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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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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改命之术,竟然也只是开除道籍,甚至没有什么人知道。

不过。

沈稚安总有一种感觉,何共仁这个名字很熟悉。不会是.......她的师爷吧?

她摇摇头,压下心中莫名的烦躁,只是说:“我知晓了,出去吧。”

回到会中,那探花郎走过来,目光带着讨好,对谢期子说:“谢状元,您是不是有一个侄子?”

谢期子转头看他:“哦,那你怎么会知晓?”

探花郎林子业“害”了一声,手指着一个粗衣细腰的公子解释道:“你侄儿过来找你了。”

沈稚安皱眉,但看了看谢期子,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本来这种园林会就是在查是谁养了小鬼,但现如今小鬼没有查出来,倒是来了个心术不正的假道士。

不过,她倒是要见见,这谢状元的侄子,被这种逆天改命之法反噬成什么样子了。

而那人一转头,恰巧看见了自己的姑父。神色一喜,走了过来。

待人走得近了,是一介粗衣,却处处透着不平凡。腰细脸圆,看上去不过十七十八岁,但令人赞叹的是他一方开阔的头骨,那是大有福报之人常有的。

只不过........

瞧着眼下一片青黑,红血丝发着乌色,他声音像是四十岁的人,暗哑难听:“姑父。”

谢期子走过去:“你怎得会来?”

“娘说要给你送一套好衣服来,不能在这种场合失了面子。”谢有蛋手中的确拿着一套衣服,针脚很是细密。

只是谢有蛋却有些局促不安,手一直在不安地卷着自己衣裳的线头。

谢期子明白这孩子心中的落差,自己穿地这么好,倒是比谢芳芳亲手做的衣服还要精致。谢有蛋局促到不敢直视他,新衣服几乎就要捏出褶皱来。他安慰性地摸摸谢有蛋的头:“正好,看来明天的圆林会我也可以有新衣服穿了。这件状元服虽然不错,但到底不会一直是我的。“

圆林会前后要举行三日,但其他人可以换着衣服穿,而状元服好是好,但是只有这一件得体的衣服。他还想着明天找侯爷讨一件。

但谢期子有体谅他的家人。

红尘何人知我爱我,予我屋舍,愿我功成,昐我平安。

祈祝我金不斩缘,财不敛福。

..............

慕见尘将头扭开,她有些不爽,心很燥。

她体质特殊,一旦周围有人气场不好,她就会难受。因此,她很少主动到人多的地方。本来她也没有打算来参加园林会,只是帮个忙。

她还是躲在了一处假山背后,让自己相信一下喘口气。

她闭目养神,将心力放回内在。

这个时候她明明是看不见东西,但她却可以感觉到有人向她走过来。

“有收获吗?”

是徐客洁的声音。

慕见尘依然没有睁眼看他,只是问:“那些人,你们要怎么处理?”

很明显,她说的是那群养了小鬼的人。

被请来的人,居然有三分之一养了小鬼,有些人甚至不止养了一个小鬼。

她对害别人没有兴趣,如果处理方式是杀人,那她宁愿不说。

“听天子话,似乎是让这群人永远不能科举,取消成绩。例外,再请我师兄一起将小鬼超度了,送去罪塔。“

慕见尘点点头。

”我瞧着,怕是一半的人都未必可以留下来。“慕见尘在一个可以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的人面前自然也就没有必要伪装:“我虽然是墨家人,可是......她,我的妈妈,不让我杀人,却教了我不少无极道法。这里面的人,哪怕是没有养小鬼,因为经常和那些小鬼主人接触,所以身体也不行了,撑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

“沈习语,林子业(探花郎)都养了不止三个小鬼,而且是:‘青鬼‘。我观他们面有瘴气,已经被魔化了。“慕见尘终于睁开眼睛道:“我闭上眼睛回想他们的眼睛都感觉难受,所以,我觉得是’青鬼。”

徐客洁道:“无妨,我请来我的师兄来助我。”

“是何共仁道长吗?”慕见尘淡淡道。

徐客洁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吗?我有仙缘,掌门不许我杀人,我学的功夫不假,但只是保身而用。我在那个地方,是专门收集情报的。”

“哦?那你可知他多久会来?”徐客洁反问。

“还有三天。”慕见尘道。

“不。”徐客洁伸出对应手指:“明天。”

*

“侄儿,今晚你就和我睡一个床。”谢期子吩咐下面人:“顺便再找出衣服给他穿上。

两个男人自然是不能失了脸面,于是一个女奴聪明道:“最近尚衣局来了许多衣裳,刚好有件不错的,凑巧也是贵公子的身量可以穿地上的,奴这就去取。”

那谢期子连忙道:“取件寝衣来就行,快去吧。”

女奴恭卑:“是。”

说着便关上了门。

这一夜就这么将就地过去了,参加园林会的人都意犹未尽,兴致高涨。

...........................

这日是个不错的天气,沈知初最早到会,有个人便问他:“您怎么起这么早啊。”

是沈云诺,正好骑着那匹落帆,松了握着缰绳的手,下了马,将绳子给了下面的奴婢。

她道:“听国师前几日说,今天竟然是血月,是何道长要回来‘释情’之日,我都不敢来,怕见到何道长。”

到时候又要被吓一跳。

“何道长‘释情’三个月久着呢,你不担心国师和道长的身体,反而又有心情来这里。”沈知初伤已经好透了,此时是比沈云诺高出一截的。

沈云诺:“别,我胆子小,别吓我。要是真的‘释情出问题了,恐怕我要愧疚死。”

所谓释情,要经历三个月。这三天怎么进行就没有人知道了,但非常危险,如果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走火入魔。所以是万万不能有人打扰的。据说是专门清理心魔的法门,因为‘释情’释出去的就是心魔产生的情。

只是何道长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不管了,太子哥哥,我先走了,等下万一看到何道长的模样,我怕是也要染上心魔。”

说着,她上马,居高临下地说:“走了。”

三千大千世界,心不静魔自来。

徐客洁到场时,身后果然跟着何共仁。

何共仁不解:”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是圆林会有什么要见的人吗?我这幅模样不方便。”

“你想见一见你那小徒弟吗?”徐客洁问。

何共仁愣了愣,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好半会儿才道:“他这会儿估计起不来。”

在无极山上,谢有蛋从来都是最后一个起床,把道歉说地天花乱坠,但永远会有下一次的那种人。

“那走吧,我以为你想看他过的怎么样。”徐客洁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但他心中门清,何共仁心里是有波动的:“要不是太子的老师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你的小徒弟也会来。“

*

谢有蛋是不认识这里的人的,所以当慕见尘走过来时,他有点迷茫:“你是?”

慕见尘反问道:“你想见见你的师傅吗?”

....................................

两位道长便从内室里出来。看见台阶下的谢有蛋几人,却没有过多的反应,仿佛意料之中。

“就知道你会这么做。”徐客洁看上去有点无奈。一出门看见慕见尘,他也不惊讶,这话就是说给慕见尘的。

“你师傅说他已经原谅你们母子俩了,就去看看你师傅吧。”

沈稚安是个明白人,这是徐客洁在帮眼前这个落魄又倔强的人,替他解开了何道长的心结。

谢有蛋气极:“他原谅我?你是说他原谅我和我娘?开什么玩笑,是他先对不起我娘好吗!”

“当年之事是你娘先对不起道长,让人家失了根基。还不快谢谢国师和道长。”

“那我娘吃了那么多苦算什么?你可知我娘.......”

谢期子呵斥:“够了!说那些干嘛!”

半响过去谢有蛋不服气的问:“那我姑父的镜子呢?”

“暂时不能给你。”看见谢有蛋愤怒的模样,徐客洁道:“当年你师傅被你娘过了根基之后,是师祖赐了这一方水镜助他修行。”

“你可知,后来你师父发现了什么?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能够修复根基的方法,除了邪法。你师傅当年起了疑心,翻遍了古籍,查阅了很久才发现这压根就不是什么仙器,而是一个邪器。你师傅早就放弃了以水镜辅助修行,所以他才打不过你。”

徐客洁残忍道:“其实你师傅早在你入门的第4年就已经知道你不是他儿子。但他依然觉得你是个好苗子,起码没有像他一样修炼过邪法。所以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只是后来你既然做出那种事情……他把你赶下山是因为他自己无法面对自己对于修邪器的心魔。这法门修久了以后会产生无数心魔……你又怎知你师父不在乎你呢?”

“这……”谢期子眼光一闪,说道:“既然这法器是邪恶,那为何又要交给我侄儿?”

徐客洁还是说出了师弟不让他说出口的话:“你师傅曾经给你母亲的堕胎做过烟施,看见了那两个堕胎,是一男一女。所以不仅你母亲身体不好,你的师傅身体一直不好,甚至经常被心魔折磨的心无余力。”

“水镜是因为你侄儿修来太久逆天改命之术,利用水镜帮他压住反噬。你忘了吗?你在修行这种邪术时,被反噬地心魔折磨到不成样子,是你师傅给你拉了回来。水镜可以压住反噬,所以才会给你。”

“而且,你愿意来,绝不是为了找你师傅的麻烦。不过,这方水镜对现在的你来说,已经没有用了,我想你已经发现了,所以才给你姑父。这几日你师傅需要释情,你莫要来打扰他,好好做一个凛然正气的普通人。别给你姑父失了面子。“

慕见尘从心里生出来一股对于徐客洁此人的敬意。如果是她,肯定做不到挨在何共仁身边却不会被影响。

她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听着几个人的说辞,谁的目的是什么,在他们的言语中一目了然。

她感到非常不舒服地看了一眼何共仁,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难受。

徐客洁的话,真实不虚。

因为长时间的心魔,何共仁不敢用拂尘,因为会扰乱拂尘本身的气场。因此,何共仁很少让别人动他的拂尘。

因为心魔还在,才四十不到的年岁里却生出来满目疮痍,眼睛歪了,瞳孔发散,嘴唇乌紫。整个人干地像是只剩骨架子。

再细看此人的气场,离地近了,明明是一个化境的修行人,竟然满身都是恐惧。

果然和慕见尘的情报对上了。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几个人。

“至于修行.....你换个门派接着学习吧,你师傅越来越不爱说话和解释了,他只希望你可以走上正道。”

的确,沈稚安这才注意到六个人中,何共仁没有说过一个字。

但只有徐客洁才知道,何共仁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有多么努力地对抗心魔。也知道,何共仁现在的心魔有多么强大。

眼看着何共仁似乎要撑不住了,于是徐客洁将这几个人支开,在没有人敢打扰的房间里给何共仁祛心魔。

“最近这几天你很忙,却还是愿意帮我,师弟,多谢你。”何共仁吃力地说,眼中黯然伤神。

徐客洁只是将何共仁还在发抖的手拉了起来检查,似乎问题不小,皱眉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严重?”

何共仁一下就把手抽回去了,对上徐客洁担忧的目光,露出一个很渗人的笑 。

徐客洁便懂了:“你去了罪塔?”

半响,何共仁恳请地看着他:“要是有一天我撑不下去,就把我送去罪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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