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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进行了两个小时。何屿换上定制西服，将皇室胸针别在胸前。他没有做头发，稍稍曲卷的发梢毛绒绒的，让他更显落拓。虽然行动上十分配合，但他面无表情。伊林察觉到，他在尽量避免与她的眼神接触。

彩排完成，何屿去换了衣服，离开酒店。全部过程里，没有人主动提出合影签名。这是伊林第一次看到如此冰冷的何屿。

余下诸多事项的确认让伊林忙碌起来。王景星团队在彩排过半时进来现场围观，又在跟工作人员一项一项过细节——而这些都是晓娜早已确认过的。伊林也懒得再管，只把本团队需要保障的细节一个一个盯清楚。

墙上复古时钟显示11:46，现场一切准备就绪，只有花艺师在做最后完善。为保证新鲜，有一些花朵需要在明早活动开始前再布置。伊林摸摸口袋，并不见手机。她四处去寻找，却在叶朗手中看见熟悉的壳面图案。

察觉伊林目光，叶朗马上将手中物体举起来。“Eline，这是你的手机？”她正视伊林，问得十分自然。

“是的。我正找呢。”伊林走过来接了手机。她微笑道谢之后转过身去，按亮屏幕，上面显示一条来自何屿的新信息。他问她，是否回来吃晚餐。

伊林回复他不用等自己，她回去要半夜了。她镇定将手机放回口袋，脑中闪现一个想法。叶朗只要按亮屏幕，就能看到这条信息。何屿的名字，夜半的问候，熟稔的语气。如果她看见了，她会如何判断李伊林与何屿之间的关系？

时间接近凌晨，媒介组在群里提醒还醒着的人凌晨刷一下开屏。伊林走过去坐在晓娜身边，看着时间逐渐走到零点。

时钟跳进27日。点开不同的社交媒体APP，看见的都是何屿。有几个APP选用的是动态开屏，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有眼波流转，以及珠宝的璀璨反光。

传播组在现场的人一起确认了所有开屏，几乎每个女生都在下意识截图。而她们都是已在公司里看过交付版物料的人。

伊林打开社媒去看，热搜榜上「何屿利希斯全球代言人」词条正在快速攀升——而这并非品牌所为。虽然词条一早建好，各号段资源明天10点何屿官宣之后才开始发力。这意味着，此时的热搜词条是自然上升。

媒介组开始赞叹何屿的影响力之大。王景星团队又在问森林系列词条什么时候拱热搜。线下供应商有些在现场熬得昏昏欲睡。在热搜带来的亢奋过后，李伊林在屏幕中看见自己疲惫的脸。

今日工作终于结束。明天才是真正的重头戏。线上媒体投放数据是否表现优异，线下活动能否引起大众波澜，都是在明日尽头才能得到结果。

伊林从布满加班人行李的工作台起身，跟自己团队打了招呼，决定回家。

驱车回到庭院，已是接近凌晨两点。打开大门后，伊林放轻动作。明日活动10:30开始，何屿要提前三小时到现场做妆造，她认为他已经睡了。

二楼传来轻微声响。在门厅里放下外套与包的伊林抬头去看，那个熟悉的人靠在楼梯上看她。“回来了。”他说。

此时的他，恢复了在这个私密空间内所表现出的温和、近人。他笑容温暖的迎接着她，懒懒的，却很真诚。

“嗯。回来了。”伊林对他笑一下，收回视线，走上楼去。

伊林踩着台阶向上走，走向楼梯尽头，那个让她单方面迷恋的人。她靠近他，再靠近他。她仔细研读他的脸。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让她深爱着，挣扎着，看似已全然拥有，却又无法真正接近的人。

李伊林伸出手，轻抚他的脸。

“……你真的在等我么？”

何屿伸手覆住她的。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伊林微笑。她收回手，垂下视线。

“你先去睡吧。我冲好澡就来。”

她错开自己，转身离开了他。

从浴室出来，房间里一片昏暗，只留下橘色壁灯。伊林放轻脚步，掀开被子，躺在何屿身边。

本以为他已睡着，却没有想到被身边人伸长手臂，搂进怀里。

想起白日里他的冷漠，伊林内心有些抗拒。她缓缓移开他的手，稍稍偏离对方的身体。她是在温和的拒绝接近。

察觉她的抵抗，何屿被稍稍惹怒。他翻身将伊林压在身下，熟悉的手捏过下颌，温热的唇压上来，细细亲吻着她。他用舌尖将她舔吻开，再探入口腔，不容拒绝般深吻着她。

伊林被吻得浑身瘫软，但她依旧不想接受。她伸手推拒对方，却又被捉住双手，两只手腕绞在一起按过头顶。然后是何屿的另一只手，在向下探入，抚摸着她的身体。

伊林睁开眼睛，抵抗得愈发剧烈。而对方继续一意孤行。她的衣领被扯开，肩头被啃咬，她的双腿被男子压制着，整个人无法动弹。

生平第一次，伊林觉得害怕，此刻她并不想与他肌肤相亲。在面对众人的工作时间里，他用“合同工资”定义双方关系，在公开场合当作不认识她。而在远离一切的暗夜时光，他又在远离城市的、曾被用来养情人的地方对她发泄欲望。

李伊林心中被愤怒与自厌绞紧，她开始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想咬他，想用额头撞他，却又不想伤害他一分一毫。而他的动作还是继续。他继续向下，剥开她的内衣。她的胸口被暴露在空气中。他让她尊严尽失。

身上的动作停下来。何屿触摸到伊林的眼泪。他停止亲吻，松开压制她的手。他迟疑着离开她的身体。

短暂的分开之后，他再度接近她。他为她穿好衣服，整理了衣角。他的温暖指腹探过来，轻柔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伊林，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推开。她能说什么？她不想被爱的人这样对待。

漫长的沉默中，伊林停止不了自己的眼泪。何屿不顾她的拒绝，再一次探过来，细细抚摸着她的面颊，用指腹擦去她眼角湿意。他的动作轻柔、缓慢，像朋友，又像恋人。

何屿安抚着她，静静等待她无声的哭泣停息。察觉到伊林情绪恢复平静，男子扣住她的手，细细缠绕着她的修长手指，像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抱歉，吓到你了。”

听见他的话，伊林在悲哀中，难掩无奈。

“我不是被你吓到。你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是……你不想跟我做？”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犹豫。也对，毕竟在之前的夜晚，先越界的人是李伊林。

“……伊林，我没有更过分的想法。只是忍不住想吻你，想跟你更亲近。”

“……你对我有感情吗？”

尽管早已知道答案会令人心碎，伊林也不想再忍受下去。这个令人难堪的问题，是在逼迫何屿，还是在逼迫她自己？

“……我不想说。”

这一次，换做何屿远离她。

“为什么？”在被拒绝的屈辱感中，伊林追问到底。

对面陷入长久沉默。但是他依旧扣住她的手指。

尽管内心委屈又难受，伊林依旧没有抽开自己的手。她总是无法彻底拒绝他。她总是……不忍让他因为自己的举动伤心。

漫长夜色缓缓向前。夜风刮起，煽动着老旧的窗棂边缘。而后它停止。

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何屿翻过身来，在小小橘色灯光里看向她。

“因为你不会理解。你不会理解每一次你的离开，都让我煎熬。你更不会理解一次又一次被失眠吞没的时候，我是多么绝望的希望你在我身边。”

“……你不会理解我的牢笼，因为你不需要像我一样丧尽尊严，只为能寄生在你身边。你不会理解我的一切感受……因为你是自由的。”

在昏暗渺小的橘色光影里，伊林定定看向何屿。这些话，她从未想到过。这些痛苦封闭如牢笼的折磨与感受，她亦如何屿所说，从未感同身受。

对面的人没有接受她的目光。那个美丽的男子垂下眼眸，像是奉上自己的伤疤后，在无力徒劳的保护着自己早已被摧毁的尊严。

她伸出手去，抚摸着男子清晰又模糊的俊美容颜。她的心脏因他的躲闪，陷入灼烧的疼痛。

她将他拥入怀中。她用脸颊蹭着他的鼻尖。她让他不再囿于被迫坦白的屈辱与不甘。她抚摸他，碰触他。她主动吻住他。

这一次，换做何屿在抗拒李伊林。他紧闭双唇，不让她进来。而她很耐心。她只是轻轻的、温柔的，用双唇和小小舌尖吻着他。

没有需索，不带情欲。她在用亲吻安慰他。

一吻结束，伊林没有更进一步。她只是拥抱着他。

“……等我辞职后，可以长时间陪着你。你再也不会陷入黑暗里。”

“我会找到我想做的事，我们可以有彼此独立的生活，但我会选择自由职业，把夜晚的时间都归属给你。”

“我说过，是我救了你，你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放着你不管。”

她放缓声音，亲切，温柔的对他低语着。她像年长者一样轻抚着他的头发。她在用自己的理解与情感，为他建造巢穴。

“……好。”男子将自己埋在她的颈窝。他的声音喑哑，带着小孩子般的鼻音。“你的生活我会负责。”

听到这句话，伊林无言的笑。她想说，你不用负责有关我的任何事，更不用给我付任何费用。但她知道，这是何屿最能让自己心安的方式。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睡吧。”伊林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给他一个晚安吻。

男子用自己的手覆住她，拉近她，回吻了她。

这一次，他们吻了对方很久。

温水般的爱意弥漫心间，却丝毫不带情欲。这一吻，更像疗伤。

结束后，伊林感到一种愈合般的安心。她接受了他的拥抱，在安全私密的空间里，在激烈情感褪去后，任疲惫的睡意来袭。

“晚安。”他在她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