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网交织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笼罩在整个歌舞升平的宁海市,如同洪流一般,往日纷扰无孔不入地渗入每个角落,直至涌动着肮脏黑暗的血液欲将人吞噬,眼前的景象才幡然不同。
尖叫声、咒骂声混合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里再次来势凶猛地挤进耳膜,火红热浪夹杂着掀起的漫天尘埃扑面而来,子弹更是穿过树梢投向四面八方,场景一片混乱;但此时吴深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愣地僵在原地,直到黏腻的血液顺着指腹染红整个手掌,不远处穆坤的叫喊响起,空白的大脑才猝然回过神。
嗅着刺鼻的血腥味,几乎没有停留,用力握紧手中的匕首,吴深一把撞开几乎要扑在自己身上的人;前方机关枪无差别射个不停,就在躲过枪林弹雨准备靠近被紧紧护住的穆坤时,一只青筋暴起的手骤然抓住自己肩膀,伴随强大的外力促使骨头被捏得发出‘咯吱咯吱’声响,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陡然响起:“别想跑!”
‘嘭!’
血液喷洒而出,突如其来的撞击迫使那人踉跄了半步,紧接着,像是恼羞成怒,那人猛地扑上来,不顾接二连三响起的爆炸,死死扑在吴深身上,紧紧掐住脆弱的咽喉:“别想跑!你跑不了!!”
氧气快速从鼻腔挤出,眼前景象因视网膜一阵阵发黑而变得模糊不清,刺耳声裹挟着热浪奔上苍穹,一切喧嚣聒噪在此刻都变得遥远漫长。
眼见身下的人从起初的翻着白眼、剧烈挣扎到之后因缺氧而昏死过去,彻底没了动静,那人才敢松开手,只是下一瞬,腹部传来剧烈疼痛,紧接着闷哼声在耳边响起:“你他妈的——!”
强忍缺氧的不适,吴深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人,随即抹了把脸,踉跄着站起身;远处的吉普车在漫天尘埃中愈来愈远,几乎身体本能,吴深下意识朝着那辆车奔去,只是步子刚迈出一步,就被拉扯的外力迫使停下,那人喘着粗气,哑声道:“——不准走!你今天跑不——!”
‘嘭!’
用尽全力,吴深毫不留情地踹在那人身上。
“操,你他妈今天——!”
‘嘭嘭嘭!’子弹穿过热浪射进肩膀,鼻尖充斥着呛人的滚滚浓烟和刺鼻的血腥味儿,剧烈疼痛让吴深下意识闷哼一声,随后快速拉开两人距离,奋力朝着那辆吉普车奔去。
身后是上涨的火势和不知什么时候会射向自己的冷硬子弹,穿过一片混乱,前来的同事急切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视线一直追随着那道瘦削背影,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
顺着目光望去,漆黑枪口对准的是一个背影消瘦的年轻人,混合着四周逃窜响起的咒骂尖叫,以及震碎耳膜的爆炸;下一瞬,子弹破空而出,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上,直直贯穿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