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从琴因为九公主纯熙才有了开始自己人生的动力,可是如今公主生死不明,听宫里的人传来的消息,就算醒过来,活不过四十岁,公主又是一个好动的,可能连三十岁都活不到。
一旦九公主撒手去了,从琴在朝中将再无依靠,她肯定步步艰难,冷无香还有一个统领的母亲、谢修尧身世显赫,他还可以去投靠他的外祖父。而苏从琴呢,她无依无靠,她又将何去何从?
她一直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让家人明白她是一个人,她是苏从琴,而不是所谓的苏二小姐。
苏从琴想着这些事情,总觉得心里烦躁,这时候有人敲门。
苏从玉进来了,“妹妹,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说。”
“什么事?”从琴有些不耐烦。
“我之前就知道你不是在赌气,而是真正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证明你是从琴,父母亲他们有错,他们总是看不到,可是我看得到。”苏从玉意外的态度诚恳。
“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吗?别演了。”苏从琴一脸无语。
“你不相信姐姐,姐姐理解。可是你始终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姐姐这些年一直在背后默默看着你,姐姐明白你这些年过得有多苦。我不是要劝你放弃,你想证明自己没有错,可是要是九公主,我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要是九公主醒不过来,你怎么办?我的妹妹,你接下来的路有多苦?”苏从玉声泪俱下的说。
“哼!我以为你想说什么呢,原来是为你的主子当说客的,九公主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苏从琴有些生气。
“我承认。”苏从玉突然话锋一转,脸上多了一丝微笑,“可是妹妹,你以后有多艰难,自己肯定想过了吧,你这些年的努力,苏家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母亲已经想好了,让你自己决定自己的婚姻,你不想嫁人,绝对不会让你嫁,哪怕是当今皇帝现在要纳你为妃,苏家人头落地,也会拼死抵抗。”
“妹妹,不,我应该叫你从琴,我知道你不是在意所谓的婚姻,你是在意苏家的人有没有把你当真正的人看待,你这些年的努力,都是为了向我们证明。”苏从玉诚恳地说。
“我们看得到,父亲嘴上没说,但是在我面前夸过你,母亲也没说,但是心里面的担心和夸奖,我看在眼里。”
苏从玉的一番话,苏从琴动容了,这些年来,苏家从家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话,只有九公主,可是如今,她的姐姐对她说出这些话,这些她一直希望她家里人能够说出的话。
“九公主殿下能够看到你的本质,而我们作为你的家人,最亲近的人,却没有察觉到你真正的底色,我们一开始对你的改变只觉得诧异,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好好的苏二小姐不做,而去跟着九殿下做辛苦的事情。”
“后来,我们看到你努力的成果,我们都不承认,都选择看不到,都逼迫自己去强迫你。可是我们心里明白,你就是你,你就是苏从琴,你不是苏二小姐,你不是我苏从玉的妹妹,你不是礼部尚书的二女儿,你就是你自己。”
苏从琴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破了,她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一直想要得到的就是家人的承认,现在九公主生死不明,她无依无靠的时候,有一个亲人站出来说一番这样的话,让她无比感动。
苏从玉紧紧的抱住从琴,轻轻的摸着从琴的头发,“从琴,你做得很好。”
苏从琴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其实她性子本质还是软弱的,她只想证明自己是苏从琴,只想得到家人们的肯定,而一旦得到,她又将如何呢。
苏从玉安抚好苏从琴,就关上门出去了,刚出门,她在房内的温柔和诚恳,全部都消失了,变成了高高在上和不屑的神情。
她出了苏府,上了马车,直奔七公主府。
梵静独自一人在下棋,似乎在和自己博弈,其实她一直在等她的对手,而苏从玉就是这个对手。
“殿下。”苏从玉行礼。
“你终于来了。”梵静招呼着她。
梵静和苏从玉的棋艺不分上下,她们也并非在下棋,更像是在闲聊。
“殿下,苏家将都是为你效忠的人。”苏从玉露出得意的笑容。
“从玉,你做事我最放心。”梵静也跟着笑了,一副阴险的模样。
“只是臣愚笨,想问问殿下,苏家这把刀到底要对谁?”苏从玉思考道。
梵静微笑着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让她不要说话。
之后,两人就沉默的下棋了。
东宫。
太子墨烨会见宰相谢裴澈,他们在讨论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八公主无需担忧,这个人看似冲动,本质是一个很冷静的人,现在她做的事情不过是在杀鸡儆猴,让其他人不要惹到她而已。”宰相谢裴澈稳重地说。
“舅舅说得对,我最担心的还是七妹,这个疯子,竟然对母后出手,我都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墨烨有些生气。
谢裴澈低声了说了几句,太子墨烨的脸色就全变了。
“真是疯子,她还真恨九妹,我实在是不理解。”太子墨烨怒斥道。
“臣觉得,九公主还是永远醒不过来比较好。”谢裴澈冷冷地说。
“我也知道,九妹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她要是死了,就少了一个要对付的人。可是母后日夜不离守着九妹,还和父皇请旨,派皇后亲兵守卫长春宫,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太子墨烨叹了口气。
“皇后娘娘确实糊涂。”谢裴澈摇了摇头,他对于这个妹妹实在是没什么好感,性格温柔,不争不抢,又莫名其妙领养一个宠妃的女儿,还亲自教养,把这个九公主培养成才,参与夺嫡。
太子墨烨对于母亲没有过多的想法,母亲仁厚,对于任何人都有怜悯之心,他并不意外,看来只能找别的方法了。
长春宫。
皇后一直守着纯熙,她坐在床榻边,轻轻抚摸着脸色苍白的女儿。
这些天以来,她总是回想起了纯熙小时候的事情,刚来长春宫的时候,她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最喜欢的地方是藏书阁,后来她渐渐敞开心扉,会说会笑了,再后来,她开始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皇后通过这一次的遇刺,她彻底明白了京城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墨烨已经是太子了,他将来会是皇帝,前途无量,而纯熙只是一个公主,若是她再争下去,说不定连公主的尊荣都保不住,会沦为阶下囚,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
所以,她绝不能让这些事情发生。
突然,纯熙的手指动了,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熙儿。”皇后惊呼,随后说,“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