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验证对方的话，下一瞬间，审讯室的门被敲了敲，意识到来人很有可能是罗列出来的名单之一，程凯立即正色道：“进。”
“……警官，”从门口进来一位明显学生打扮的男生，男生边走近边态度端正道：“你们找我来是为什么事？”
“是这样的，”程凯敛了敛思绪，神情严峻：“有件事需要你协助调查，但在这之前，先说下你的姓名。”
“……王浩。”
“据我们调查，你和闫呈……是室友？”
“对，”王浩十分自然地接过话茬：“我们是室友，你们找我来是跟他有关吗？”
“……是，”程凯没想隐瞒，坦诚道：“据我们调查，你和闫呈及其对方女友，关系都很不错。”
“嗯，”王浩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泰然自若道：“我们关系确实还可以。”
“那……”似乎在想接下来的话题怎样开启，程凯停顿片刻，缓缓道：“你还记得你们最后一次见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是在……马辉的聚会上，”王浩回忆道：“当时跟他关系不错的都去了，所以我印象很清楚。”
“这之后，你们在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见过？”
“……没有，”王浩皱了皱眉，随即摇头道：“这之后，没多久闫呈就请病假了，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怎么碰过面。”
“……那你还记得你们上次聚会是在什么时候？具体哪天还有印象吗？”
“四月中旬，准确来说是四月十五号，那天因为是马辉生日，又正好是我妹妹生日的前一天，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这样啊……”视线不知不觉看向双面镜，已经觉得没有必要问下去，可以到此为止的程凯扶着耳麦，静静等候镜子后面自家老大的指示，直到面前的王浩轻声唤道：“警官？”
“嗯？”视线被迫转移到面前的男生身上，程凯下意识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王浩关心道：“是不是闫呈他出了什么事？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来上课，虽然对外是请病假，但如果情况属实，你们警方也不会突然来找我们问话，这就说明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健康问题，只能是做了违法的事，触犯了法律，才会让你们警方决定从他身边的人入手，所以警官，我想问的是闫呈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这个……”
“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有没有……触犯刑法，但作为他的室友，”王浩如实道：“我还是想说，闫呈这个人确实可以，为人简单大方，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所以警官……”
四目相对，王浩抿了抿唇，轻声道：“如果他真的做了违反法律的事，我想这其中或许存在很大误会。”
“……”氛围一时凝固，就在程凯犹豫要不要告诉对方实情的时候，耳麦里再次传来韩骁的嗓音：“小棉袄，可以让他走了。”
听懂了言外之意的程凯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没有，别多想，叫你们来只是单纯有件案子需要你们协助配合而已，现在询问结束，你可以走了。”
“嗯……这样啊……”似乎没想到对方警官真的会向自己解释，王浩一怔，随即暗自松了口气，应道：“……那就好……”
送走眼前的男生，程凯再次脱力般靠在椅背上，扶着耳麦缓缓道：“小倩，还有下一个吗？”
“现在没有，但估计一会儿就要有了。”
“嗯？”程凯疑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个名叫马辉的学生，现在正在来的路上，”杨倩看了看时间，主动道：“估计这会儿应该到了。”
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敲了敲，推门而入的刑警公事公办道：“程警官，人到了。”
“……”再一次感叹被命运扼住喉咙的程凯不禁抬头望天，少顷，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是。”
与方才的脚步声明显不同，来人步伐沉稳沉重，仿佛来到这里是件稀疏平常的事，刻意被打理整齐，顶着一头乖顺黑发，一身潮牌的男生面色平静地拉开椅子，缓缓道：“警官，请问闫呈是出了什么事吗？电话里，你们说有件案子和他有关，让我来协助调查，所以我想问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程凯主动道：“你就是马辉？”
“是我。”
“是这样的，”见对面男生情绪稳定、心态正常，程凯不自觉放松身体，又搬出常用的那一套，耐心解释道：“之所以找你来，的确是有件事需要你协助调查，你——”
“所以这件事还是和闫呈有关。”马辉打断道。
“……可以这么说，”想起老大在正式审讯前的嘱咐，程凯委婉道：“不过这件案子还在调查，所以具体情节，我们警方不便过多透露。”
“……理解，不过……”四目相对，马辉无声地叹了口气，缓缓道：“既然能惊动警方，想必应该是刑事案件吧。”
“……”
现在学生都这么……单刀直入了吗……明明他什么都还没有说……
按捺住心中的腹诽，程凯战术性轻咳一声，随即公事公办道：“关于案情，恕我们无权相告，现在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好。”
“你和闫呈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我生日那天，”马辉如实道：“那天我举办了一场聚会，邀请了很多同学，当时闫呈和他女友也在。”
“这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这倒没有，期间有次我下课正好碰见他回寝室，当时我见他面色苍白，像是生了一场病的样子，就只简单跟他聊了几句，就让他走了，这之后，就听他班上的同学说他请了病假，然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
“……那这其中，他有没有借着这次聊天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马辉回忆道：“当时我问他干什么去，他只说回寝室拿东西，之后又频繁看手机，我猜应该是和女友吵架了吧，再然后，我又问他这段时间怎么总看不见他，他告诉我是家里有事，加上他身体不舒服，所以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后来，他就回寝室了，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
“……那当时他就没有和你说一些其他的？还有那次见面，你还记不记得是在哪天？”
“……没有，当时他有点心不在焉，我们就只简单聊了几句，至于哪天，好像是……我生日过后的第二个周六，”说到这儿，马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轻声道：“对，是那天，四月二十七，那天因为我们要补一节课，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
一时间，审讯室再次陷入寂静，面对两人的相对无言，韩骁言简意赅道：“可以了，小棉袄，结束后，来办公室。”
说罢，视线收回，韩骁拉了拉对方手腕：“我们走吧。”
“……嗯。”
三分钟后，盘问完所有人，目送马辉离开的程凯快步朝众人走来：“终于！！这下让我看看你们在看什么好东西！！”
视频里，身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酒吧，男人穿过拥挤人群，快步朝着吧台走去，望着这道熟悉身影，程凯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紧接着直勾勾注视那抹身影，直到男人被前来的人拍了拍肩膀，侧脸完全暴露在几人眼前，程凯才吃惊道：“还真的是李尔！！”
“不过……话说……”反应过来的程凯后知后觉道：“这李尔去的是丽人，对吧？”
“你觉得呢，”韩骁头也不抬地打趣：“小棉袄。”
“……”
画面里，男人明显和李尔很熟，两人畅聊了几句，在李尔请对方喝完酒后，男人便有事离开，这之后李尔便一个人继续喝酒，直到深夜。
视频还在继续，只不过日期已经跳到了一周后，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李尔并没有前往吧台，而是直接进入了包厢，大约一小时后，才从里面出来，这之后，更是每隔两周，李尔便来丽人放松，期间，大多都是他一人，偶有几次，在从包厢出来，身旁会跟着其他人，只是其中一张面孔出现次数过于频繁。
视线落在那张模糊不清的脸，韩骁言简意赅地吩咐道：“把他旁边这个人的面孔放大。”
说罢，技侦便按照指示将那张模糊朦胧的脸缓慢却又一点点地等比例放大，直至一张清晰明了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眼前。
目光伴随面孔的清晰完整，逐渐变得晦暗不明，韩骁若有所思道：“李尔出现在丽人的这几次，他是不是也在。”
程凯：“……”
“……好像是的……”杨倩盯着画面里的面孔，皱紧眉头，同样若有所思道：“他现在穿的这件衬衫，好像前几次也在李尔身旁出现过。”
程凯：“……”
“将前几次，”韩骁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张清晰面孔，缓缓道：“出现在李尔身旁的人物面孔同现在这张人脸进行一一对比。”
“是。”
下一瞬，伴随键盘的快速敲打，两张百分百重合的面孔映入众人眼帘；顷刻间，还不待众人反应，韩骁干脆利落地吩咐：“小倩，查下他近三个月的轨迹行踪。”
闻言，杨倩一顿，随即本能回应道：“是！”
两分钟后，寂静的办公室再次传来脚步声，杨倩拿着调查出的资料，快步来到韩骁面前：“此人名叫成越，三十二岁，本地人，单身，现居住于朝安小区，于城阳区经营一家画廊，近三个月内经常往返于丽人、万家、金沙城等多个娱乐场所，期间，有三次前往位于本市隔壁的宁乡县，此后，便频繁去往金沙城——”
程凯：“有多频繁？”
“……如果他去丽人是每隔两周，那他去金沙城就是翻倍，每周都去。”
“传他过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