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内,袁玉竹一脚踹开门。
“老六,你又发病啊!”袁青松长弓一甩,走过去,扯住袁玉竹衣领。
袁玉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毫无波澜地说:“跟我走。”
“滚!”
袁玉竹不再说话,趁袁青松转身,掏出麻袋一把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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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斋
时下店中的客人都被集中在一楼大堂,贵客们颇为不悦,那些急性子的纷纷出声指责万宝斋店主竟将自己视为贼人。
顾声匆匆上楼,转角处恰好对上原穗禾嗤笑的眼眸。
“圣女大人方才在做什么?”
“自然是买了些好东西,是吧?”原穗禾侧视,含笑看着侍女。
那侍女端着匣子的手微微颤抖,指尖扣紧匣子底盘强忍住,答:“是。”
“倒是顾督巡,刚刚好像听说楼上进贼了,您怎么一点不着急,方才在做什么?”原穗禾先行开口,不给他质疑自己的机会。
“自然是我的私事。”
“是吗?”原穗禾倏地一笑,退了几步,露出脸色难看的赵姝母女。
赵母正颜厉色,鼻侧两条纹深如沟壑直直垂到下颌,“顾督巡有何私事,可与我讲。”
顾声闻言,脸色一凛,这位赵家店主虽是个严厉的,却从未与自己这样讲话,蓦地他看向含笑的原穗禾。
她又搞什么鬼?
见赵店主面色愈冷,顾声赶忙道:“方才茶水洒了,某去沐浴更衣。”
见店主面色不虞,针对的又是万宝斋自己人,一众客人自觉闭嘴,目光炯炯。
原穗禾移步到果盘前,信手拿起两块瓜,一块递给身旁的侍女,一块自己吃了起来。
吃瓜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可有人证。”
“并无,”遭遇接连针对,顾声面上无关,不悦道:“店主此话何意,可是在怀疑顾某我监守自盗?”
赵店主拍桌,站起身来,袖子一甩桌上的金丝楠木盒子摔落在地,露出空空如也的内胆,“既如此,顾督巡如何解释,这装无字书的匣子里,为何有你的气?”
眼罩下的瞳孔收缩,顾声一转头,便见原穗禾端着瓜盘,给在场众人每人都分了一块。
原穗禾乖巧一下,悄摸着竖起两指,朝他比了个“耶”。
刚刚……把脉的时候!又被算计了!
顾声反应过来,喘着粗气,咬牙道:“倘若我监守自盗,押运货物时早该盗走仙物,遁入山林,事有蹊跷还望店主明察!”
“此事自然有蹊跷,敢问阁下如何做到将自己的气伪装成我的。”与顾声别无二致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众人仰首,二楼处一身白衣的顾声走了出来。
赵店主同样一惊,颦眉而视,“易容之术?”
二楼的顾声闲庭信步,下了楼:“容颜易改,气海难移。修行之人的气无法作伪,我也很好奇,这位高手如何用了我的气?”
“此话该我问你才是。”玄衣顾声一恼,足底裂出一道地缝。
赵店主道:“还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身份?”
玄衣的顾声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拿出一柄金色令牌,道:“我有斋主令,你又该如何证明?”
白衣不屑一笑,“你连我的气都能偷得,斋主令又如何偷不得。”
人群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给我闭嘴,”赵店主的手“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桌子从掌根处裂开数道纹路,轰然坍塌,“那便该一齐移送官府。”
原穗禾见状,小心翼翼地举起手,睁着无辜的大眼,怯生生道:“我、我,给顾大……大哥,诊过脉。”
玄衣顾声讥笑道:“圣女连引起入体都做不到,你又如何保证自己辨别得了真伪?”?
“那就是圣女?传言有误,长得还可以啊。”
“什么还可以,你看她说话的样子,传言不虚啊!”
人群里传来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原穗禾低头咬着唇,手里揪着裙角,泪眼婆娑,“我、我想说不用诊……诊脉,把眼罩揭下来,看看谁是真的瞎就行了。”
赵姝见状将说闲话的蹬了一圈,扯扯母亲的袖子,赵店主打量一番原穗禾,终究是沉声:“圣女此言有理,二位请便。”
那白衣之人正要摘下眼罩,就听顾声道:“何须如此,有一人定能辨别,谁真谁假。”他的手指向店主身后唯唯诺诺的男人。
赵姝一怔:“爹?”
男人瞥见妻子冰冷的双目,抖了抖,“我……我……”
顾声再道:“掌柜的,我们曾有一个赌约,你可还记得。”
男人怯懦地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顾声气笑,“掌柜应当不知,与我赌局已定中途反悔者定遭反噬,何况你赌的是自己……”
“别说了!”男人大吼一声,“他是真的!我以命为誓这人是真的,我曾经和他打过赌。”
赵店主斜眼冷视,复转头,指着白衣顾声,“把他抓起来。”
假顾声闻言,转头便逃,“轰——”一声玄铁大门紧闭,万宝斋四墙的阵法亮起,侍女欲上前,被原穗禾拦下,只能紧紧抓住原穗禾的手臂。
“他死不了,你且看着。”
万宝斋侍应将假顾声围住,手中棍棒“咚咚”震地,斋内整间阵法分出四盘,人盘八门之中伤门亮起地动山摇,屋顶神盘燃起烈焰,赤红巨蟒从火焰中诞生,直直咬向白衣男。
男人手上纹刻的八卦阴阳鱼飞速转动,躲过巨蟒吞噬,棍棒一同劈向他,男人火速拎起椅子支撑,抬腿飞踢向包围自己的人,直往顾声所在的方向去。
顾声接连后退,男人咬破食指以血为符,符上血字吸收凝结阵法之气,不惧烧伤,腾蛇之力尽收其中,火蛇攻向顾声。
顾声连推数步,口呼:“黄河西来决昆仑。”洪水决堤吞没火炎巨蟒。
原穗禾一笑,成了——
“轰隆”,闭合的玄铁门被一剑劈碎,露出门外两个少年,一个手执木剑生得雌雄莫辨,一个绑着红色抹额手执罗盘,盘上指针指向顾声,“诛邪。”
无论何事发生,一切以诛邪为先。
万宝斋的人阵调转攻向顾声,人群听到“诛邪”二字,仓皇逃命,现场一片狼藉。
赵店主弹指,五雷击中窃贼心肺,白衣男甩出神行符,侍女乘乱躲在柱子后面,神行符一化,跟着逃走。
“娘亲,我去追贼!”赵姝长鞭一甩,御气疾行。
赵店主看着女儿离去,一同加入对付顾声的战局。
“我帮你!”原穗禾追了出去。
袁玉竹刚要跟着,就被阻止,“听话,这个大邪难对付,你帮青松,一会儿再来找我。”只能转头同袁青松一起出手。
原穗禾跟着赵姝追到分岔口,原穗禾晃晃手中的应声虫,“你往左,我往右,有消息就联络对方。”
“好!”
疾驰数里,原穗禾才在老榕树下站定,“没人跟着,出来吧。”
扮作侍应的女孩扶着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为什么帮我们?”男子强行吸收腾蛇阵力大半身躯烧伤。
“因为……“原穗禾故弄玄虚,”有趣。”
女孩道:“你与赵家小姐不是朋友?”
“偷东西的是你不是我,你与她做不成朋友,我可以。”原穗禾捂着脸故作乖巧。
男人咳出一口血,虚着声道:“你与传闻大不相同。”
原穗禾摊手耸肩,“我如何可不由别人说了算,倒是你伤得这么重,我来帮你疗伤。”
“我娘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女孩双眼如小兽般谨慎地盯着原穗禾,“你有什么要求。”
“很简单,我要无字书。”
男人果断拒绝,“不可能。”
“不要这么着急拒绝嘛,”原穗禾嘟囔着,手指绕着一缕秀发打转,“让我来猜猜,你去偷无字书,是想给她治病的吧?”她的食指指向扮作侍应的女孩,指尖打转移到女孩丹田处,“她中了寸断蛊。”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她的脖子那虽然尽力遮掩还是挡不住长虫入耳之势,想必不出五日便会蛊毒发作,身体寸寸断裂而亡。”
男子闻言,依旧没有松懈,挡在女孩面前,“你身份尊贵,完全可以拍得无字书,只因有趣便敢舍身入险来帮我们?”
原穗禾:要不是傻叉系统的破规定,谁愿意干啊!
她咳了咳,清清嗓子,又道:“还有,我想让你教我画符,就这些了。”
二人还在犹豫,原穗禾又道:“你们也说不准无字书能不能治这虫蛊吧?但我不同,区区蛊毒我手到擒来,我是无所谓,反正世上会符箓一术的人多的是。”
那女孩才言:“我们原是去药王谷求医仙相助,可到那之后并未见到人,后来听说南礼诛邪家的圣女是医仙亲传弟子,便辗转来此。”
“然后听了我那些传闻,觉得没救了,就冒险来偷无字书?”原穗禾补充道。
女孩点点头,“是。”
原穗禾手上的应声虫响起,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通——
“小满,你那边找到了吗?”
“没有,完全没发现踪迹,你呢?”
“我也找不到了,这家伙还真能跑,我先去找你,回去之后从长计议,那人中了我娘的雷法,逃不出国度。”
“好。”
待通讯结束,原穗禾道:“你们还是寻个地方躲去来,今夜子时,我自会来寻。”
“在哪见?”
“放心,你们在哪,我都找得到。”原穗禾嫣然一笑,转身离开,惟余两人背脊发凉。
“哥哥,她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