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的小老太太,皱着眉头啥都不感兴趣,问什么都摇头不要。
看舞狮看的入迷的外婆,一回头却发现颜忆云不见了,立马彪悍的抢了一个摊贩的喇叭,爬上了摊位的顶棚,喊着她的名字四处搜寻起来。那时候的民风淳朴,一听说孩子丢了大家都帮忙找起来。好在外婆打猎多年,眼神练得极好,没一会就发现不远处那白乎乎的一团,飘在一个叔叔的肩膀上,傻愣愣的冲她挥着手,开心的不得了。
原来这孩子也会笑啊!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孩子笑了,不对,应该是从她来的时候这孩子就没笑过吧,不是在病床上闭着眼,就是在玻璃窗前皱着眉。外婆说那时候她就想,这孩子的心得多重啊,她那小身板受不受的了啊。
小孩子看大人就只能仰头看手和大腿的年纪,那时候人们的着装又都差不多,也难怪她搞混错把魏叔当成了爸爸。外婆赶到的时候魏叔正在着急上火的玩飞镖,战绩惨不忍睹。原来颜忆云拉着他要那个最大奖的小白狗玩具,一双圆溜溜的无辜大眼,盯的他没了脾气。
外婆三下两下一次就赢了个满堂彩,消灭了全部气球,魏叔从此对这个剽悍的女人欣赏有加,开启了漫漫长征的追求之路。
虽然叫她外婆,可她年纪并不大,四十过半而已,魏叔也是四十出头模样,一人拉扯着孩子长大,刚把儿子送进了大学,按说各方面都很合适的人,外婆却是怎么着都油盐不进的不松口。
急脾气的魏叔遇到外婆化成了绕指柔,真是街坊邻居从没见他那么好脾气过。不理就不理吧,大的不行就从小的下手,天天借着颜忆云生病体弱的借口,变着花样的送吃的。还别说,这宫廷菜系的名厨,愣把颜忆云养的一天天胖了起来,也把她的嘴给养叼了,越来越嫌弃外婆做的饭,恨不得天天长在魏叔家里蹭饭吃。外婆也不恼,按着市价全部折现给她定期在魏叔那里交伙食费,不收就不许她再去。
后来懂事以后,颜忆云不止一次的问过外婆,魏叔挺好的,她是不是因为自己所以一直没答应他。外婆每次都摸摸她的头,说她以后会懂的,颜忆云只能每晚默默抱着大白狗跟星星唠叨,大人们都好难懂啊。
好在不晚,颜忆云现在懂了,不是那个人好不好,而是他来的时候心里没了落脚的地方。从她跟解雨臣的体质来看,自己肯定比他走的早。到时候一定要提前给他找个老太太,这样跳广场舞的时候,也可以有人跟他一起转圈圈。
房门的珠帘响了,颜忆云正大口嚼着红烧肉,她看看魏叔,难道还约了别的客人?赶忙放下了筷子,自己太不礼貌了,不等客人到齐就动筷子了。
“没事,不是外人,”魏叔又仰头灌下一口酒,好像在给自己加油鼓气。
颜忆云连忙起身,隔壁的孙阿姨端着一盘凉拌皮蛋走了进来,看到她和蔼的笑笑,那一身荷香的旗袍,走出一路的夏意香气。
“坐吧……坐,街坊邻居,别客气了,”孙阿姨将那盘菜放到魏叔面前,颜忆云连忙去给她加了副碗筷,这时候她才明白,今晚这生日宴是什么由头了。
自己太粗心了,桌上的菜,早已不是她每年来常吃的那几样了,她都没注意到,红烧肉的口感也不是平常的味道了。
魏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对面的孙阿姨眉头拧了起来,他讪讪地笑了,没了豪情气派,看起来挺心虚:“生日那,高兴!破例一回。”
“云朵啊,来,”魏叔举杯敬她,颜忆云连忙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今儿魏叔生日,当着她的面,”看看那副空碗筷,“想跟你说件事儿。你魏叔等了这么多年,也守了这么年,过了大半辈子了,眼看黄土埋到腰了,觉得是时候放过自己了,这你孙阿姨,今儿起喊魏婶吧。”
白酒是真的辣,烧的她胃难受,差点呛出了眼泪来。出租车上看着街边景色刷刷刷的往后飞逝,她知道有些事也随着时间消逝了。这对魏叔来说是好事,守着个念想这么多年,也是该放下了,以后时光终于有人可以温暖他了,只是以后再也不能给他送酒了吧,孙阿姨……不……她魏婶,看见了还不得把她撵出去,只是希望那小白欠抽鹦鹉活的久点,还能听到外婆再骂骂她。
颜忆云在门口的垫子下翻了好久,就差扒开那一簇一簇的绒线了。钥匙那?明明在这的,难道放花盆底下了?
也没有……
她站着确认了两秒钟不是自己喝醉了没看着。
夜里十点……一身酒气……难道要去喊林阿姨起来?她还在犹豫着门就开了,解雨臣从里面拉她进来,随手关上了门就要开灯。
黑咕隆咚凭空冒出来吓的她酒醒了一大半,反应过来后抱着解雨臣抵在了门上,“别开灯……抱抱……”
“一会儿就好……”
“喝酒了?”解雨臣收回了手搂着她,莫名有点紧张。
她又喝酒了!!
颜忆云点点头,发现忘了太黑他看不见了,又补了一句:“一小杯”,带了点拖音听起来有点像撒娇,她又抱了抱解雨臣:“因为开心。”
“……”
她下巴点在解雨臣的胸口,黑暗里只有眼睛闪着光,望着他。解雨臣又开始有种不安感,这种感觉只在颜忆云喝完酒以后才出现,他从来都料想不到她下一步要出什么招,每次还都能气的自己抓狂。
果然,颜忆云的亮光闪了闪,带着酒气又劈着了他。
“解雨臣,你喜欢什么样的小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