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八,顾星维三天的演唱会申城场结束了,剧院舞台搭建正式施工。
裴极的新助理名杜偲,名校刚毕业,很年轻。
与之第一天见面,顾星维发现她处事风格非常谨慎,于是直白道明自己的目的,并说之后可能会给她的工作添麻烦。
前面几天杜偲对他很是防备,让他每次要见裴极之前提前跟她说一声,她根据裴极的日程表安排。
顾星维老老实实照做,当然,他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老实没几天就又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了。
杜偲对他时不时冒出来很是头疼,但经过几次观察,发现顾星维倒也没那么不着调。
他每次来,不是带吃的就是带喝的,和施工团队所有成员都混熟了,裴极忙时他就坐在休息区等着,要么就是递吃递喝,没影响任何工作。
渐渐,杜偲对他放任了。
两天后,秦永言回国了。
这趟回来的目的有四,看戴思若的音乐剧,采风,看顾星维的演唱会,见见乔源。
戴思若前两天和童亿开视频聊起这事,他在旁听到了,他本来对乔源就挺好奇,听到戴思若一事,立即订了票。
齐墨和顾星维去接的机,给他送到酒店后,私人别墅餐厅接风宴。
秦永言直性子,喝了几杯,全都聊开了。
饭后戴思若让裴极帮她参考参加国际展的选题,两人在沙发上聊着,秦永言就没凑上去,环顾四周,顾星维和乔源各戴着耳机神色认真的一人拿一个手机在刷看什么,期间还时不时沟通两句。
乔源热不热爱工作秦永言不知道,顾星维这么随性的人,这种场合肯定不会是在看工作。
顾星维翘着二郎腿,一只胳膊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手机看得认真,秦永言走到他身后了他都没意识到。
秦永言倾身去瞅他的屏幕——直播间里,一个打扮得非常波西米亚风格的姑娘在抽牌念塔罗。
“……?”秦永言:“你还信这个?”
“别吵。”顾星维换了只腿翘,继续听。
秦永言看他听得认真,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拍拍他的肩:“这是给你卜的?”
“嗯。”
“你算的哪方面?”
“感情。”
秦永言:“……”
他又走过去看乔源的手机,也在一个直播间,听主播解析紫薇斗数。
秦永言摩挲下巴:“你也算感情?”
“嗯。星维推给我的,说挺准的。”乔源问他:“要不要也推给你一下?”
“花钱吗?”
“大师,一次5000。”
秦永言眨眨眼,“人还是不能经济太独立了。”
接着他迅速拉过来一个椅子,掏出手机解锁:“都推给我。”
不远处喝着饮料听完全程的齐墨:“…………………………”
七月初,申城的黄梅季来了,后面一周都是雨天。
这天,天色成天暗着,杜偲看晚上会有台风登陆,问裴极要不要通知施工人员提前下班。
裴极同意。
众人陆陆续续往外走,戴思若在门口放下伞,拂掉身上因大风吹落到身上的雨滴,上楼走进裴极工作的包厢。
十五分钟后况野有场设计师会议,她和裴极线上参与。
在对面放好电脑,戴思若看裴极戴着耳机盯着电脑像是在看排练视频,不紧不慢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工作文件,忙自己的事。
忽然乔源来电。
戴思若走出包厢接。
也是关于天气是否早下班的问题,他要来接。
戴思若说今天有会,且自己开车了,不需要他特意跑一趟。
乔源说暴雨天开车不安全,也不好打车,问她几点结束。
戴思若让他不要瞎操心,自己会安排好。
挂了电话往回走,顾星维正甩外套上的水渍边往包厢门口走,戴思若眨巴一下眼睛,叫住他。
顾星维推门的动作顿住。
戴思若缓缓走近,很抱歉地说:“等会儿况野内部会议,你不方便听。”
顾星维松开门把手,看一眼腕表,敞亮笑道:“我去楼下等他。”
戴思若眉头皱了皱,敲响隔壁包厢的门。
“进。”
杜偲一个人在里面忙,戴思若带上门,斟酌几秒,问:“顾星维今天会来,你知道吗?”
杜偲眼神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挪来,点了点头。
戴思若笑着走近,“有加到日程表上吗?”
杜偲摇头。
戴思若:“为什么不加?他来的时间和会议时间撞了。”
杜偲说:“今天的会议内容主要是围绕设计师的,无关Yordy的个人业务事项。”
戴思若原本觉得这是件很严重的事,听到她这么说,也可以理解,笑笑说:“忙吧。”
会议结束她没立即走,站在楼梯拐角回乔源消息,杜偲也来了,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把黑色长柄伞。
没一会儿,裴极走出来,戴思若顺手关上走廊上的灯,听到杜偲问:“顾星维来了,我还没联系司机,等你们聊完我再让司机过来?”
裴极脚步顿一瞬,继续下台阶:“不用,你先回去吧。”
戴思若刚进况野时给裴极担任助理,她很想告诉杜偲,面对这种情况,无论顾星维是不是来接裴极,回程的方案都必须备好,如果裴极想和顾星维同路,坐顾星维的车也好,让司机送也罢,他会自己抉择。
可她没说。
毕竟每个人的做事风格不一样。
而且她给裴极当助理那会儿,没有要面对顾星维一事,她的建议不一定适合杜偲。
杜偲走了,戴思若也不想电灯泡,也走了。
裴极看向顾星维:“来干嘛?”
顾星维走到门口拿起杜偲留下的黑色长柄伞:“接你,蹭车。”
裴极神色不动。
顾星维眨眨眼:“我来之前买了菜,忘记切换地址了,今天再借你厨房用用。”
近两周里顾星维用过好几次这个理由到他家做饭了,每次裴极都给叫同城给他送回去,今天也准备这么干,掏出手机联系外卖员。
顾星维说:“今天这么大的暴雨,没人接单的。”
裴极一顿,切换页面叫车。
顾星维忽然凑过来说:“车也不好打。”
裴极抬手给他推到一边,顾星维笑着说:“我买了虾,放久了会不新鲜。”
裴极面无表情:“你现在去取来得及。”
顾星维攥紧桌沿。
裴极神色依然没变化。
顾星维往桌上一坐:“你不走我也不走,食材放门口久了有味道了遭对面邻居投诉也不关我的事。”
裴极抬脚踹一下桌子。
顾星□□如泰山,一动没动。
二人僵持间,顾星维的手机突然响了。
卓南破天荒的突然找他,“小酒馆我要转让了,来喝一顿。”
晚上8点,台风从城南登录,一行人到了小酒馆。
空无一人,只有一楼长桌上的灯亮着,摆满了酒和小吃,卓南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在对瓶吹着威士忌。
众人环顾完四周,分别落座,卓南手一挥:“这些都是我的私藏,今天随便喝。”
顾星维瞥她一眼,找个杯子放到裴极面前,从中选了瓶就开始开,“怨气纷飞的,遇到事了?”
卓南苦笑一声,抬瓶又继续吹,戴思若连忙去拦:“喝酒解决不了问题,说说是什么事。”
卓南眼神涣散着,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啪”一声摔到桌上。
顾星维一怔,拿起拆开,看完内容,一脸诧异:“择订婚酒店……你俩啥时候搞一块去了?”
卓南喝酒不语。
“喜事啊。”顾星维说,“你怎么搞得失恋了似的。”
话音落地,卓南眼泪刷一下出来了:“你觉得喜那你他妈的替我去嫁。”
顾星维:“?说人话。”
卓南泪眼婆娑地说:“这小子今年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春节刚过就放出消息要联姻,各种挑,然后就挑到我家来了,我爸妈对他本来没什么好感的,最近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我爸我妈全松口了。”
“都什么时代了还管你爸妈的想法。”顾星维将请柬扔到一边:“你也是有病。”
卓南哭得更厉害了:“他拿兴樾威胁我!”
顾星维一怔。
戴思若蹙眉问:“是个什么人物?”
顾星维皱起眉说:“禾乙的太子爷,裴书鸣。”
乔源脸色也沉了:“确实是个人物。”
禾乙集团不是企业,而是一股势力,产业链极其庞大,单是娱乐圈都不知道控股多少家公司,这位太子爷听说牙还没换齐的时候就慢慢接手集团了,手段更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同样的年纪,乔源在为一部音乐剧发愁,人家在商业圈是闻风丧胆的存在。
“梁志业的事……”乔源问:“你是找他帮的忙吧?”
提到梁志业,顾星维看向了裴极,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微微皱着。
“不是帮忙,是利益互换。”顾星维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跟他虽然小时候就认识,但关系还没卓南和他好呢,他俩同届,从小学就一直同校,这都能对卓南动手,我更没法劝。”
这是卓南突然站起来,非常认真地说:“要不你把我娶了吧,都是嫁豪门,嫁给你也是嫁,咱俩挂个虚名,行吗?”
“哪凉快哪待着去。”
卓南又大哭起来。
“我挺好奇他看上你什么了。”顾星维说,“你问过他吗?是不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有想法了?”
“看上个屁,我俩就小学的时候有点交集,他满脑子里都是生意,说我经营酒馆的策越跟他的处事风格很互补,觉得我和他很配。”
顾星维:“……?”
戴思若若有所思地分析起来:“会不会是最近禾乙出了什么事需要他拿这事挡一下?只用订个婚就行?”
卓南抹着泪说:“他就不是会挡的人,前两年他爷爷病重,他明知道股东们一旦听到消息必然会借机夺权,不仅没瞒,还主动先把消息放出来,然后大刀阔斧地和禾乙董事会斗了大半年,申城都差点变天。”
话音刚落,玻璃外闪过来一道巨光,众人同时抬手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