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身在联邦，现在进入光网，就能看到无数关于程湛的讨论贴和评论。

陆昭桐看着光脑手环上快把自己淹没的大量信息，眉头紧锁。

他回复的那条“她小时候挑食，不爱喝营养液，只爱吃烹饪的菜品”已经被顶上热门评论，下面有很多@他的消息

（详见21章）

一开始都是询问程湛爱吃什么菜，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等等。

现如今，已经有数不清多少评论在问他程湛真的失踪了吗

甚至不光是评论，他的私信也已经被刷爆。在这个时期，光网上一点点关于程湛的风吹草动都是最重要的。

这些评论看起来都是那么急迫，那么担忧。可最担忧的人，如今却冷静下来

他去了军事医院找约翰医生。他的腺体没有任何问题，正是因为没有任何问题才让他感到恐慌。

他自出生起，腺体内的信息素从没有这么丰沛过。

联邦 军事医院

约翰正在用光脑看着什么，陆昭桐敲门进来，他的眼睛不安的闪烁了一下，才正视了陆昭桐的眼睛。

这已足够了，陆昭桐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程湛怎么样？”

约翰干笑着，笑的却很难看

“她失踪了。”

“您明白的，我问的是她临走前。”

约翰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可什么也没说。

他拿出了一张声明递给陆昭桐。电子版的也许还在程湛的手环里，这一份是医院需要存下的纸质版。

陆昭桐看到这份关于医疗事故的责任声明就怔住了。

一个字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组起来为什么让他感到如此陌生。

什么叫抽空信息素的后果自担…什么叫自愿全程不使用镇定剂…什么叫同意边抽空边释放信息素……

他的心脏猛地提起，然后又重重坠下，跳得快极了。

一滴眼泪突然掉在了手背上。

怪不得……治疗结束后，每日定时注射的药品里有乌龙茶味。那一手提箱的药品，都是抽取她信息素制成的。

怪不得……临时标记时，她看起来面色苍白。那时候应该是排空了信息素。

怪不得……光网上那么多人在她出战前有不好的预感……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脆弱，可他却没有。

他看完那个视频只以为她是不舒服。

可是，像她那么强的alpha怎么会不舒服成那样…

原来，她回不来，都是因为他啊……

约翰医生见他摇晃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扶，可反应过来时他却已经步伐坚定的离开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景象。

他轻轻的笑了。

又想到了程湛的第一次考试。回家给他看光网上的成绩表时，小孩儿表情绷得紧紧的，眼睛却泄露出一丝骄傲。

想到程湛第一次吃他做的饭，一声不吭的把饭吃的精光，没有表情，不肯夸奖，可眼睛却亮了。

那个小孩，看起来冷冰冰其实很可爱的小孩，在D区受了无数苦楚的小孩，不会轻易打开心扉信任别人，只对他这样的小孩……

可是，那个小孩被他亲手推远了，因为他的爱意、怯懦，受过伤的、扭曲的心理。

可是，现在又有人告诉他，她从未被推远过，她一直想要守护自己。

他跑的飞快，周遭的景物好像在倒退似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因为运动，信息素有些散发出来，是蜂蜜柚子味儿和乌龙茶结合起来的味道。

是清香、苦涩、还有些甜的味道。

他从不知道，他们的信息素结合起来会是这种味道。

这个味道让他想哭。

跑着跑着，肩膀撞到了一个女omega。陆昭桐抬起头，眼球里的血丝吓了对方一跳。

“您是程湛的养父…？”

“…是的，您是？”开口的嘶哑让陆昭桐自己都怔住了。

“我是程湛上将小时候的老师啊！我是她的初中班主任，那个…请问她真的失踪了吗？我们全家都很担忧她……”

“啊…是的。”陆昭桐垂下眼帘。

看路陆昭桐的状态如此不对劲，这位女omega急忙道：“陆先生要不要来我家吃顿晚饭？今天我丈夫不回来，和孩子也吃不多……”

陆昭桐很少感受到omega的善意，他接触的omega本就不多，看到对方盛情邀请，缓缓的点了点头。

女omega漂亮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岁月在她脸上没留下什么痕迹，虽然有几根白发，但是皮肤依旧很好，和当年没什么区别。

她和陆昭桐边走边感叹道：“她真是个好孩子…我教了这么久的学，很少看到像她一样好的alpha……”

“她也打过架的。”而且那次的斗殴，这位班主任还被搞得焦头烂额。

“陆先生您知道吗，程湛在初中打过两次架。她是个beta，两次却都硬是把alpha打的伤痕累累，像个小狼一样发狠的咬、抓……”女omega笑了起来。

陆昭桐不明白她为什么笑。他记得打架是因为那个alpha小孩说程湛没父母，于是程湛拼死的把人揍个半死，自己的伤也不轻。对方家长找他，说他管教不严，还侮辱了他几句。

然后，程湛又把人打了。

这件事还多亏了班主任压下来，才没有闹得更大。

“您怎么看待她的打架理由？”

“她说那个孩子骂她没父母…”

女omega愣了，半晌才回神

“不是哦…她是因为您才动手的。在那次之前，那个孩子嘲笑过程湛没有父母，但她没有动手，根本没有理那孩子。后来那孩子家里查到您的信息，说了您…一些不好的话，还有当年您被退学的事情……所以她才打的架。”

即使她说的吞吞吐吐，陆昭桐也能猜出那个孩子会说的多难听。

无非是勾引alpha的贱人之类，当年他被这些话伤害了很多很多次

“我一开始并不清楚您的为人，但是程湛同学是个好孩子，能教出这么优秀的小孩的人，一定也是个很好的人。”

不想听的话听再多次都无法免疫。可是喜欢上的人只会让他越来越喜欢。

陆昭桐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口起伏明显。他额前的碎发被跑步带来的汗水打湿，因为弯着腰，这一瞬间的脆弱无人得见。

“陆先生？您还好吗陆先生…”

“没事……今天不能去您家了，我有些不舒服。”

“好的，您…保重身体。”女omega一脸担忧的为他呼叫了一辆悬浮车，把他送上车子，才向着不远处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