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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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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姐姐,是姐姐吗?”玉兔睁大了眼睛,这一下午,她已经看错了好几台轿子了,用手揉了揉,才有些确定,她急促的从屋顶上爬了下去,一溜烟的朝外面跑去,一面跑又一面大喊着:“是姐姐回来了!”

吵闹声惊扰了夫人,夫人倒是因此也精神头足了些,叫人搀扶着起了床,一同来到了前堂,果然,那轿子朝着恒家的大门而来,玉兔跑到轿子前试探的喊了声:“姐姐!”

接着她充满期待的等候着回应,不见有人应声,却见一旁的窗帘被掀开,嫦娥的一张鹅蛋脸露了出来,冲着她一脸喜悦的笑。

“姐姐!”玉兔兴奋的喊了起来:“是姐姐回来了!”

轿子没有停下,玉兔就一边跟着轿子走,一面说:“姐姐,我今天从早等到晚,你再不回来,我可要去找你了!”

“姐姐,可我记得你说的话,哪里都没去,一直在家里守着呢!”

“姐姐,我……”

玉兔在前面领着轿子进了家门,等到落了轿子,里面一个女官出来将嫦娥扶了出来,接着又取了一卷玉帛,宣告公主殿下的旨意。

恒家老少全都跪了下来,只听那女官念了一些公主盛赞嫦娥不拘一格的话,册封嫦娥为“女才人”,还赏赐了许多绫罗绸缎、珍珠异宝。

待那女官念完以后,将夫人和嫦娥扶了起来,说了几句可喜可贺,又对嫦娥说:“三日之后公主殿下还会再差轿子来接才人入宫,才人到时候可要提前准备好了。”

“自然,谢谢大人提醒。”嫦娥娉娉婷婷道。

女官带人离开以后,家里的女眷就都纷纷迎了上来,原本今日嫦娥莫名的进了宫去,夫人心里七上八下,因而几个姐妹带着子女也都一起来陪伴,现在见到嫦娥被这般隆重的架势送了回来,纷纷七嘴八舌的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兔反倒是被挤到了一旁,仿佛是个局外人了一般,她打量着嫦娥,只觉得她进了一趟宫,整个人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仿佛去之前还是蓬勃萌芽的一棵春天的小树,现在已经是结满了果子的大树了,可是结满果子又有什么不好?玉兔心想,没什么不好,不好的是春天的小树不见了。

嫦娥言笑晏晏,有板有眼的跟亲戚家人们讲述着她在公主行宫里的经历:“公主今天叫了我去,确实是因为昨日里的绣图,不过她没有指责我,反而问我为何要这么绣,我不敢撒谎,就照实说了,我说自古都是男子行侠仗义,为何女子不可?她听罢直说我大胆!”

“啊?”围在一旁的姐妹姨娘们都露出惊惧的表情。

“但她是笑着说的!”嫦娥立即说道。

“哦……”姐妹姨娘们又齐齐的舒了一口气。

“她又问我平日里读的什么书,怎么如此大胆,我照实说了我从七岁开始读书,诗书礼易,一个不落,公主殿下当即要考一考我,这倒是我的强项了!她随口出的几个考题我全都一一回答了,公主殿下当即赏了我一些礼物,就是这些珊瑚手串!”

“真漂亮!” 一个姐妹说道。

“送给你!”嫦娥大方道。

那位姐妹立刻将珊瑚手串戴在了手上,接下里全部的注意力都未曾从这幅手串上挪开一点。

嫦娥则接着说道:“公主又问我还会些什么,我将自己平日里跟先生、跟阿娘学到的琴棋书画、女工烹饪都如数说了,公主说想不到百姓家的女儿如此聪慧且多才多艺,又夸了我,赏了我,然后到了晌午了,她带我一起用了午宴,公主的午宴真是气派,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竟然摆了三十多个碟子,十个热碟,十个冷盘,五个汤,五个甜点,结果我们只吃了几口就吃饱了!吃完饭以后,她问我围棋会不会下?我说我只会下五子棋,家里人没有让我学习围棋,她就说要教我,后来,我们就一块下了一下午的围棋,下完以后她说,和我一同下棋十分愉快,不像有的人总是要赢过她!她说她很欢喜我,允我叫她玉羽公主,然后她又说,过几日她要举办小宴会,也请我一同前去。”

嫦娥不紧不慢的将今日的经历细细的说过了,周遭的人均是惊叹不已,娘亲此刻精气神十足,全然没有先前晕倒时的虚弱模样了,而其他的亲眷则都是一脸艳羡的看着这对母女,又对嫦娥的慷慨相赠感谢不已。

趁大家将吉祥话翻来覆去说的差不多了时候,嫦娥扭头四下看去,却不见玉兔的身影。

嫦娥从人堆中拔出脚来,独自向后院走去,她穿过两个庭院,一抬头,果然看到玉兔坐在屋顶上。

彼时,天上的明月半圆,胖乎乎的挂在了玉兔的头顶上,玉兔与明月一般可爱。

嫦娥那样想着,心中也荡漾起来一阵欢愉,她朝着玉兔招了招手,唤了一声:“兔兔!”

玉兔正在荡着双腿呢,听到嫦娥叫她,扭过头去,别扭道:“公主菜人来找我做什么?”

嫦娥噗嗤一笑,道:“什么公主才人?是女才人。”

“哼,什么女菜人,公主菜人,关我什么事!”

“是啊,什么公主才人,还是女才人,”嫦娥学着玉兔说话,却转而道:“我在兔兔这里,只是姐姐。”

这一句话就立刻将玉兔哄得找不到北了,可是小兔子还是在故意别扭着:“姐姐是哄我的吧,姐姐自打比赛完了以后,连话也不和我说,现在认识了什么公主,更是把我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吧!”

“你呀,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嫦娥捻起来袖子捂嘴笑道。

“哼!嫌我是小孩子,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玉兔在屋顶上翘起来腿,不肯理她。

“兔兔……”嫦娥见玉兔远远的坐在屋檐上,说出来的话都要在空中飞很久才能到达彼此的耳朵,实在是不便于哄她,于是轻轻唤了一声以后,身子晃了晃,自言自语道:“唉,怎么回事,我怎么感到头晕晕的?”

玉兔抬了抬眼皮,偷看了一眼,身子却不动:“哼!又假装骗我,我才不相信你了呢!”

嫦娥见这次是怎么哄都不行,于是好言道:“我的好妹子,别生姐姐的气了好不好?虽然我今日一直在和玉羽公主在一起,可是我心里却想的都是你的呢,我还告诉玉羽公主关于你的事情,玉羽公主称赞我们姐妹情深,还送了你一个礼物,刚才外面人多我没有拿出来,你看!”

嫦娥说着,眼瞧着玉兔将头转了过来,可是玉兔只看到嫦娥朝自己伸出一只紧握的手,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什么玉羽公主的礼物,我才不稀罕呢!”

“是么?”嫦娥道:“可是你前些天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要一个,一个什么来着,会闪闪发光的……”

“月明珠!”玉兔抢答道。

“你看!”嫦娥摊开手掌,玉兔低头看去,只见嫦娥的手中有一个圆圆的珠子,在黑暗中散发着荧荧的光芒。

好漂亮,玉兔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接着对上了嫦娥的眼神,她又立刻想到了自己在赌气,于是扭头哼了一声。

嫦娥笑道:“好啦兔兔,过些日子以后就是八月十五了,到时候外面都是灯会,咱们一起去逛灯会,放河灯好不好?”

“啊……”玉兔果然心动了,她低头看向嫦娥,说道:“那你可以说话算话!”

“当然说话算话啦!快下来!”

玉兔点了点头,动作敏捷的从屋顶上爬了下来,嫦娥上前捉住她:“小坏蛋,你可知道这屋顶上多危险,要是不小心掉下来可怎么办?”

玉兔立即从嫦娥的手中摸出来那颗夜明珠,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心满意足道:“这真是特地给我的?”

“当然啦!玉羽公主听闻我和你姐妹情深,所以特地送给你的,玉羽公主还说她很羡慕我呢,真是的,她贵为公主,有什么好羡慕我的?”

玉兔却很恼火嫦娥不断的提那位公主,于是青口白牙道:“什么鱼鱼公主,还说你不喜欢她,叫的那么亲切!”

“好啦,我不提就是了。”

“不行!”

“为何还不行?”

“除非……”玉兔歪了歪脑袋,洋洋得意的坏笑道:“那你叫我兔兔公主!”

嫦娥知道玉兔是得了理就不饶人的,于是小声道:“我只能偷偷叫你,被人听了可要大不敬的。”说罢,轻轻叫了玉兔一声“兔兔公主”。

玉兔听闻以后得意万分,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来:“嘿,我就喜欢你偷偷叫我!”

嫦娥牵了玉兔的手,两人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微风轻轻的吹着,远处是虫鸣,好不惬意。

嫦娥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又细细的讲了一遍给玉兔听,末了解释说:“过几日公主殿下还要召见我,兔兔,姐姐也是身不由己,可是我保证,一定和你一起去逛灯会好不好?”

“这个玉羽公主真是讨厌,她干什么老是要找你呢!”玉兔虽然应允了,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这个嘛,”嫦娥想了想,说道:“好像,好像,好像她对我们的事情很感兴趣,她问了我好多我们吵架了时候,我会怎么办的事情。”

“什么?那你把我们的事情都告诉她啦!”玉兔恼道。

“这有什么呀?”

“就是不许!”玉兔皱起来眉头:“就是不许。”

“好好好,”嫦娥忍俊不禁:“都听兔兔公主的,以后我再也不告诉她我们的事情了好不好?”

“嗯……”玉兔歪着头应了一声,却又突然改口道:“不过,你告诉她也可以,但是你要说我是一个特别聪明、特别厉害特别厉害的人!”

“当然啦,你在我眼里本来就是特别特别厉害的兔兔呀!”

秋千轻轻的荡着,玉兔靠在嫦娥的肩膀上,两人看到远处的月亮半圆,影影绰绰,仿佛上面有仙人在上面。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玉兔突然道:“姐姐,你说月亮上,是不是也住了我们这样的小人?”

“也许呢,她们一定从来都不吵架。”

“我们也没有吵架!”

“嗯……”

“姐姐,”玉兔突然唤了一声。

“怎么?”

“我现在,感到好开心……”

“兔兔……”嫦娥的心中柔软的不像话,仿佛那一轮蛋黄似的月亮流进了她的心里,她看着明月星空,良久,也轻声道:“我也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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