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暮同样没有发现温逸升向粮食区域进发,她只专注于眼前各款新奇又有趣零食。
她两手各拿着一包新口味零食,脑海里想着桃子会比较喜欢那个口味。
女店长蓦然想起一个重要信息,在顾曦暮将两包零食放进购物篮子同时,忽然开口:
“小狗现在处于焦虑情绪状态,的确是会转移在咬东西上,主人可以多抽出时间陪陪它。”
听君一席话,顾曦暮被女店长一句话一言惊醒梦中人。
最近她跟妈妈没有多少时间待在家,留下桃子独自在家,或许这是它想借此向主人表达自己心情。
最后她不光买了几款零食,更重要是补充粮食,妈妈早两天已经提醒她要去补货,她却忘记。
此时此刻,顾曦暮感觉自己幸好没有直接回家,要不然桃子会被饿坏。
当她拿出钱包结帐时,温逸升则在她身后经过。
他拿起购物篮子,从零食柜子里拿下不少鸡肉条等不同款式不同口味,他打算每款都尝试一下。
女店长为顾曦暮收款,同时开口询问:“顾小姐,有没有兴趣加入会员?购物能储积分。”
顾曦暮微微垂下眼,低声回应:“好,我加入。”
她低头填写申请表时,温逸升在侧门附近另一个收银处付款,然后离开竉物店。
十分钟后,顾曦暮捧着大包小包准备回家时,抬头便遇见温逸升。
两人在同一个公交车站候车,顾曦暮没有想过,两人离开学校后还会相遇。
一男一女正在争执。
“你走路不看路呀?”
“我只是不小心,你说话怎么那么没礼貌?”
“对你这种人,礼貌有用吗?”
“你会不会说话啊?”
公交车站人多嘴杂,争执声让两人在不知不觉间互相靠近。
他们喜静不喜吵闹,故此站在距离争取比较远的地方。
少男少女在男女吵闹声中交汇视线,似是有默契地相互打量。
晚上时分,顾曦暮身上校裙随风微微扬起,显得青春洋溢。
公交车站因节日设有特别装饰,成为一道特别风景线,跟冯城一中女生校服意外相近。
她无意识地捏了捏身侧裙摆,愣在原地没法开口。
两人互相看见对方手上拿著名为泡泡宠物店的塑胶袋,心里各自产生出相同问题。
他们均无法问出那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明明近在咫尺,只因为彼此还是不太熟悉,却把问题强行压抑在心底,装作视而不见。
七十一号公交车准时在八时三十分抵达车站。
公交站大部分乘客,都是乘坐这辆冯城数一数二长循环线车子。
大家收拾好心情,重新排队等候上车。
温逸升侧目看顾曦暮一眼,最后落下一句话:“顾班长,我帮你拿上车。”
顾曦暮看了看温逸升,两人视线对上,她蓦然愣住。
她这位新同桌,不是对任何事情也不感兴趣吗?
怎么对她那么主动?
她很快发现,两人不光是体力有所差别,连身高也相差悬殊。
冯城入夜后公交车站灯光比较昏暗,周围只有昏黄色街灯,勉强能照亮街道上人事物。
借着黄色灯光,顾曦暮勉强能看清眼前人脸部表情。
少年眉眼淡然,仿佛刚才对她释放那份善意,只是她的幻觉。
可是温逸升向前靠近她时,类似说话再次落在顾曦暮耳畔时,真实感才真正落地。
“我帮你拿,交给我吧!”
少年身上那股薄荷气息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新,一瞬间让顾曦暮感到有一丝恍惚。
温逸升身形高大,将顾曦暮笼罩在自己身影下。
他的话似是有魔力,让她无法说出拒绝新同桌的话。
顾曦暮眼看着两人快要上车,她爽快将两大袋粮食交至温逸升手里。
她转身后拉开背包拉链,将零钱包取出,准备上车。
两人先后上车,顾曦暮选择坐在靠窗座位上,温逸升选择坐落在她左边位置。
两个大袋子重新回到顾曦暮身边,她将袋子打好结后向温逸升低声说:“温同学,谢谢你。”
温逸升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对她点点头。
两人上车后不再交流,各自坐在自己位子上。
从车窗看出去,远处是万盏灯火,每幢高楼都有不少灯光亮起。
窗外景色迅速倒退,顾曦暮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晚上时分,冯城车道上一如平日繁忙时段般堵车,汽车无法前进,外面霓虹灯光彩炫目。
整座冯城像是陷入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里,直接叫人目不暇给。
顾曦暮上车后,终于有时间整理自己心情。
一整天下来,她有感生活犹如坐过山车,能以起伏跌宕来形容。
开心或不开心都各自经历过,又到回家时间,顾曦暮感觉自己又开始伤感。
明明打从她有记忆开始,家中只有她跟妈妈两人相依为命,孤独成为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形容词。
人家都会说,时间能冲淡一切,更能让人习惯当前生活。
不幸的是,顾曦暮不光没有习惯,反而更感觉孤单。
桃子是去年她缠了妈妈很久才给她买。
她忍不住诉苦,才换来母女两人加深对彼此了解。
对顾曦暮而言,每当妈妈加班,她回到家门前,打开大门那一瞬间,迎接她只有一室黑暗与宁静。
这种情况已经断断续续维持至少三年,可是顾曦暮依旧无法习惯一个人生活。
或许对别人来说,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去那里,想做什么也很方便,家长没空管简直是一大乐事。
然而对顾曦暮并不是一件好事,她会害怕孤独一人,又怕母亲事事要代替她做决定。
她深知自己矛盾,却又无力摆脱这种恶性循环。
顾曦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不需要时刻有人陪伴,她也需要私人空间。
近年母亲加班时长日渐增加,哪怕她再独立,她也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
从小失去父爱,母亲成为顾曦暮唯一能依靠之人。
她也会有孤独时候,需要有人陪伴,晚上时分会将藏在心中的坏情绪无限放大,导致她情绪低落。
桃子不光像她家人,更是陪伴她渡过无数个孤单晚上。
有桃子在家,原本枯燥乏味又单调日子也会变得新奇又有趣。
想起桃子,顾曦暮禁不住打开手机相册。
相册里毫无疑问,几乎都是桃子以不同姿势照片。
正当她聚精会神看手机时,公交车不小心撞上前面车辆,形成追尾情况。
原本车上一片宁静,却因为突如其来一个动作而引发热烈讨论。
过度喧闹对顾曦暮跟温逸升来说是不太舒适,人多嘴杂地方让人心烦意乱。
两人眉头紧皱,顾曦暮身子禁不住向前倾,试图在人群中寻找有效信息。
冯城人多车多,交通意外格外多也是平常事。
顾曦暮手机在刹那间如鱼般从她掌心滑落至地上,刚好在温逸升脚边停下。
少女第一时间弯腰想要捡起手机,她抬头时不自觉看向温逸升。
他正以侧脸进入顾曦暮视线范围,此刻他跟旁人不一样,他正垂眸看着手上资料。
仿佛他是身处另一个世界之人。
男生脸色依然没有改变,跟上课时一样孤傲,单独坐在左边单人位置上。
周遭喧闹声不断犹如市场般热闹,大家正向司机查询情况。
车上只有温逸升一人不曾关心当下情况,他如置身事外般不过问,相当淡定。
司机转身跟大家交代情况:“等下会有另一辆公交车接送大家,麻烦大家多等会。”
顾曦暮蓦地撞进少年那双深邃眼眸里,他的瞳孔乌黑宛如浸染墨水深不见底,隐约泛着一点光芒。
她立即移开视线,垂眸检查手机屏幕情况,试图拨出熟悉号码。
不到三秒,对方接听电话,声音相当温婉:“暮暮,下雨了,你在公交车上吗?”
顾曦暮下意识看向车窗外,没想到好天气只能维持半天时光,眼神在一瞬间出卖她。
她深知自己有情绪化问题,天气可以肆无忌惮影响她心情,仿佛在她心上洒一场大雨。
顾曦暮忽然回过神来,连忙提起精神作出回应:“苏阿姨,我已经在车上,你不用担心。”
苏阿姨边摸着桃子,边跟顾曦暮聊天:“没事就好,你妈妈带桃子过来,说今晚要去梁城。”
“暮暮,你想喝汤吗?阿姨今天煲的是青红萝卜猪骨汤。”
类似话语一再降落在女孩耳边,无来由的悲伤将她牢牢包围。
妈妈不是第一次出差,更不是首次将她跟桃子委托苏阿姨照顾几天。
可是她就是会难过。
特别是下雨天,她不想一个人。
妈妈将她送到苏家,算不算是一种补偿?
因为知道她害怕一个人在家,所以找人陪伴她。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苏阿姨连忙再度开口询问:“暮暮,你能听清楚阿姨说话吗?”
普通一句话将顾曦暮从回忆中抽离,她听见众多乘客纷纷在讨论后续安排。
司机转身吩咐大家:“各位收拾好随身物品下车,两分钟后公交车马上到站。”
顾曦暮边站起来,边跟苏阿姨保证:“能听见,这周又要麻烦阿姨照顾,我好想喝热汤。”
下车前,温逸升垂眸看顾曦暮一眼,眼底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是他不曾发现。
他主动拿起两个袋子,尾随女孩下车等待。
乘客们先后下车在车站等待,现在人声鼎沸,顾曦暮自然而然跟温逸升站在一起。
街上灯光有些闪烁,映照出温逸升那张近乎完美无瑕侧脸。
哪怕行人路上灯光昏暗,温逸升依旧成为众人讨论对象。
“小伙子真帅,只可惜还没成年,要不然真想介绍给闰女认识。”
“你就别多想,没看见那个漂亮女孩吗?两个站在一起多合衬,同学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少年没有听见阿姨们在讨论自己,更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早已落入旁人眼中。
两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状态,飘泼大雨猛地落下。
温逸升白晢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右手专心撑起雨伞,偏头看着她,声音温和道:“你靠近我一点。”
大伞挡在头上,她偏头看见温逸升,他神色依旧自若,此刻他却多出几分人情味。
不再有疏离感。
雨水如水珠从雨伞不断滴在地上,顾曦暮双脚下意识逐步靠近他身旁,两人手肘在不经意间碰触。
像是条件反射,她立刻跟温逸升保持适当距离。
少年将雨伞更偏向在顾曦暮身边,他左边肩膀暴露在雨水中,白色衬衫瞬间被打湿。
下一班公交车因天雨关系往后延误至车站,刚好雷声大作,一声声似是打在心上,让人措手不及。
顾曦暮不禁挺直腰部,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心情已经受到影响。
两人上车时已经是晚上九时十五分,马路上车子开始减少,车速比往常缓慢。
这次两人坐在相连位置上,顾曦暮视线依旧投放在玻璃窗外。
冯城今年雨水特别少,台风也较往年减少好几个,每天都在高温中渡过。
顾曦暮从小怕热又怕冷,最喜欢秋天不冷又不热的好天气。
奈何冯城是个四季分明城市,夏季跟冬季格外炎热和寒冷,有时候的确会让人无所适从。
今年气温如新闻报导般,是冯城近二十年来最为酷热夏季。
顾曦暮既不喜欢高温,也讨厌雨水连绵不断,雷声更让她全身陷入无可避免的困局当中。
她潜意识握紧书包带子,无形中在稳定自己情绪。
晚上冯城再度陷入连场大雨滂沱之中,车厢内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雨滴敲打车窗声音。
今晚道路上车辆数量不多,可是车速过慢,原本半小时车程拖延至一小时。
在雷声响起时,顾曦暮忍不住紧闭眼睛。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