便！”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燥的，应琰耳朵又烧了。
邢湛：“……我不看。”
应琰：“……笑话，我怕你看。”
“嗯。”邢湛抿唇轻笑，最后还是说，“我给你洗头，你自己洗澡。”
“行吧。”应琰应了。
“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